顧盡淵看著落塵紅腫起滿水泡的雙手,心里也不知道為什么,堵得慌。煩躁說了一句“放下吧,沒有下次”
落塵雙手捧著茶盞松開,茶盞一下掉落在茶臺上。落塵雙手不停地發(fā)抖,好疼,感覺痛覺直沖大腦連帶著太陽穴都一跳一跳。
落塵將雙手收回自己懷里,輕輕向雙手吹著氣。
顧盡淵看著落塵小心翼翼吹著手,明明疼的不行,明明眼淚都快要流出來,可還是憋在了眼眶里。
顧盡淵,又拳緊握,他為什么不求自己,剛才自己拿著水壺,為什么不求自己不要這么做,要是阿念,就會撒嬌求自己,自己不會這么做的,可他,偏不,那他就遂了他的愿。
可是顧盡淵不知道的是,落塵從小根本沒有撒嬌的機會,他也沒有人可以讓他撒嬌討?zhàn)?,也沒有人可以尋求幫助,只有自己一個人長大。
顧盡淵越看越煩,起身踢了一腳自己腳邊茶盞碎片,離開了房間。顧盡淵出門撥通電話“你來一趟,他手燙傷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清冷聲音“又是你吧,我說你,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顧盡淵就把電話掛了。
40分鐘后,一個身高187,白色短發(fā)男子,穿著Ermenegildo Zegna真絲珍珠白襯衫、霧霾灰褲,還配著一雙淡灰色樂福鞋,提著醫(yī)藥箱,猛然一看,以為是來休閑度假的。
侍從彎腰恭敬問候道“秦少爺”
“你們主人,是不是把人都弄S了”
侍從低著頭,不敢說話
“算了,開門吧”
秦黎川,走進去,望眼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就是沒見到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發(fā)覺大茶臺下躺著一個人。
秦黎川,快步上前,指尖精確地扣住落塵纖細的腕骨,還好,沒斷氣。但落塵雙手的水泡全部破了,雙手又紅又腫,皮肉翻轉(zhuǎn),觸目驚心。
秦黎川俯身將人抱起,落塵滾燙的額頭無力抵在他的胸口,呼吸灼熱,少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單薄的衣料濕漉漉黏在后背。
秦黎川大步向床邊走去,由于落塵右腳還有腳鏈,秦黎川抱著還得注意腳下的鏈子不絆倒自己,秦黎川煩躁煩躁地甩了一下小腿,鐵鏈嘩啦一聲被踢開。
落塵,嘴里還在喃喃念著“二,二哥”
秦黎川先用消毒水給落塵雙手進行消毒,消毒水剛碰到落塵的雙手,落塵猛地掙扎,秦黎川一下按住落塵的胳膊,但是他一個人又要上藥,又要按人,著實不行。顧盡淵,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走到落塵房間,總感覺想來看看他,但是,顧盡淵推開門,就看到秦黎川,半跪在在床邊,俯身按著落塵,落塵還在掙扎。
“你在干什么”
顧盡淵一聲大吼,快速向秦黎川走去,秦黎川,看著顧盡淵冒火的眼神,一臉無無語“我能干什么,我能對一個病人,干什么,你以為,我是你嗎”
顧盡淵這才發(fā)現(xiàn),落塵雙手的水泡已經(jīng)全部爛了,旁邊放得藥瓶也被打翻了
顧盡淵一把扣住落塵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藥水剛沾上傷口,落塵就疼得渾身一顫,猛然睜開眼,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一起,眼底全是生理性的淚水。
“忍著。”顧盡淵冷冰冰地開口,聲音里沒有半分溫度,“再亂動,我不介意先抽你十藤條,再繼續(xù)上藥?!?/p>
落塵死死咬住下唇,喉嚨里溢出細碎的嗚咽,像只被陷阱夾住的小獸,疼得發(fā)抖卻不敢掙扎。
顧盡淵盯著他慘白的臉和咬出血的唇,又是這副模樣。顧盡淵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煩躁地朝秦黎川甩了一句:“給他打鎮(zhèn)痛劑,按著他太費勁?!?/p>
秦黎川瞥了他一眼,眼底浮起一絲譏誚。
明明是自己受不了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非要嘴硬。
他沒拆穿,只是慢條斯理地取出針劑,冰涼的液體緩緩推入落塵的靜脈。沒過多久,少年緊繃的身體終于軟了下來,呼吸漸漸平穩(wěn),只是眼角還掛著一滴淚。
秦黎川利落地纏好最后一圈紗布,指尖在落塵腕間不經(jīng)意地摩挲了一下,才直起身子:“這兩天傷口不能碰水。”他皺了皺眉,目光掃過少年纏滿繃帶的雙手,“嘖,這樣怕是連吃飯都成問題?!?/p>
顧盡淵冷冷接話:“我會安排人照顧?!?/p>
秦黎川忽然湊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壓低聲音:“難道……洗澡、上廁所……也要別人伺候?”他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眼底帶著戲謔。
顧盡淵一把推開他,眼神凌厲:“你好歹是個醫(yī)生,連件白大褂都不穿,像什么樣子?!?/p>
秦黎川漫不經(jīng)心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那件昂貴的蠶絲襯衫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柔光:“怎么沒穿?這可是高定珍珠白,都是白衣天使。”
顧盡淵懶得理他,轉(zhuǎn)頭看向床上的落塵,沉默片刻后,冷聲警告:“以后除了看病,不準碰他?!?/p>
秦黎川輕嗤一聲,抄著口袋往門外走,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我對這樣的類型不感興趣”
顧盡淵冷著臉喚來侍從,將落塵的雙手用軟綢分別固定在床頭兩端。少年無力地陷在雪白的被褥間,手腕被束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蒼白脆弱。
秦黎川在顧盡淵的書房里左翻翻,右找找。修長的手指掠過一排排藏書,最終停在酒柜前。
“你那瓶珍藏的威士忌呢?”
