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紅色的火焰在趙府的斷壁殘垣間跳躍、舔舐,發(fā)出噼啪的脆響。焦糊味混合著磚石粉塵彌漫在空氣中,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死寂。上官昭陽站在趙府主院中央,腳下的青石板被燒灼得龜裂發(fā)白。赤金子鼎懸于身側(cè),鼎身光華內(nèi)斂,卻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溫潤熱意。
趙天霸焦黑的尸體倒在不遠處,眉心那個細小的焦孔觸目驚心。幸存的趙家修士如同受驚的鵪鶉,瑟縮在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望向那道暗紅身影的目光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
結(jié)束了。
上官昭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體內(nèi)澎湃的赤帝真元平息下來,眉心的朱雀紋印也斂去了金輝,恢復成一道暗紅的印記。復仇的快意如同潮水般短暫涌過,隨即被一種更深沉的疲憊取代。這疲憊并非來自身體,而是源自靈魂深處。手刃仇敵,焚盡敵巢,看似酣暢淋漓,但那火焰舔舐血肉、焚盡靈魂的觸感,終究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道無法忽視的刻痕。
他閉上眼,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金紅火焰穿透趙天霸頭顱時,那瞬間反饋回來的、生命徹底湮滅的冰冷死寂。
“昭陽!”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喊穿透了火焰燃燒的背景音。
上官昭陽猛地睜開眼,循聲望去。只見父母在上官家?guī)孜恢移偷臄v扶下,正跌跌撞撞地穿過被焚毀大半的府門,朝他奔來。母親柳氏淚流滿面,父親上官宏臉色蒼白,拄著拐杖的手劇烈顫抖,眼中卻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亮光,那是絕境逢生、大仇得報的激動與釋然。
“爹!娘!”上官昭陽心頭一暖,連忙迎上前去,“你們怎么來了?這里…”
“我們擔心你??!”柳氏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臂,上下打量,聲音哽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看著周圍沖天的火焰和廢墟,看著趙天霸的尸體,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解脫。
上官宏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老淚縱橫,嘴唇哆嗦著,最終只化作一聲沉沉的嘆息:“好…好孩子!爹…爹對不住你…讓你獨自背負這么多…”
“爹,都過去了?!鄙瞎僬殃柗鲎「赣H,聲音低沉卻堅定,“從今往后,青霖城,無人再敢欺我上官家?!?/p>
他目光掃過那些跪伏在地的趙家修士,眼神冰冷:“趙家嫡系,參與迫害我上官家者,廢去修為,逐出青霖城,永世不得歸來。其余人等,即刻遣散,所有產(chǎn)業(yè)、靈田,盡歸上官家所有!若有不服…”
他聲音微微一頓,赤金子鼎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嗡鳴,鼎口金紅光芒一閃而逝。那些趙家修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磕頭如搗蒜:“服!我們服!謝上官少爺不殺之恩!”
上官昭陽不再看他們,轉(zhuǎn)向趕來的城主府衛(wèi)隊長:“有勞蕭城主派人處理后續(xù),維持城中秩序?!?/p>
衛(wèi)隊長看著眼前這尊煞神,又瞥了一眼遠處閣樓上城主蕭天南模糊的身影,連忙躬身領命:“上官公子放心,城主有令,一切按您的意思辦!”
