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關,大梁腹地通往幽云九州的最后關卡,無數流民百姓為躲避戰(zhàn)火,自北南逃。
卻有一行馬車逆流而上,正是蕭家眾人。
在離關口十里外,一處較為平坦的草地,蕭徹母親葉傾城叫停所有人。
“葉傾城,你個賤人又要干嘛?”風韻猶存的大娘蔡妍妍惱羞成怒。
面對此等潑婦,換在以前,葉傾城定會嚇得瑟瑟發(fā)抖。
然而,自打兩周前,她像變了個人似的,連搭理對方的興趣都沒有,心平氣和,只與蕭徹的大哥和大姐說話:
“清婉,通兒,你倆下車,幽關過后就是幽云,正被北莽騎兵蹂躪,極其危險,我仨需要提前商量對策?!?/p>
蕭清婉與蕭通點頭。
大娘又試圖搗亂:“通兒,聽娘的,別被那賤人蠱惑?!?/p>
二娘蔡婷婷幫腔:“是啊,清婉,你大娘說的沒錯,那賤人自私自利,為了見蕭徹那個小不死的,硬是拉著全家陪她來北境,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p>
沒等葉傾城反駁,世子蕭通出聲喝止:“娘,二娘,你倆就閉嘴吧,沒有三娘堅持,帶著全家逃離云州,現在你們早就人頭落地,難道路上的通緝令沒看見?”
蕭通是蕭炎的大兒子,理所當然成為蕭家世子,蕭炎發(fā)妻蔡妍妍所生。
以前,他木訥老實,癡迷武學,上山學藝多年,已突破武道宗師。
但同樣是個名副其實的媽寶男,只聽親生母親蔡妍妍的話,打心底瞧不起身份卑微的三娘葉傾城。
可不久前,剛學藝歸來,仿佛吃錯了藥,與三娘頗為親近,恰恰疏遠了親娘蔡妍妍與二娘蔡婷婷。
大姐蕭清婉為二娘蔡婷婷所生,她的情況和蕭通大差不差。
若非他倆鼎力支持,葉傾城的逃跑計劃根本無法實施,莫說帶著全家人離開云州,即使只帶親生女兒蕭清雨出走,恐怕都難。
尤其蕭通作為世子,在帥府,說話的份量僅次于蕭炎,和能征善戰(zhàn)的蕭徹差不多。
他若反對,葉傾城苦口婆心也沒用;他若贊成,任誰作妖,都掀不起風浪。
三人將其他人晾在旁邊,找了塊空地坐下來,打開地圖開始琢磨。
“通兒,昨天你抓獲的禁軍千戶都交代了啥?”葉傾城問蕭通。
“他說,原本顧少卿勾結北莽人,意圖南北合擊朔風軍。父親和四弟識破他的詭計,提前突圍。
次日,北蠻人攻打虎牙關,撲了個空,冒頓可汗一怒之下,便把怒火全部撒向禁軍和幽云九州的百姓?!?/p>
蕭清婉感嘆:“唉,打來打去,到最后,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蕭通點頭:“清婉所言合理,奈何世界本就叢林法則,沒有實力,光會喊冤,強盜根本不會憐憫半分。只有自身強大,才有上桌談判的資格?!?/p>
葉傾城也認同他的觀點:
“和平從來都不是跪求后,敵人賞賜的,而是靠武力一槍一炮轟出來的?!?/p>
“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找到徹兒他們,就是不知突圍后,朔風軍到底去了哪里。”
蕭通盯著地圖陷入沉思,好半晌,伸出右手食指,在苗嶺郡一帶畫了個不著痕跡的圈:
“往西,肯定是這個地方?!?/p>
“通兒,你為何如此篤定徹兒他們會去苗嶺郡?”作為女人,葉傾城不甚了解軍事。
“預感,但并非胡亂猜想。朔風軍與朝廷已徹底鬧掰,帶著萬余人橫行于大梁腹地,女帝會調集重兵圍剿,去往北莽,更加行不通。
因此,幾乎三不管的西部山區(qū),才最適合韜光養(yǎng)晦?!?/p>
“再者,西部溝壑縱橫,正好克制北莽騎兵的鋒芒,父親和四弟皆是戰(zhàn)爭天才,絕對能看到這一點。”
葉傾城拍板:“好,到了幽云后,我們就往西走?!?/p>
蕭清婉建議:
“我覺得大家都穿得太過光鮮亮麗,容易遭人惦記,如今幽云九州已經亂成一鍋粥,不是北蠻騎兵肆虐,就是流民和盜匪搶劫,所以應該換裝老百姓的衣服,不那么引人注目?!?/p>
蕭通:“好,我贊成。如果幾個十幾個流寇,我倒應付得過來,可真遇到軍隊或者群匪,射出箭雨,即便宗師,自保都未必吃得消,如何保護所有人?!?/p>
三人商議好對策,才告知其他人。
大娘蔡妍妍和二娘蔡婷婷好像打醬油的小屁孩,被排擠在外,沒有任何決策權,固然十分生氣。
大娘陰陽怪氣:“衣服誰愛換誰換,本夫人才是帥府正妻,絕不任人擺布?!?/p>
二娘應和:“我支持大姐,這種地方,條件惡劣,為了兒女,我也就忍了,勉為其難陪那賤人奔波。但還想讓我穿得破破爛爛,像個叫花子似的,天天和泥土灰塵打交道,門都沒有?!?/p>
其他兄弟姐妹,除了二妹蕭清雨,以及與蕭清雨關系不錯的三妹蕭清荷,無不怨聲載道。
蕭通發(fā)火:“愛換不換,但丑話說在前頭,不穿粗布麻衣,不允許同行,哪天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也別哭著喊著找我訴苦?!?/p>
見親生兒子指桑罵槐,大娘蔡妍妍氣得直跺腳:“你……你,你,我可是你親娘,不聽我的話,反倒幫一個外人擠兌我,簡直吃里扒外,不孝,不孝……”
蕭通回懟:“娘,你錯了,我并沒有忤逆你的意思,但三娘占理,我為何要反對她。”
蕭清婉適時補充:“換衣服的想法,是我提出來的,有什么不滿盡可以找我,也可以憋著,與三娘無關?!?/p>
二娘見親生女兒同樣偏袒葉傾城,氣得臉色發(fā)紫:“清婉,你……”
蕭清婉打斷她的話:“娘,不想死的話就照辦,如果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神仙也救不了你?!?/p>
就這樣,蕭家近二十號人,大部分心不甘情不愿換裝,有了幾分逃難百姓的模樣。
當人心惶惶遠離戰(zhàn)火的時候,他們逆流北上,越過了幽關,踏上幽云大地。
前路漫漫,尋找朔風軍如同大海撈針,蕭家人又將經歷何種艱難險阻,不得而知。
與此同時,湄潭灣,朔風軍主力駐扎地,斥候已探明土匪老巢的具體信息。
蕭炎召集所有人到中軍大帳商議軍情,將以雷霆手段,消滅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對于蕭徹而言,哪怕土匪安分守己,沒有洗劫過無名山莊,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對方,在他的心里,土匪只有兩個選擇,投降改編,或者死亡。
要將根據地連成一片,中間出現的任何危險因素,必須無情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