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二十分，陽光斜穿游泳館巨大的玻璃幕墻，在清澈的池水上投下斑駁躍動的光斑?？諝饫?，消毒水的微澀與水汽的清冽交融彌漫。
秦淵身著深藍泳褲和印有?；盏陌咨叹歍恤，身形挺拔地立在池邊，胸前的教師工牌在光線下微微閃亮。他已提前確認了救生設備的位置和急救箱的完備，此刻目光垂落，掃過腕間的防水運動手表。手表的指針指向兩點二十分，他微微點頭，一切準備就緒。游泳館的門被輕輕推開，剎那間，青春特有的喧鬧聲浪如潮水般涌入，打破了這份寧靜。高二（3）班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走進來。男生們勾肩搭背，嬉笑打鬧，肆意地揮灑著青春的活力；女生們則矜持些，低聲談笑，偶爾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好奇的目光很快聚焦在池邊那道陌生而年輕的身影上。
“哇，新老師？”
“好年輕啊！”
“看起來好帥！”
“比老張強多了吧？”有人小聲嘀咕，激起一陣壓抑的低笑。
秦淵面上掛著溫和的微笑，目光平靜地掠過這群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他注意到一個短發(fā)圓臉、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正興奮地拉著旁邊的短發(fā)女生說著什么，表情生動，手舞足蹈。她身上有種獨特的、仿佛自帶彈幕般的鮮活氣質，像顆能量充沛的小太陽，在人群中分外顯眼。她正對著秦淵的方向指指點點，被同伴悄悄捅了一下才稍稍收斂，但那雙大眼睛里滿溢的好奇與躍躍欲試，根本藏不住。
“像...真像，只可惜...”秦淵的思緒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原身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洶涌而出，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清晰呈現(xiàn)。那些畫面溫馨而熟悉，仿佛是久遠的記憶被重新喚醒。他看到一個短發(fā)女孩在陽光下奔跑，笑容燦爛如同春日的花朵；看到一個少年安靜地坐在角落，專注地看著書；兩個身影，一個活潑開朗，一個沉穩(wěn)內斂，他們的身影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幅動人的畫面。
秦淵不禁怔怔出神，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好半晌，他才在周圍嘈雜的聲音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單表。一個熟悉的名字瞬間撞入眼簾，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剛剛才有所平復的心湖，再次激起層層漣漪。
林妙妙？
他的心中猛地一震，這個名字仿佛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個開關。緊接著，他的目光迅速向下掃視，果然，更多的熟悉名字映入眼簾。
錢三一、鄧小琪、江天昊。
這難道是一個多影視融合的世界？
...
兩點二十五分，秦淵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銀色哨子，置于唇間。
“嗶——！”
清脆嘹亮的哨音如同利刃，瞬間穿透了喧鬧，按下暫停鍵。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嬉笑聲戛然而止，只剩下水波輕拍池壁的細碎回響。
“高二（3）班，集合！”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空曠的泳館里回蕩。
學生們明顯一愣，對這干脆利落的指令有些陌生。
但秦淵挺拔的身姿和沉靜的目光自帶無形氣場，讓他們下意識地開始移動腳步。
隊伍站得稀稀拉拉，磨磨蹭蹭，歪歪扭扭。
秦淵沉默著，只是安靜地站著，目光平靜地掃視全場。無形的壓力在寂靜中悄然彌漫。
幾秒鐘后，隊伍終于勉強成型。雖然還有細微的私語，但整體安靜了許多。
“開始點名。點到名的，舉手報‘到’?！鼻販Y的聲音平穩(wěn)，“柳橙！”
“到?！甭曇羧崛崛跞?，帶著怯意。一個扎著馬尾辮的纖細女孩漲紅了臉，舉起了手。
“鄧小琪！”
“到?！蓖瑯釉R尾辮的女孩應道，氣質高雅大方。相比柳橙，她的身姿更為勻稱挺拔，白皙的肌膚在斜射的光線下瑩潤如玉。
...
“林妙妙！”
“到！”聲音洪亮，小手高高舉起，帶著鄰家妹妹的開朗活潑勁兒。
...