塵埃落定。
上官府邸在趙家廢墟的映襯下,仿佛煥發(fā)了新生。府門重新修葺,牌匾擦得锃亮。趙家積累多年的財富、產(chǎn)業(yè)、靈田契約,如同流水般被清點、接收、登記造冊。上官宏雖然傷勢未愈,但精神矍鑠,親自坐鎮(zhèn)指揮,眉宇間是揚眉吐氣的豪情。柳氏則忙著指揮下人收拾府邸,臉上是劫后余生的安寧與滿足。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fā)展。
然而,上官昭陽的心頭,卻始終籠罩著一層陰霾,揮之不去。那陰霾并非來自趙家殘余,而是源自覆滅趙家時,最后時刻感受到的那幾道冰冷刺骨的窺視目光,以及那枚被赤帝真火焚毀的詭異“玄陰冥煞符”。
九幽冥府。
這四個字如同沉重的枷鎖,懸在他的心頭。趙天霸臨死前的詛咒,絕非虛言恫嚇。那枚符箓蘊含的死氣之精純、陰邪,絕非趙家所能煉制。它背后代表的龐然大物,像一片巨大的陰影,悄然籠罩了剛剛迎來光明的上官家。
深夜,上官昭陽獨自盤坐在靜室之中。赤金子鼎懸浮在他面前,緩緩旋轉(zhuǎn),散發(fā)出溫潤的光芒。他指尖一縷金紅色的離火跳躍,心神沉入鼎中,試圖通過子鼎與母鼎之間那微妙的聯(lián)系,感知朱雀谷的方位,或者尋求一絲指引。
離火在鼎內(nèi)流轉(zhuǎn),勾勒出朱雀神鳥的虛影,發(fā)出清越的鳴響。子鼎傳遞來一種溫暖安定的力量,撫慰著他緊繃的心神,但對九幽冥府的威脅,卻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警示或回應。
“是距離太遠?還是…九幽冥府的威脅,尚未真正降臨?”上官昭陽眉頭微蹙,收回離火。他取出一枚自己煉制的“清心凝神丹”服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務之急,是盡快提升實力,并確保父母萬無一失。
次日,上官昭陽找到了城主蕭天南。
“蕭城主,”他開門見山,取出一只精致的玉瓶,“此乃五品‘玉髓護心丹’,服之可滋養(yǎng)心脈,穩(wěn)固金丹,祛除丹毒隱患。聊表謝意,謝城主當日庇護之情。”
蕭天南接過玉瓶,打開瓶塞,一股沁人心脾、令人神魂都為之一振的藥香頓時彌漫開來。他眼中爆發(fā)出難以掩飾的驚喜和貪婪。五品丹藥!還是對金丹修士都大有裨益的護心丹!其價值,遠超之前的赤霄丹!
“上官小友太客氣了!”蕭天南笑容滿面,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收起,“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小友今后但有所需,城主府必定鼎力相助!”
“確有一事相求?!鄙瞎僬殃柕?,“晚輩即將遠行,歸期不定。父母年邁,又經(jīng)歷此番風波,晚輩實在放心不下。懇請城主,在晚輩離開期間,對上官府多加照拂。此恩,上官昭陽必銘記于心,他日定有厚報?!?/p>
蕭天南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小友盡管放心!有本座在青霖城一日,令尊令堂絕不會有半點閃失!上官府的一草一木,都受我城主府庇護!若有不長眼的敢來冒犯,定叫他后悔來到這世上!”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一方面是懾于上官昭陽展現(xiàn)出的恐怖實力和潛力,另一方面,也是那枚玉髓護心丹讓他看到了更進一步的可能。這個靠山,他當?shù)眯母是樵浮?/p>
得到了城主的明確保證,上官昭陽心中稍安。他回到上官府,將一枚親手煉制、蘊含他一絲魂念的“子母同心佩”交給父親。
“爹,此佩您貼身佩戴。若遇無法解決之危,捏碎玉佩,無論天涯海角,我必有所感,即刻趕回!”
