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泥地深處傳來的那絲微弱共鳴,如同投入古井的一顆石子,瞬間在林宵沉寂的心湖蕩開漣漪。識海中,那口食氣熔爐虛影仿佛從沉睡中被喚醒,爐壁上模糊的饕餮紋路似乎都隱隱亮了一絲,傳遞出一種源自本能的、近乎貪婪的渴求!
這伙房污穢油膩的泥地下……竟藏著能與食氣熔爐產(chǎn)生共鳴之物!
林宵的呼吸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隨即恢復(fù)如常。他依舊盤膝而坐,面色沉靜如水,仿佛只是尋常的閉目調(diào)息。但全部的心神意念,已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牢牢鎖定身下那方寸之地,循著那縷血脈相連般的微弱牽引感,向地底深處“沉”去。
黑暗。冰冷。厚重泥土的阻隔感。還有伙房地基本身蘊含的、駁雜混亂的微弱地氣。
那共鳴感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如同風(fēng)中殘燭。林宵集中全部新生的神念,如同在濃稠的墨水中尋找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絲線。他小心翼翼地維系著識海熔爐的“呼吸”,不敢有絲毫驚擾。每一次熔爐虛影的微弱震顫,都伴隨著地底深處那共鳴之物一次更清晰的“脈動”。
向下……再向下……
穿透伙房粗糙的地基碎石,穿過混雜著油污、骨渣、霉變谷物殘屑的污濁土層……林宵的神念如同最耐心的礦工,一寸寸地向下掘進。
三丈……五丈……
土層變得愈發(fā)潮濕、粘稠,帶著一股沉積多年的陳腐氣味和更深沉的陰冷。駁雜的地氣也變得更加混亂、渾濁,如同無數(shù)條糾纏不清的渾濁溪流,干擾著林宵的感知。
就在神念的觸角即將力竭,那共鳴感也微弱得幾乎要斷絕之時——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如同黑暗中驟然點亮的一點火星,猛地被林宵的神念捕捉到!
熾熱!精純!帶著一種大地深處沉淀萬載的厚重與狂暴!
不再是微弱斷續(xù)的共鳴,而是一種清晰無比的呼喚!那氣息如同被囚禁的火焰精靈,隔著厚厚的巖層和污濁的泥土,向識海熔爐傳遞著強烈的渴望與……臣服之意!
找到了!
林宵心神劇震!那氣息的源頭,就在他盤坐位置正下方約莫八丈深處!并非想象中埋藏的寶物,而是一縷被禁錮、被污濁地氣層層包裹、幾乎要斷絕生機的……地火靈脈的微弱分支!
在食材鑒定視野下,那縷氣息的信息如同烙印般浮現(xiàn):
【污濁地氣包裹下的微弱地火靈脈分支(瀕死):蘊含精純但稀薄的火系本源之力(嚴重受污)。狀態(tài):極度虛弱,瀕臨枯竭。需凈化污濁地氣,以強大火源引導(dǎo)方可復(fù)蘇。】
地火靈脈!哪怕只是最微末瀕死的一縷分支,那也是天地孕育的火焰本源!對于掌控《神念火候》的林宵而言,這無異于一座尚未開采的金礦!若能引動、凈化、掌控這縷地火,不僅控火之力將得到質(zhì)的飛躍,烹飪靈食的效率與品質(zhì)也將不可同日而語!
識海中的食氣熔爐更是劇烈震顫起來,爐內(nèi)七彩混沌神焰的焰苗猛地竄高了一截,傳遞出無比強烈的吞噬與融合的欲望!這地火本源,對熔爐而言,是絕佳的補品!
然而,林宵瞬間冷靜下來。這縷地火分支太微弱了,如同風(fēng)中殘燭,又被污濁地氣死死纏繞、禁錮。以他目前煉氣一層的神念強度和那點微末靈力,別說引動凈化,強行探入都可能瞬間將其徹底湮滅,甚至引來反噬!
引動它,需要契機。需要一個足夠強大、足夠精純的火源作為“引信”和“護道者”,驅(qū)散污濁,喚醒其本源,再以神念為橋,徐徐引導(dǎo)。這絕非一日之功。
他緩緩收回探向地底的神念,如同最謹慎的獵人暫時退出了猛獸的巢穴。識海熔爐的躁動也漸漸平息,但爐壁上那饕餮紋路的印記,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絲,仿佛記住了那地火的氣息。
林宵睜開眼,眸底深處一絲精芒斂去。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周圍。趙德才依舊縮在角落,臉上驚魂未定,時不時偷偷瞄向這邊,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更深的猜疑。雜役們則埋頭苦干,大氣不敢出,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死寂和揮之不去的腥臭——那是王虎留下的“痕跡”。
他需要時間,需要積累,更需要一個能暫時隔絕外界窺探的環(huán)境。這伙房,暫時還不能丟。
“趙德才。”林宵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寂靜。
趙德才渾身一激靈,連滾爬爬地湊過來,腰彎得幾乎對折:“仙師!您有何吩咐?”