“西邊柜子,第二個門。”顧盡淵頭也不抬,嗓音低沉。
秦黎川拿出那瓶昂貴的酒,毫不客氣地擰開瓶塞,卻只給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晃動,他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顧盡淵冷峻的側(cè)臉上。
“阿淵,你該放下了?!彼瘟嘶尉票?,語氣難得認真,“這么多年,你找了多少個相似的男孩?可有一個是豎著走出去的?”
顧盡淵沒說話,只是點燃一支雪茄,深吸一口。煙霧繚繞間,他的眼神陰郁而偏執(zhí)。
“我只愛阿念一個人?!?/p>
秦黎川嘆了口氣,放下酒杯:“落塵是落塵,阿念是阿念。你折磨那個孩子,也是在折磨你自己。人總得向前看?!?/p>
“嘩啦”
顧盡淵猛地將茶幾上的東西掃落在地,玻璃碎裂的聲音刺耳尖銳。他一把揪住秦黎川的衣領(lǐng),眼底翻涌著瘋狂的執(zhí)念。
他向秦黎川吼道“我只要阿念!哪怕是個假的!”
轉(zhuǎn)而聲音沙啞“落塵和他那么像……只要我好好教他,你再給他整容……我的阿念就能回來!”
他的手指因用力而發(fā)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既兇狠,又可悲。
“阿淵,如果阿念看到你這樣,他才會真的傷心”秦黎川淡淡說道。
顧盡淵放開秦黎川,聲音低沉陰郁“你先走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秦黎川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那瓶酒拿著“留給你,暴殄天物”
夜幕降臨,大海海浪一下一下拍擊著懸崖壁,落塵醒來后,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兩只手被束縛著,右腳還有腳鏈,自己跟砧板上待宰的魚有何區(qū)別。
落塵聽到開門聲,不論進來是誰,他都不想見,閉著眼睛假裝休憩。
“既然醒了,何必裝睡,今晚不會讓你在彈琴了”顧盡淵那個沒有溫度的聲音隨著海浪拍擊聲一起沖進落塵耳朵。
落塵睜開眼撇過頭不看他
“為什么不吃東西,你應該知道,你現(xiàn)在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顧盡淵俯視看著落塵,才剛來不久,怎么就消瘦如此多。
“我....”落塵剛開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干的根本說不出話
顧盡淵叫來侍從,“給他喂點水”
侍從小心拿著水杯插了一根吸管,遞到落塵嘴邊,落塵微微張開嘴,小抿了幾口,但還是因為平躺的原因,嗆著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侍從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也不敢碰落塵,顧盡淵擺了擺手“滾下去”
落塵緩了好一陣才平復呼吸,“顧,顧盡淵,我恨你,你只會拿我家人性命威脅我”
“哼,威脅?你可以不聽我的話,你可以試試”
落塵眼中布滿血絲,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劍,直指顧盡淵。他知道,自己不敢
顧盡淵眼神就像夜晚大海,翻涌著危險,仿佛下一秒你惹他不快,就會被卷入深淵“黎川的藥很好,三天時間,能恢復一大半,三天以后,我還要考你茶道,希望那個時候,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說完,顧盡淵就離開了,顧盡淵走到門口時就聽見落塵,帶著哭聲的笑,那種笑是嘲諷是悲涼是想逃離但是不能的無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