上官宏接過玉佩,入手溫潤,隱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力量與血脈相連的悸動。他鄭重地點頭:“昭陽,爹知道你有大機緣,也有大責任。放心去吧,家里有我。記住,無論走多遠,這里永遠是你的根?!?/p>
柳氏則默默地為兒子整理行囊,將親手縫制的衣物、備好的干糧、靈藥,一樣樣仔細放好,眼中是濃濃的不舍,卻強忍著沒有落淚:“出門在外,萬事小心…記得…常想著回家看看…”
“娘,我會的?!鄙瞎僬殃栃念^酸澀,緊緊擁抱了母親一下,“等我回來?!?/p>
三日后,晨曦微露。上官昭陽拒絕了城主府派人相送的好意,也謝絕了父母送到城外的提議。他獨自一人,悄然離開了煥然一新的上官府,踏上了返回朱雀谷的路途。
青霖城在身后漸漸縮小。這一次離開,心境與來時已截然不同。沒有了被追殺的倉惶,沒有了前途未卜的迷茫。他的腳步沉穩(wěn),暗紅色的長發(fā)在晨風中微微拂動,眉心的朱雀紋印在朝陽下流轉(zhuǎn)著內(nèi)斂的光華。赤金子鼎縮小成指環(huán)大小,套在他的右手食指上,溫順地貼合著肌膚。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入青云山脈外圍那片茂密的山林時,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極度冰寒的警兆毫無征兆地炸開!
“咻!咻!咻!”
三道漆黑的流光,如同從地底幽冥射出的索命箭矢,無聲無息,卻又快到了極致,呈品字形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流光未至,一股凍結(jié)靈魂、污穢生機的陰寒死氣已然降臨,地面上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fā)黑!
九幽冥府!他們果然來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絕殺!
上官昭陽瞳孔驟縮,反應卻快到極致!體內(nèi)《赤帝焚天訣》瞬間運轉(zhuǎn)到極限!右手食指上的赤金子鼎指環(huán)光芒暴漲,瞬間恢復本體形態(tài),擋在身前!
“嗡——!”
金紅色的離火屏障瞬間撐開!
“噗!噗!噗!”
三道漆黑流光狠狠撞在離火屏障之上!這一次,屏障劇烈地震顫起來,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雖然依舊沒有被擊破,但那粘稠陰寒的死氣卻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著離火的能量,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屏障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好強的腐蝕之力!遠超趙天霸催動的玄陰冥煞符!
三道身著漆黑斗篷、臉上覆蓋著慘白骨質(zhì)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上官昭陽周圍的三個方位,將他牢牢圍困在中央。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冰冷、死寂,如同行走的墳墓,赫然全是筑基后期巔峰的修為!
為首一人,面具下兩點幽綠鬼火般的目光鎖定上官昭陽,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赤帝余孽…離火朱雀鼎碎片…找到你了。交出碎片,自廢修為,隨我等回冥府領死,可留你全尸?!?/p>
冰冷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上官昭陽臉色微白,全力催動赤金子鼎抵擋著那三股不斷侵蝕的死氣,心頭沉重。三個筑基后期巔峰!配合這詭異的合擊之術(shù)和污穢死氣,威力遠超尋常!他能感覺到赤金子鼎在哀鳴,離火的威能被死死壓制!
“做夢!”他咬牙低喝,眼中金紅火焰印記再次燃起,體內(nèi)的赤色晶體瘋狂旋轉(zhuǎn),試圖溝通更深層次的赤帝之力。但境界的差距和對方詭異的死氣,讓他如同陷入泥沼,難以掙脫。
“冥頑不靈?!睘槭椎暮谂廴死浜咭宦暎亲Π愕氖置偷靥?,“結(jié)‘三陰鎖魂陣’!抽其魂,煉其魄!帶回碎片!”
另外兩名黑袍人同時動作,三人身上爆發(fā)出更加濃郁的漆黑死氣,在空中交織,瞬間化作三條粗大的、布滿痛苦哀嚎面孔的黑色鎖鏈,如同三條擇人而噬的毒蟒,帶著刺耳的鬼嘯聲,朝著上官昭陽纏繞而來!鎖鏈所過之處,空間都仿佛被凍結(jié)、扭曲!
這才是真正的九幽冥府手段!絕非趙家那種半吊子可比!上官昭陽的離火屏障在三股死氣鎖鏈的纏繞下劇烈波動,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眼看就要崩潰!
生死一線!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哼!幾只九幽地溝里的臭蟲,也敢動我朱雀谷的人?!”
