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才不怕她！要是敢來，我就用刀剁了她！”崔華冷冷地甩下一句話，眼神里透著狠勁。
“小花，我挺你！”小頭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支持。
黑豆幾人還想再說什么，崔華卻已經(jīng)不耐煩地?fù)]了揮手：“都晌午了，趕緊回家吃飯吧！”說完，不等他們回應(yīng)，轉(zhuǎn)身就朝山下跑去。
回到家，崔大力還沒回來。崔華嘆了口氣，徑直走向灶臺，從碗柜里翻出昨晚剩下的肉餅。
她把肉餅放進(jìn)鐵鍋，小火慢烘，油脂漸漸滲出，香氣在狹小的廚房里彌漫開來。
捧著熱騰騰的肉餅，崔華坐在門檻上，一邊嚼著，一邊望著院子里金燦燦的稻子。
吃完最后一口，她抹了抹嘴，起身回屋，從墻上取下鐮刀。
彎下腰，鐮刀在稻稈間飛快劃過，“唰唰”聲不絕于耳。不一會兒，一片稻子整齊地倒伏在地。
她麻利地抱起割下的稻子，一捆一捆堆在茅草屋旁，又用曬干的稻草蓋好，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
忙完這些，她又抄起鋤頭，開始挖稻根。
鋤頭一下一下刨進(jìn)土里，稻根被連根拔起，她隨手扔到墻角，曬干后還能當(dāng)柴火燒。
遠(yuǎn)處的小路上，一群人影漸漸清晰。崔華瞇起眼睛，看到打頭的正是崔母王杏花，心里冷笑：“來了，該我表演了！”
她回屋取了菜刀，站在柵欄門外，靜靜等著。
王杏花一路扯著嗓子嚎叫，聲音尖得刺耳：“哎呦！大伙兒都來評評理！哪有當(dāng)姐姐的搶弟弟的野雞！我家狗蛋好不容易逮到的，愣是被這傻子搶走一大半！”
她故意把“傻子”兩個字咬得極重，唾沫橫飛，枯樹枝似的手指在空中亂戳，活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雞。
村里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嗑著瓜子，有人抱著胳膊，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王杏花見人多了，嗓門拔得更高，還硬擠出幾滴眼淚，裝得委屈至極。
遠(yuǎn)遠(yuǎn)地，她就看見崔華拎著菜刀站在門口，頓時(shí)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腳大罵：“你個不要臉的傻子！敢搶我孫子的雞肉！看我不撕爛你的臉！”說著就張牙舞爪撲上去，枯瘦的指甲直往崔華臉上撓。
“你敢動我試試！”崔華猛地?fù)]起菜刀，刀光在空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弧線，“再往前一步，我砍死你！野雞明明是我捉的，黑豆哥他們都看見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搶的？”
王杏花被寒光逼得連退三步，差點(diǎn)絆倒。她喘著粗氣，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扯著脖子對圍觀的人喊：“大伙兒給評評理！這傻子搶我孫子的野雞，還敢拿刀嚇唬人！”
“放你娘的屁！”崔華一刀剁在門框上，木屑飛濺，“野雞是我在灌木叢里逮的，黑豆哥他們都能作證！”
“奶，揍她！她捉了野雞就給我半只，給黑豆他們的都比我的多！”狗蛋這一嗓子喊出來，人群頓時(shí)炸開了鍋。
幾個婆娘撇著嘴搖頭，年輕后生忍不住嗤笑出聲。
“王婆子，你孫子都說了是小花給的，還在這兒鬧啥呢？”張嬸子挎著菜籃子，一臉譏諷。
“呵呵，占便宜沒夠唄！”李立柱抱著胳膊冷笑，“上回?fù)屃藙⒓野肟鸺t薯，這回又來訛野雞。”
幾個半大孩子也跟著起哄：“就是！看小花才剛好欺負(fù)就來欺負(fù)人！”
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喊：“要我說，那半只雞都不該給他！”
王杏花的老臉漲成豬肝色，皺紋里滲出汗來。她三角眼一瞪，叉著腰嚎叫：“反了天了！傻子也敢罵長輩！”
就在這時(shí)，人群外一陣騷動。黑豆帶著大頭他們擠了進(jìn)來。
黑豆趕緊上前：“四奶奶，野雞真是小花捉的?！彼噶酥干砗蟠箢^幾人，“我們一上午都沒逮到，小花看我們可憐，才分給我們的?！?/p>
狗蛋縮著脖子往王杏花身后躲，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王杏花眼見形勢不對，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干嚎：“哎呦我的老天爺?。‖F(xiàn)在連村里的小子們都幫著傻子欺負(fù)我們孤兒寡母啊……”
崔華握緊菜刀，沖她揮了揮。王杏花被震住，但嘴上仍不饒人：“反了天了！傻子也敢拿刀對著長輩！”
“小花？你沒事吧？你們在干什么！”崔大力剛從縣城回來，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家門口的喧鬧聲。他心頭一緊，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老遠(yuǎn)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家門口。
“爹！”崔華一見父親，手里的菜刀“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她瘦小的身子不住發(fā)抖，像只受驚的小鹿撲進(jìn)崔大力懷里，眼淚簌簌往下掉。“爹，你咋才回來……嚇?biāo)牢伊恕棠桃蛭摇彼橐?，聲音都變了調(diào)，“她還來搶我的雞……那是我好不容易捉的，明明已經(jīng)給他們半只了……”
崔大力這才注意到，女兒的小臉煞白，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子，顯然嚇得不輕。
“又鬧騰啥呢？大老遠(yuǎn)就聽見吵吵！”村長跟在崔大力身后趕了過來。
崔大力看向地上打滾的王杏花，眉頭緊鎖：“娘！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反正已經(jīng)斷親了，以后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娘，你走吧，今天你欺負(fù)小花的事就算了?！?/p>
村長站在一旁，臉色陰沉。他已經(jīng)從圍觀村民七嘴八舌的議論中拼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王杏花！”他厲聲喝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又是你在鬧事！”
王杏花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一聽村長這話，頓時(shí)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干嚎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那張皺巴巴的老臉，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著，試圖狡辯：“村長，你可不能聽他們瞎說??！明明是這傻子——”
“閉嘴！”村長怒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我耳朵沒聾，眼睛也沒瞎！你這些年干的缺德事還少嗎？上回?fù)寗⒓业募t薯，前年偷李家的雞蛋，現(xiàn)在又訛小花的野雞，真當(dāng)村里沒人治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