“此地,”林宵指了指自己盤坐的這片區(qū)域,“以灶臺為界,劃出三丈方圓。未經(jīng)許可,任何人不得靠近?!?/p>
“是!是!小的明白!絕對保證仙師清凈!”趙德才拍著胸脯,隨即惡狠狠地瞪向雜役們,“都聽見沒?仙師清修之地,誰敢靠近半步,老子打斷他的狗腿!干活都滾遠點!”
雜役們噤若寒蟬,紛紛挪動位置,將林宵周圍空出一大片區(qū)域,連劈柴淘米的聲音都刻意壓低了許多。
林宵不再言語,重新閉目。這一次,他不再嘗試深入地下,而是將神念沉入識海熔爐,細細體悟著方才與那縷地火氣息接觸的每一絲微妙變化。同時,新生的靈力在經(jīng)脈中緩緩流轉(zhuǎn),如同溪水打磨河床,熟悉著每一寸力量。
時間在壓抑與敬畏中緩緩流逝。夜色徹底籠罩大地,伙房內(nèi)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墻壁上投下巨大的、搖晃的人影。
后半夜,伙房深處通往內(nèi)院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內(nèi)門雜役服飾、面色倨傲的年輕弟子探進頭來,捏著鼻子,聲音帶著不耐煩:“趙胖子!死哪去了?明日內(nèi)門小比,劉師兄要的‘參茸靈雞羹’材料備好沒有?還有,今兒送來的‘青玉靈筍’怎么少了三根?是不是又被你這肥豬偷吃了?”
趙德才一個激靈,臉上瞬間堆滿諂笑,小跑著迎上去:“哎呦!李爺!您這話說的,小的哪敢??!靈筍是庫房清點時點錯了,回頭就給您補上!劉師兄的靈雞羹材料,早就備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都是最新鮮的上品!您看……”他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偷偷往那內(nèi)門弟子手里塞了塊硬邦邦的東西。
那李姓弟子掂量了一下,臉色稍霽,哼了一聲:“算你識相。東西趕緊搬出來,老子等著回去交差呢。”他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伙房,看到角落里被清空出來的大片區(qū)域,以及盤膝而坐、氣息沉凝的林宵,眉頭一皺:“那誰?。吭趺礇]見過?新來的?架子不小???”
趙德才心頭一緊,冷汗差點下來,連忙壓低聲音:“哎呦我的李爺!您小點聲!那位……那位是林仙師!剛來咱們伙房清修的!本事大著呢!您可千萬別驚擾了仙師!”
“仙師?”李姓弟子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就這破地方?還仙師?趙胖子,你糊弄鬼呢?我看就是個裝神弄鬼的……”他話未說完,目光掃過林宵身下那片區(qū)域的地面時,聲音戛然而止。
昏黃的油燈光線下,他清晰地看到,林宵盤坐的那片原本油膩污黑的地面,此刻竟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景象!一層極其微弱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淡金色光暈,如同水波般,正以林宵為中心,緩緩地、無聲地向外蕩漾開去!光暈所過之處,地面上那些經(jīng)年累月滲透進去的油污、污垢,竟如同遇到了克星,正一點點地變得……干凈!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凈化、剝離!
更詭異的是,光暈覆蓋的范圍內(nèi),空氣似乎都變得格外清新,連伙房那股混雜的異味都被驅(qū)散了不少。
李姓弟子臉上的不屑瞬間凝固,眼睛瞪得溜圓,如同見了鬼!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那淡金色的光暈依舊存在,雖然微弱,卻真實不虛!凈化地面?這……這他媽是什么手段?!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他猛地想起宗門里一些關(guān)于隱世高人的傳說……難道……趙胖子這次沒吹牛?!
