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笑著和鄰居們打完招呼，便領(lǐng)著鮑長峰往中院走。鮑長峰沒回東廂房，直接把嶄新的永久自行車推到中院，車剛支穩(wěn)，系著藍布圍裙的易大媽就小跑著迎上來：“老易、小峰，快進屋吃飯！炒了雞蛋，花生米也酥好了，二鍋頭擱灶頭溫著呢！你們先吃，我在這看車—— 這金貴物件，別人碰倒了得多心疼！”
“嗨，干媽！這物件再金貴也是讓人騎的，犯不著這么緊張～” 鮑長峰笑著攬過易大媽胳膊，往屋里拽，“您跟我們一塊兒吃！灶頭熱著二鍋頭、炒著雞蛋呢，您扎在這兒干瞅著算咋回事！”
易中海也在旁幫腔：“放院里踏實！咱院沒那沒眼力見兒的。走，進去！今兒高興，我得跟小峰好好喝兩杯！”
三人進了屋，剛一落座，飯菜過了幾巡、酒也喝得熱絡(luò)了，易中海放下酒杯，瞅著鮑長峰開口：“小峰啊，媒婆明兒把姑娘領(lǐng)來相看。你明兒去廠里請個假，人家父母不跟著，我和你干媽去也不象話。明兒你去東來順，多帶點錢別舍不得花，身上錢夠不？” 說著又扭頭對易大媽：“她干媽，你再給孩子拿 50 塊錢！明兒東來順花銷大，50 興許不夠…… 要不拿 100 ！多備著點踏實！” 末了又戳戳鮑長峰胳膊肘：“你也聽著，別摳搜！該花就得花，咱把事兒辦體面！”
鮑長峰聽完便放下筷子，得益于體內(nèi)完美血清的特殊功效，杯中酒入喉如同涼水滑過，半點醉意也無。他挺直腰板看向易中海，咧嘴笑道：“得嘞，干爹！聽您的！”說著抹了把嘴，“等會兒吃完，我就去澡堂子搓個泥，再上理發(fā)店修修邊幅，保準(zhǔn)拾掇得利利索索。明兒一早我騎車送您去廠里，順道把假請了，完事兒直接奔車站接人！”
三人又接著細細商量相親的瑣碎事，話題很快轉(zhuǎn)到了家里的布置上。易大媽眉頭擰成個結(jié)，握著筷子戳了戳菜盤子，轉(zhuǎn)頭沖易中海念叨：“老易，萬一成了呢？小峰屋里那幾件舊家具可不成樣子，你在木器廠不是有熟人？咱給孩子置辦套新的？”
鮑長峰趕忙擺了擺手，臉上帶著誠懇的笑意：“干媽，這事兒真不著急！等我和姑娘把證一領(lǐng)，到時候連房子帶家具一塊兒拾掇?，F(xiàn)在弄了新家具，回頭裝修還得搬來搬去，多折騰??！我手里攢了些錢，總讓您二老破費，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說的什么話？你這孩子！”易大媽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眼角的皺紋里都盛滿嗔怪，“家具的事兒你別管，我和你干爹包了！”她探身過來，攥住鮑長峰的手腕，“你抽空去街道辦問問，拾掇房子得花多少錢？錢不夠就跟我們說，聽見沒？咱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鮑長峰心中暗喜，何止家具，往后房子裝修，他還盼著二老幫襯呢。不過面上仍是一臉感激，連連點頭：“成！就聽干媽的！到時候花的錢算我借您二老的，以后一定還！”說著轉(zhuǎn)頭沖易中海道，“干爹，您找張紙，我寫個欠條?！?/p>
易中海臉一沉，瞪了鮑長峰一眼，臉上卻藏不住笑意：“寫什么欠條！只要你倆往后好好過日子，早點給我們添幾個大胖孫子，你干媽保準(zhǔn)天天盼著幫你們帶娃！”
易中海家其樂融融，而四合院的每個角落都飄著閑話。中院賈家屋內(nèi)，賈張氏拍著炕沿直罵：“這該死的老絕戶！有錢不給我家東旭買自行車，倒便宜了鮑長峰那個小絕戶！不就認了個干親嗎？東旭，你明天也去認個干親、拜個師傅！”
賈東旭皺著眉頭往炕角縮了縮：“娘，您這會兒才想起來拜干親？人家又不傻，哪能答應(yīng)！”他撓了撓頭，“拜師的事兒我明天去廠里問問，先探探口風(fēng)。您可小聲些，被街坊聽見，咱家臉往哪擱？對了，媒婆說啥時候帶人來？我要不要請個假？”
賈張氏眼睛一瞪，嗓門又高了八度：“請什么假！一天假得少掙多少錢？你現(xiàn)在剛轉(zhuǎn)正，不好好表現(xiàn)能行？晚上早點回來，直接去街道辦相看就行！這姑娘要是沒個賢良樣，咱賈家可不要！咱們賈家可是高門大戶，普通女子還配不上！”
前院閆埠貴豎著耳朵聽著中院動靜，手指無意識敲打著桌沿，心里盤算著怎么從這場熱鬧里撈點好處。
“孩子他媽，你發(fā)現(xiàn)沒？”閆埠貴往搪瓷缸里丟了一根茶葉，湊近老伴壓低聲音，“對門鮑家那小峰，自打他爹走后，鬼精鬼精的，哄得易中海一愣一愣的！老易也是被養(yǎng)老這事逼魔怔了，都三四十歲還沒個孩子，可不眼巴巴盼著有人送終？”
