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幾個呼吸之間,撲上來的十多個山賊便如同被狂風掃過的稻草,倒伏一地。只剩下那個刀疤臉頭目,握著流血的手腕,站在原地,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臉色慘白如紙,褲襠處一片濕熱,濃烈的腥臊味彌漫開來。他驚恐地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手下尸體,又看看那八個收刀回鞘、神色漠然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玄衣煞神,最后目光落在那個自始至終連手指都沒動一下、只是負手而立、臉上甚至帶著點無聊神情的藍衣少年身上。
那眼神,如同看到了九幽地獄爬出來的魔神!
“滾?!?賈瑛只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像重錘砸在刀疤臉的心口。
刀疤臉如蒙大赦,連滾帶爬,連掉在地上的鬼頭刀都不敢看一眼,連滾帶爬地沖向旁邊的樹林,眨眼間就消失在稀疏的林木深處,只留下地上一條濕漉漉的痕跡和空氣中殘留的尿臊氣。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快如電光石火。那七八個僥幸活下來的官兵,個個帶傷,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血腥而高效的一幕,又看看那八個沉默肅立的玄衣護衛(wèi),最后目光聚焦在賈瑛身上,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難以言喻的敬畏。
賈瑛不再理會那逃走的頭目,快步走向倒地的林如海。那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還死死護在主人身上,泣不成聲。
“讓開。” 賈瑛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平靜。
老管家茫然抬頭,淚眼模糊中只看到一個俊美得不像凡塵中人的少年,眼神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wěn)和力量。他下意識地挪開了身體。
賈瑛蹲下身,動作迅捷而專業(yè)。他先探了探林如海的頸側(cè),脈搏微弱但尚存。然后迅速檢查傷口——左肩靠近鎖骨的位置被利器砍中,傷口頗深,皮肉翻卷,血流不止,染紅了半邊身子。所幸避開了主要血管和要害。他迅速從自己隨身的皮囊里掏出一個扁平的牛皮小包,打開,里面是排列整齊的幾排小瓷瓶、油紙包、銀針、小剪刀和幾卷特制的潔白棉布條(類似簡易繃帶)。
“老吳!” 賈瑛頭也不回地喊道,“烈酒!”
“來了!” 老吳立刻從自己馬鞍旁的褡褳里掏出一個扁平的錫酒壺,快步遞過來。
賈瑛拔開塞子,一股濃烈的高粱酒氣沖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將酒液傾倒在自己手上,仔細搓洗,又淋了些在銀針和小剪刀上消毒。然后,他動作麻利地清理林如海傷口周圍的血污,用沾了烈酒的干凈布條擦拭。劇烈的刺激讓昏迷中的林如海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眉頭緊鎖。
賈瑛眼神專注,下手又快又穩(wěn)。他拿起一個青色小瓷瓶,拔開塞子,一股濃郁的藥草混合著硫磺的奇特氣味散發(fā)出來。他將一種深褐色的細膩粉末均勻地灑在猙獰的傷口上——這是他自己配制的金瘡藥,主料是三七、白芨,加了微量提純的磺胺粉(這是他穿越后最得意的發(fā)明之一,雖然純度不高,但對付外傷感染效果遠超時代)。藥粉一接觸血肉,血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
接著,他拿起另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些粘稠如蜜的琥珀色藥膏,小心地涂抹在傷口邊緣。最后,他用特制的棉布條開始快速而熟練地包扎,手法干凈利落,一看便知經(jīng)驗極其豐富。
“老丈,” 賈瑛一邊包扎,一邊對那驚魂未定的老管家道,聲音放緩了些,“別光顧著哭。你家老爺命硬,死不了。你們有沒有帶水?干凈的。”
“???有!有!” 老管家如夢初醒,慌忙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到翻倒的馬車旁,從散落的物品里找出一個水囊,又仔細檢查了囊口是否干凈,才小心翼翼地捧過來,“公子,水…干凈的水…”
賈瑛接過水囊,又拿出一個油紙小包,里面是幾顆豌豆大小、黑乎乎的藥丸。他掰開林如海的嘴,塞了一顆進去,又小心地喂了幾口水,助他吞咽。這是他用柴胡、黃芩、黃連等藥材煉制的清熱解毒丸,預防傷口發(fā)炎導致的高熱。
做完這一切,他才松了口氣,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站起身,對陳七道:“老七,看看咱們帶的‘行軍散’還有多少,分給這幾位受傷的軍爺,先壓壓驚,止止血。老吳,生火,燒點熱水。老張,看看馬車還能不能弄起來,或者找找附近有沒有能避風的地方,這位大人需要靜養(yǎng),不能一直躺在地上吹風?!?/p>
“是,老大!” 幾人應聲,立刻行動起來。陳七拿出藥粉分發(fā)給那些幸存的官兵。老吳手腳麻利地就近撿拾干柴,很快生起一堆篝火。那個叫老張的玄衣青年則去查看傾覆的馬車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