“李……李爺?您看……”趙德才看著對方驟變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
李姓弟子猛地回過神,臉色煞白,再不敢有絲毫怠慢,甚至帶著一絲驚恐地后退了半步,聲音都變了調(diào):“東……東西快……快搬!我……我在外面等!”說完,幾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伙房,還順手輕輕帶上了門,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趙德才看著對方狼狽的背影,又看看林宵身下那圈奇異的光暈,心中震撼更甚!連內(nèi)門弟子都被嚇退了!這位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再看向林宵的目光,已不僅僅是敬畏和恐懼,更帶上了一種近乎狂熱的虔誠。他揮揮手,示意幾個雜役趕緊去搬材料,自己則如同最忠心的看門狗,遠遠地守在劃定的界限之外,連呼吸都放輕了。
林宵對這一切恍若未覺。他正沉浸在一種奇妙的體驗中。識海熔爐在緩慢運轉(zhuǎn),爐內(nèi)七彩混沌神焰每一次微小的躍動,都牽動著身下那縷微弱的地火氣息。他并未刻意催動靈力去凈化地面,那淡金色的光暈,更像是熔爐自身力量無意識的、極其微弱的散逸,與地底深處那渴望復(fù)蘇的地火分支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共振,共同排斥、凈化著此地的污濁。
這是一種被動的、極其緩慢的滋養(yǎng)與共鳴。但林宵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光暈的蕩漾,識海熔爐的氣息便凝實一絲,與地底那縷地火的聯(lián)系也加深一分。這方寸之地,正在他與地火靈脈的無意識交互下,悄然發(fā)生著改變。
當(dāng)?shù)谝豢|慘白的晨光艱難地刺破厚重的鉛云,透過伙房破窗的縫隙投射進來時,伙房內(nèi)的忙碌早已開始。壓抑的氣氛依舊,但雜役們似乎已習(xí)慣了那位“林仙師”的存在,動作雖輕,卻也算有序。
林宵緩緩睜開眼。一夜的靜修,新生的靈力在體內(nèi)運行了數(shù)個小周天,雖然增長微乎其微,但更加圓融自如。識海熔爐也穩(wěn)固了許多。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下八丈深處,那縷瀕死的地火分支,似乎比昨夜……多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活力!如同沉睡的種子,感受到了一絲春雨的氣息。
“仙師!”趙德才如同掐著點,臉上堆著比昨日更加諂媚的笑容,雙手捧著一個粗陶碗,小碎步跑到界限邊緣,不敢再靠近一步。碗里,赫然是一枚雞蛋。但這枚蛋非同尋常!蛋殼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玉白色,隱隱有極淡的乳白色光暈流轉(zhuǎn),散發(fā)著清新純凈的生機氣息!比昨日那些沾染蛋清的碎殼不知強了多少倍!
【白玉靈雞初生卵(凡階上品):蘊含精純禽蛋生機與溫和木系靈氣,生機盎然,靈氣純凈。烹飪方向:極廣,可最大限度激發(fā)食材靈性?!?/p>
“仙師,這是小的天沒亮就親自去靈禽苑守著,等那只最精神的白玉靈雞剛下的頭窩蛋!絕對最新鮮!靈氣最足!”趙德才邀功似的說道,綠豆小眼里滿是討好。
林宵微微頷首。這趙德才,辦事倒算用心。他抬手一招,一股柔和的吸力憑空而生。那枚溫潤如玉的白玉雞蛋穩(wěn)穩(wěn)地飛起,落入他掌心。入手溫潤,能感受到蛋殼內(nèi)蓬勃的生機和純凈靈氣。
“做得不錯?!绷窒穆曇羝降?,卻讓趙德才如同吃了仙丹,臉上瞬間綻放出狂喜的光芒,腰彎得更低了:“應(yīng)該的!為仙師效力是小的福分!”
林宵不再理會他。目光掃向角落。經(jīng)過一夜,廢料筐里又堆積了不少新的“收獲”。在食材鑒定視野下,那些垃圾再次閃爍著微弱的靈光標記。
他起身,走到廢料筐旁。這一次,不用他吩咐,那個負責(zé)分揀的雜役早已主動將新產(chǎn)生的廢料分門別類地堆在了土灶旁的空地上。
林宵如法炮制。手掌懸空,識海熔爐的吸力發(fā)動。一堆堆發(fā)霉的谷物、帶著泥土的菜根、沾染著血絲和油脂的碎骨渣……在雜役們敬畏恐懼的目光中,無聲無息地化作飛灰湮滅。一縷縷稀薄駁雜的食氣被提煉吸收。
【食氣值+0.1…+0.05…+0.2…】
【當(dāng)前食氣值:71.15點?!?/p>
效率依舊低下,但林宵毫不在意。積少成多,這是最樸素的道理。當(dāng)他處理完最后一小堆沾染著蛋液的碎殼時,識海熔爐似乎發(fā)出一聲滿足的輕鳴,爐壁上饕餮紋路的印記又清晰了一絲。
他走回那簡陋的土灶旁,盤膝坐下。目光落在掌心那枚溫潤的白玉靈雞蛋上。又看了看旁邊那口被月華洗禮過的豁邊鐵鍋。
蛋有了,米呢?