（男的就不過多贅述了，相信各位看官也不喜歡。）
“很好。”秦淵微微頷首，“我叫秦淵，秦朝的秦，深淵的淵。從今天起，擔任你們的游泳老師。”自我介紹簡潔有力?！拔抑?，在場的各位同學，游泳水平參差不齊。有游泳‘健將’，也有對水心存陌生甚至畏懼的。這很正常?！?/p>
他的目光特意掠過幾個明顯緊張的學生，語氣放緩了些許：“在我的課上，沒有嘲笑，只有互相幫助。要求很簡單：安全第一，態(tài)度端正，盡力而為?！彼ｎD了一下，聲音復歸嚴肅，“同時，紀律是安全的保障。哨聲即命令，集合必須迅速整齊。我不希望下次集合，還是今天這般狀態(tài)?！彼哪抗鈷哌^略顯松散的隊伍，“能做到嗎？”
“能...”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回應。
秦淵挑眉：“我聽不見，是中午沒吃飽飯嗎？高二（3）班，能不能做到？”
“能！”這次的聲音響亮了許多，帶著點被激起的少年意氣。
“很好?！鼻販Y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那么，在上課前，我們先做點準備工作。所有人，以中間泳道線為基準，前后左右一臂距離，散開！”
隊伍迅速散開，雖然間距還有些參差，但比集合時利索多了。
“在你們迫不及待想跳進水里之前，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環(huán)節(jié)，絕對不能跳過。”秦淵走到隊伍前方，聲音沉穩(wěn)，“那就是——熱身運動，或者更專業(yè)地說，下水前的動態(tài)拉伸?！?/p>
他一邊說，一邊開始示范標準的擴胸運動，動作舒展而有力：“水里的環(huán)境，和我們熟悉的陸地完全不同。水有阻力，有浮力，有壓力。我們的肌肉、關節(jié)，突然進入這種環(huán)境，如果還是僵硬、緊張、沒有充分活動開，就像……”他想了想，用了個學生們容易理解的比喻，“就像一輛沒熱車就猛踩油門沖出去的跑車，很容易拉缸、爆缸，對不對？”
這個接地氣的比喻讓隊伍里發(fā)出一陣低低的笑聲，氣氛輕松了不少。
林妙妙更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在水里，肌肉關節(jié)沒活動開，更容易抽筋、拉傷，甚至發(fā)生更嚴重的危險?！鼻販Y的語氣變得嚴肅，“抽筋，在水里，尤其是在深水區(qū)，意味著什么，相信我不說大家都知道。所以，熱身，不是浪費時間，而是保命的基礎！”
他清晰地講解著每一個拉伸動作的目的和要領：轉動肩關節(jié)是為了讓劃水更順暢靈活；活動手腕腳踝是為了適應水阻，防止扭傷；弓步壓腿是為了拉伸大腿后側和髖部肌群，讓蹬腿更有力；側身拉伸是為了活動軀干，讓轉身更協(xié)調...
“每一個動作，到位，但不要過度強求。感覺到肌肉有牽拉感，微微發(fā)熱，就可以了。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喚醒身體，激活關節(jié)，不是比賽誰壓得更低！”秦淵一邊講解，一邊糾正著幾個學生錯誤的姿勢，態(tài)度認真而耐心。
或許是為了更快輪到自由活動時間，剛才還略顯散漫的隊伍漸漸進入狀態(tài)。
整齊的動作，規(guī)律的呼吸，少年少女們的身體在陽光下舒展開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林妙妙做得格外賣力，小臉都憋紅了，動作雖不算最標準，但態(tài)度絕對認真。
熱身結束，學生們的氣息都有些微喘，身體也明顯熱了起來。
“感覺怎么樣？”秦淵問。
“熱了！”
“感覺靈活多了！” 七嘴八舌的回答。
“記住這種感覺，以后每次下水前，都要像今天這樣認真熱身。這堂課，我們不急著學什么高深的泳姿?！鼻販Y走到池邊，蹲下身，用手撩起一捧清涼的池水，“我們先來解決一個最基礎，但也可能是最關鍵的問題——萬一，我是說萬一，你不小心落水了，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拋出，不少學生臉上露出思索甚至有點緊張的表情，但更多的則是無所謂。
“別緊張，”秦淵笑了笑，“我不是要嚇唬你們。自救，是游泳課，甚至是人生的一門必修課。今天，我們就來學一個簡單有效的方法——‘人體浮漂’自救法?！?/p>
他站起身，做了個極其形象的動作：雙手抱膝，蜷縮身體，像個球一樣?！跋胂笠幌?，你掉進水里，驚慌失措，手腳亂蹬，拼命想把頭伸出水面呼吸……結果呢？是不是越用力，沉得越快，嗆水越多？”