他咂了口缸里的淡茶水，咂吧著嘴搖頭：“你瞧，這干親一拜，好處全來了！說起來，賈東旭早前還想拜老易為師，結(jié)果老易后來連個準(zhǔn)話都沒給。幸虧沒答應(yīng)！就賈張氏那潑皮性子，無理也要鬧三分，真收了賈東旭當(dāng)徒弟，往后還不得騎到老易頭上？想讓賈家給老易養(yǎng)老？那簡直是癡人說夢！老易也算回過神來了，有小峰這么個機靈孩子，往后養(yǎng)老才有盼頭！”
三大媽撇了撇嘴，目光死死盯著窗外那輛锃亮的自行車：“可不就是嘛！一輛自行車 160 多塊，這錢要是拿來買肉，夠咱家吃多少天？”
閆埠貴一聽，急忙伸手拍了下三大媽的手背：“咱可不能這么大手大腳！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你得多學(xué)著點！”
三大媽翻了個白眼，嘴一撇嘟囔道：“我不就這么一說嘛，還認真上了！”
蹲在門沿的閆解成，眼睛盯著地上的石子，心里直犯嘀咕：早知道我也去拜易中海當(dāng)干爹！平白無故就能得輛自行車，可真是便宜小峰那小子了！
中院何大清家飯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冒著香氣。何大清夾了一筷子菜，抬眼看向兒子：“傻柱，你現(xiàn)在廚藝練得咋樣了？能自個兒掙口飯吃不？”
何雨柱抹了把嘴，腰板一挺：“爹，我現(xiàn)在正跟著師傅切墩呢！師傅說了，再練段日子就能上灶掌勺！我天天悶頭苦練，能沒長進？”他湊到何大清跟前，眼神亮晶晶的，“您那祖?zhèn)鞑俗V，再給我念叨念叨唄？我越琢磨越覺得里頭門道深！”
一旁的何雨水頭也不抬，筷子不停往碗里扒拉肉。這些鮮嫩的肉片，還是何大清在食堂做小灶偷偷帶回來的，她吃得滿嘴流油，壓根顧不上搭理父子倆的對話。
飯桌上熱氣蒸騰，何大清夾菜的手頓了頓，目光掃過狼吞虎咽的女兒，又落在滿臉求知欲的兒子身上。其實他早和白寡婦談妥，年后就一同前往保定——解放前那段給鬼子軍官做菜的經(jīng)歷，像塊壓在心頭的大石，如今聽聞要查成份，他怕連累家人，才決意遠走?？煽粗晁缘糜凸鉂M面的小臉，心里又泛起陣陣酸澀，走前說什么也得把這丫頭的事兒安排妥當(dāng)。
“行?！焙未笄搴眍^發(fā)緊，勉強擠出個笑，把碗里的肉夾進雨水碗里，轉(zhuǎn)頭看向何雨柱，“你有啥不懂盡管問，我細細講給你。還有譚家菜的門道，你得沉下心好好學(xué)，千萬別馬虎。”
何大清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眼神透著幾分鄭重：“譚家菜你記個大概就行，那又叫官府菜，眼下沒幾個人吃得起。你可得跟緊師傅學(xué)真本事——川菜往后用處大，重油重辣的，平頭老百姓都吃得上。把這門手藝學(xué)精了，走到哪兒都餓不著。等你廚藝成了氣候，再娶上媳婦，我這心也就踏實了?！?/p>
何雨柱咧嘴應(yīng)下：“成，爹！我都記心里！”說著抄起酒瓶，給何大清滿上一杯。酒液入喉，何大清倚著椅背，目光落在斑駁的墻皮上，心思卻飄向了千里外的保定。何雨柱見狀，默默低頭扒飯，不再多言。
后院許家飯桌上，許大茂把筷子一放，扯著許富貴的衣袖撒嬌：“爹！易中海都給峰哥買自行車了，您啥時候也給我整一輛？”話剛落音，許富貴的筷子“啪”地敲在他腦門上：“就知道惦記自行車！你才多大？先給我把書念好，考個中專出來！考不上，以后跟我放電影連膠片都看不懂！一天天不著調(diào)，別老跟柱子瞎混，那小子手沒輕沒重的！”轉(zhuǎn)頭又叮囑老伴，“我出去放電影時，你盯著點大茂，敢偷懶就收拾他！要是真考上中專，咱家祖墳都得冒青煙！你瞧瞧人家劉光奇，成績多拔尖！”
“爹！哪有這么損自家兒子的！”許大茂揉著腦袋嘟囔。一旁的許小玲憋不住，“噗嗤”笑出聲。
隔壁劉海中家，瓷碗里臥著金燦燦的荷包蛋，劉海中夾起蛋往劉光奇碗里送：“光奇，多吃點長腦子！好好念書，以后當(dāng)干部！等你畢業(yè)，爹二話不說給你買自行車！”劉光天和劉光福悶頭扒飯，聽著父親又念叨：“小峰眼瞅二十了，也該說親了。這孩子懂禮數(shù)，見著我總叔長叔短的……不過這年頭，自行車票比登天還難弄，也不知道老易從哪兒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