廣寒仙米需要10點食氣值兌換,而他目前只有71.15點。兌換一粒,意味著幾乎清空家底。但……值得嗎?
林宵眼神微凝。昨夜與地火氣息的共鳴,讓他對火候的掌控有了新的體悟。這枚白玉靈雞蛋蘊含的生機和靈氣遠勝昨日殘渣,若能以更精妙的控火手法,輔以《神念火候》的玄奧,或許……
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不兌換仙米,就用這枚凡階上品的白玉靈雞初生卵,配合自身神念與那口“被開光”的破鍋,能否烹飪出超越凡俗的靈食?甚至……引動類似昨日的異象?
風(fēng)險很大。一旦失敗,損失一枚上品靈蛋不說,更可能暴露自己手段的虛實。但若能成功,節(jié)省下的食氣值,將是未來引動地火的關(guān)鍵積累!
修行之路,本就是與天爭命,在荊棘中尋路。豈能事事求穩(wěn)?
林宵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攤開手掌,那枚白玉靈雞蛋靜靜躺在掌心,溫潤的光暈流轉(zhuǎn)。
他緩緩閉上眼。這一次,并非調(diào)息,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識海,溝通那口蒼茫的青銅巨鼎虛影。鼎身之上,《神念火候(基礎(chǔ)篇)》的符文再次亮起,關(guān)于控火、關(guān)于食材靈性激發(fā)、關(guān)于力量凝形的種種玄奧感悟如同涓涓細流,匯入心田。
他要做的,不再是簡單的“蛋炒飯”。而是以神念為引,以靈蛋為基,以這口沾染過月華仙氣的破鍋為爐,嘗試一次……無中生有、化凡為靈的“煉”!
意念微動,維系著識海熔爐運轉(zhuǎn)的一縷神念分出更纖細的一絲,如同最靈巧的手指,悄然注入冰冷的土灶灶膛。
嗤!
一點微弱卻凝練無比、帶著至高火之法則氣息的金紅光點,再次憑空跳躍于冰冷的灰燼之上!火焰瞬間燃起,舔舐著干燥的柴棍,橘黃色的火光將林宵沉靜的臉龐映亮。
他將那口豁邊鐵鍋架于火焰之上。鍋底殘留的一絲月華余韻和清冽異香,在火焰的烘烤下似乎被重新喚醒,散發(fā)出微不可查的清輝。當(dāng)鍋溫升至恰到好處時,林宵并未加入任何油脂。
他指尖縈繞著一縷新生的、微弱卻精純的煉氣期靈力,輕輕點在掌心那枚白玉靈雞蛋光滑的蛋殼上。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帶著某種韻律的脆響。蛋殼并未碎裂飛濺,而是沿著林宵指尖靈力引導(dǎo)的軌跡,均勻地裂開一道完美的縫隙。一股濃郁、清新、帶著勃勃生機的蛋液,如同瓊漿玉露,緩緩流淌而出!它并非直接落入鍋中,而是被林宵指尖那縷精純的靈力穩(wěn)穩(wěn)托住,懸浮于鍋口上方寸許!
蛋液晶瑩剔透,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乳白色,內(nèi)里似乎有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在緩緩流淌,散發(fā)出遠比昨日殘渣精純百倍的靈機!
林宵眼神專注如鷹隼。神念沉入識海巨鼎,《神念火候》的控火法訣全力運轉(zhuǎn)!意念如同最精密的舵盤,操控著灶膛內(nèi)那簇跳躍的火焰!
轟!
灶膛內(nèi)橘黃色的火焰猛地向內(nèi)一縮!顏色瞬間轉(zhuǎn)化為一種近乎透明的青白色!火焰不再升騰跳躍,而是溫順地緊貼著鍋底,勾勒出一個比昨日更加清晰、更加凝實、緩緩旋轉(zhuǎn)的玄奧月輪漩渦圖案!
與此同時,林宵托著蛋液的那根手指,微微一動!