學生們下意識地點頭。
“這是因為你違反了水的特性。水是有浮力的，但你的亂動打破了這種平衡，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往下鉆的‘秤砣’?！鼻販Y解釋道，“自救的關鍵，第一步，是克服恐慌！深吸一口氣，憋?。∪缓蟆鲞@個動作！”
他再次示范了抱膝蜷縮的動作，整個身體瞬間縮成一團?！吧眢w蜷縮起來，就像抱著一只大球。這個姿勢，能最大限度地減少身體在水中的體積，同時……”他松開手，身體自然地舒展開，背部微微弓起，臉朝上仰起，“當你感覺憋不住氣了，或者需要換氣時，不要慌！雙手緩慢地向下、向外劃一個半圓，就像輕輕推開兩扇門，同時，把頭慢慢地、穩(wěn)定地向后仰！記住，動作要慢，要穩(wěn)！讓你的口鼻自然地浮出水面！吸——氣！”
他模擬著吸氣的聲音，動作舒緩而清晰。
“吸氣之后，再次抱膝蜷縮，保存體力，等待救援，或者尋找機會靠近岸邊、漂浮物?！鼻販Y環(huán)視著學生們，“這個動作的核心，就是利用人體胸腔這個天然的‘浮漂’。深吸氣后，我們的胸腔就像充滿氣的救生圈，能提供相當大的浮力。只要動作不亂，保持冷靜，絕大多數(shù)人都能在水中漂浮起來！”
為了讓講解更直觀，秦淵的目光掃過隊伍：“哪位同學愿意上來給大家示范一下？純陸上模擬，不下水?！?/p>
隊伍里瞬間安靜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種時候，既需要勇氣又有點怕出糗。
“老師，我來！”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林妙妙高高地舉起了手，臉上帶著興奮和一點“看我表現(xiàn)”的躍躍欲試。
“好，林妙妙同學。”秦淵點點頭，眼中帶著鼓勵，“來吧，站到前面來?！?/p>
林妙妙像只驕傲的小公雞，挺胸抬頭地走到隊伍前面。她深吸一口氣，模仿著秦淵的樣子，猛地抱膝蜷縮，動作快得像顆炮彈，差點把自己絆倒，引得隊伍里一陣哄笑。她自己也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別急，慢一點?！鼻販Y溫和地提醒，“想象你真的在水里，動作要輕柔，感受那種漂浮的狀態(tài)。好，蜷縮...保持...好，現(xiàn)在，感覺需要換氣了，雙手向下向外劃...慢...頭向后仰...”
林妙妙這次放慢了動作，雖然姿勢還有點僵硬，但模仿得認真。
當她成功做出“仰頭吸氣”的動作時，秦淵帶頭鼓起掌來：“很好！林妙妙同學示范得非常到位！大家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這次的聲音整齊了不少，看向林妙妙的目光也帶上了佩服。
“記住，落水后，”秦淵總結道，“第一，憋氣克服恐慌；第二，抱膝蜷縮節(jié)省體力；第三，劃手仰頭換氣要緩、要穩(wěn)。反復練習這個循環(huán)，就能大大延長你的自救時間！現(xiàn)在，兩人一組，互相監(jiān)督，原地模擬練習這個‘人體浮漂’動作，五輪！開始！”
隊伍立刻活躍起來，學生們互相指導、糾正，嬉笑聲和討論聲交織。秦淵穿行在隊伍中，不時停下來指導動作細節(jié)。
“秦老師，這個仰頭角度對嗎？”
“老師，我劃手的時候感覺有點別扭...”
“別著急，感受水的浮力托著你...”
氣氛熱烈而有序。秦淵看著這群認真練習的少年少女，尤其是那個活力四射、學習態(tài)度積極的林妙妙，心底涌起一絲作為教師的滿足感。
時間就在模擬練習中悄然流逝，秦淵看了看表。
“剛才的‘人體浮漂’自救法，大家回去可以多想想，關鍵時候能救命。下次課，我們會進行水中適應性練習，也會初步接觸這個自救動作?！鼻販Y拍了拍手，將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好了，解散，有序進入淺水區(qū)。先在淺水區(qū)活動身體，適應水溫，才能進去深水區(qū)，不許打鬧！”
學生們歡呼一聲，迫不及待地涌向泳池邊。林妙妙更是像條靈活的魚，第一個竄了過去，用腳趾試了試水溫，然后歡快地跳進了水里，濺起一片水花。
秦淵站在池邊，目光掃視著整個泳池。大部分學生都集中在淺水區(qū)，水花四濺，笑聲不斷。深水區(qū)那邊，只有幾個水性好的男生在嘗試著游個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