一個清脆卻蘊含著無邊怒意與熾熱威嚴的女聲,如同九天驚雷,驟然炸響!
聲音響起的剎那,整片空間的溫度陡然飆升!天空仿佛被點燃,染上了一層絢爛的金紅色!那三條猙獰的黑色鎖鏈如同遇到了克星,發(fā)出凄厲的尖嘯,表面的哀嚎面孔在金紅光芒的照耀下瞬間扭曲、融化!
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間般,驟然出現(xiàn)在上官昭陽身前!
赤璃!
她依舊是那身火紅的衣裙,赤足懸空,如火的長發(fā)無風自動,周身燃燒著純凈的、仿佛能焚盡萬物的金白色火焰!她俏臉含煞,赤瞳之中怒火滔天,目光掃過那三名黑袍人,如同在看三堆礙眼的垃圾。
“赤…赤璃大人!”為首的黑袍人面具下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那兩點幽綠鬼火劇烈地跳動起來,“你…你怎么會…”
“我怎么會在?”赤璃冷笑一聲,玉手隨意一揮,“老娘當然是來清理垃圾的!”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白色火線,如同神罰之鞭,撕裂空氣,瞬間抽向為首的黑袍人!速度之快,超越了筑基修士反應的極限!
“不——!”黑袍人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護體的死氣如同紙糊般被洞穿,整個身體被那道纖細卻恐怖的火線攔腰掃過!
沒有爆炸,沒有血肉橫飛。被火線掃過的部位,連同黑袍、骨甲、血肉、骨骼,瞬間氣化!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上半截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撲倒,還在空中就化作了飛散的黑色煙塵!
秒殺!筑基后期巔峰,在赤璃手下如同螻蟻!
另外兩名黑袍人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停留,轉(zhuǎn)身就想化作黑霧遁逃!
“跑得了嗎?”赤璃眼中寒光一閃,屈指連彈!
“嗤!嗤!”
兩道更加迅疾的金白光點后發(fā)先至,精準地沒入兩名黑袍人的后心。
兩名黑袍人遁逃的動作戛然而止,身體如同被點燃的蠟燭,從內(nèi)而外冒出金白色的火焰,連慘叫都發(fā)不出,就在空中化作了兩團劇烈燃燒的火球,短短數(shù)息便徹底消失,連一點殘渣都未曾留下。
金白色火焰斂去,赤璃周身熾熱的氣息也隨之平復。她轉(zhuǎn)過身,看向臉色微白、氣息有些紊亂的上官昭陽,眼中的怒火瞬間被關切取代,但語氣依舊帶著一絲嗔怪:“你這小子,惹麻煩的本事倒是不小!才離開谷幾天,就差點被九幽的臭蟲給叼走了!”
上官昭陽看著瞬間被清空的戰(zhàn)場,心中震撼于赤璃實力的恐怖,也涌起一股暖流。他收起赤金子鼎,苦笑道:“多謝赤璃姐救命之恩。我也沒想到,九幽冥府的人來得這么快,這么狠?!?/p>
“哼,九幽那幫見不得光的東西,鼻子比狗還靈。”赤璃撇撇嘴,隨即神情變得嚴肅,“不過這次有點不對勁。他們能這么快鎖定你,還派出了‘三陰使’這種級別的殺手,背后恐怕有精通推演卜算的高手在定位你身上的赤帝氣息和鼎耳碎片的氣息?!?/p>
她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虛空,似乎在捕捉著什么殘留的痕跡:“而且…他們似乎在你身上種下了某種極其隱晦的追蹤印記…不是法術(shù),更像是…血脈詛咒的引子?”她秀眉微蹙,指尖一縷金白色火焰跳躍,小心翼翼地探向上官昭陽的眉心。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那名被赤璃腰斬、上半身已經(jīng)化作飛灰的黑袍人,其殘留的下半截軀體的陰影中,一點微不可察的血光驟然亮起!