那團懸浮的、精純的乳白色蛋液,如同被無形的刻刀雕琢,瞬間分化、拉伸!化作無數(shù)道比發(fā)絲還要纖細、閃爍著溫潤光澤的“玉線”!這些“玉線”并非雜亂無章,而是在林宵神念的精準牽引下,如同織女手中的天梭,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卻又暗含天地至理的速度和軌跡,向著下方鍋底那旋轉(zhuǎn)的青白月輪漩渦中心——精準地交織、穿刺而下!
嗤嗤嗤——!
無數(shù)道纖細的“玉線”刺入旋轉(zhuǎn)的月輪火焰中心!沒有想象中的爆裂焦糊,反而如同寒針入熱油,發(fā)出極其輕微、連綿不絕的灼響!每一道“玉線”在接觸青白月焰的剎那,其蘊含的精純生機與木系靈氣便被瞬間激發(fā)、提純、凝練!蛋液瞬間凝固,卻并非焦黃,而是化作一種澄澈透明、如同冰種翡翠般的質(zhì)地!表面更是凝結(jié)出一層極淡、極薄的月暈光華!
整個交織穿刺的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只在呼吸之間!
當(dāng)最后一縷“玉線”刺入月輪中心,那旋轉(zhuǎn)的青白火焰驟然熄滅!
鍋底,再無蛋液,也無米飯。
只有一團。
一團只有核桃大小、靜靜懸浮于鍋底一寸之上的……光華凝結(jié)體!
它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無瑕的、近乎固態(tài)的乳白琉璃質(zhì)感,仿佛最純凈的羊脂玉髓。其內(nèi)部,無數(shù)道細如發(fā)絲、交織成復(fù)雜玄奧立體網(wǎng)格的“玉線”清晰可見,每一根“玉線”都流淌著溫潤的生機光暈,網(wǎng)格的空隙間則充盈著凝練到極致的月華清輝!整個光團,渾然一體,仿佛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shù)品,又像是一顆被強行凝聚、封印的小小星辰!
一股比昨日更加純粹、更加內(nèi)斂、卻又更加磅礴浩瀚的異香,轟然爆發(fā)!這香氣不再是單一的清冷月華,而是融合了白玉靈雞初生卵的蓬勃生機與精純木靈之氣,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蘊含著生命本源與天地清氣的復(fù)合異香!如同初春的晨曦穿透萬年冰川,帶著喚醒萬物的磅礴力量!
伙房內(nèi)所有的污濁之氣瞬間被徹底凈化!每一個吸入這氣息的雜役,都感覺精神一振,連日勞作的酸痛仿佛被溫水流過,體內(nèi)那點微末的修為蠢蠢欲動!就連趙德才,也感覺渾身一輕,仿佛年輕了幾歲!
“我的……天……”趙德才張大了嘴巴,綠豆眼幾乎要瞪出眼眶,口水不受控制地沿著嘴角流下都渾然不覺。他死死盯著鍋中那懸浮的、美輪美奐的光團,身體因為極致的震撼和貪婪而劇烈顫抖。這……這根本不是凡間的食物!這是仙品!絕對是仙品!
林宵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以煉氣一層修為,強行施展如此精微的神念控火與靈力塑形,對心神的消耗極大。但他成功了!沒有依賴仙米,僅憑一枚凡階上品的靈蛋,一口“開光”破鍋,和他對《神念火候》的領(lǐng)悟,硬生生“煉”出了一團遠超凡俗的靈食!
他拿起竹筷,伸向那團懸浮的“玉髓星網(wǎng)”。
就在竹筷即將觸碰到光團表面的剎那——
轟?。。?!
伙房那扇昨夜被王虎撞壞、勉強修補的木門,連同半邊土墻,被一股狂暴無匹的巨力猛地轟碎!磚石木屑如同炮彈般激射而入!
一個身穿黑色勁裝、面容冷峻如刀削、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男子,周身散發(fā)著遠比王虎強大十倍的兇悍氣息(煉氣三層巔峰),如同煞神般堵在破碎的門口!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面色不善、氣息在煉氣一二層的外門弟子。
冷冽的目光瞬間掃過狼藉的伙房,最終死死鎖定在土灶前、手持竹筷的林宵身上,更準確地說是鎖定在他筷尖前那團懸浮的、散發(fā)著誘人異香和磅礴靈機的“玉髓星網(wǎng)”!
冰冷、帶著濃烈殺意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fēng)吹徹整個伙房:
“大膽賊子!竟敢在伙房重地,偷食宗門靈禽苑失竊的‘白玉靈雞初生卵’!還敢以邪法煉制?!給我拿下!生死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