“以吾殘軀,燃魂為引!九幽血魂,鎖爾真名!”一個怨毒至極、如同來自九幽深淵的靈魂尖嘯聲猛地爆發(fā)!
那點血光瞬間膨脹,化作一道扭曲的、由無數(shù)怨魂面孔組成的血色符文,帶著污穢至極、詛咒萬物的氣息,無視了空間距離,如同瞬移般朝著上官昭陽的眉心烙印而來!速度之快,連近在咫尺的赤璃都來不及完全阻攔!
“小心!”赤璃臉色劇變,金白色火焰瞬間暴漲,化作一只火焰巨手抓向那血色符文!
然而,那血色符文詭異無比,竟在接觸火焰巨手的剎那,如同虛幻的影子般穿透而過!目標直指上官昭陽!
生死關頭!上官昭陽體內(nèi)的赤色晶體瘋狂震動,赤金子鼎自動護主,離火屏障再次撐開!但那血色符文卻帶著一種無視防御的詛咒之力,離火屏障僅僅讓它黯淡了一絲,依舊勢如破竹地逼近!
眼看那怨魂纏繞、散發(fā)著不祥血光的符文就要烙印在眉心的朱雀紋印上!
“放肆!”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蘊含著無上威嚴的怒喝,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天地間、在靈魂深處炸響!
“唳——!”
上官昭陽身后,虛空猛地扭曲!一只完全由純粹金紅色火焰構(gòu)成的巨大朱雀虛影,遮天蔽日般浮現(xiàn)!它的雙翼展開,仿佛能覆蓋蒼穹,寶石般的雙眸燃燒著焚盡諸天的怒火!正是離火朱雀鼎母鼎的投影!
朱雀虛影只是冷冷地瞥了那血色符文一眼。
“噗!”
那道由筑基后期巔峰修士燃盡殘魂、以生命為代價激發(fā)的“九幽血魂引”,如同被投入烈陽的雪球,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瞬間汽化,徹底湮滅!連帶著那殘軀陰影中的最后一點血光,也徹底熄滅!
恐怖的威壓如同潮水般席卷而過,隨即又瞬間收斂。朱雀虛影消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山林間,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上官昭陽額頭滲出冷汗,剛才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若非母鼎投影及時顯化…后果不堪設想!
赤璃的臉色也異常難看,她看著那徹底消失的血色符文痕跡,眼中充滿了凝重和后怕:“‘九幽血魂引’…這是冥府針對重要目標才會動用的頂級追蹤詛咒!一旦被其鎖定真名氣息,除非身死道消,否則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九幽的‘血魂羅盤’持續(xù)追蹤!”
她猛地看向上官昭陽,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小子,你被九幽的某個大人物盯上了!而且,恐怕不是一般的盯上!快跟我回朱雀谷!只有谷中的‘離火焚天大陣’才能暫時隔絕這種級別的詛咒追蹤!留在外面,你就是黑夜里的火把!”
上官昭陽心頭沉重如鉛。他看著赤璃緊張的神色,又感受著眉心靈臺處那被母鼎力量驅(qū)散后依舊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我們回去。”
他明白,趙家只是開始。覆滅趙家如同捅破了馬蜂窩,引出了真正的、盤踞在九幽深處的恐怖毒蜂。平靜的日子結(jié)束了,一場席卷整個修真界的風暴,已經(jīng)露出了它猙獰的獠牙,而他,似乎正處于這場風暴的中心。
赤璃不再多言,一把抓住上官昭陽的手臂,周身金白色火焰升騰,瞬間將兩人包裹??臻g劇烈扭曲,一道火焰門戶憑空出現(xiàn)。她拉著上官昭陽,一步踏入其中。
火焰門戶閉合,原地只留下被焚燒過的焦黑土地,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熾熱與一絲令人心悸的幽冥寒意。
青云山脈的風,嗚咽著吹過,卷起幾片焦黑的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