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停了。
釘崎野薔薇的呼吸也停了。
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在她視野中無情放大，掌心縱橫的紋路清晰得可怕，帶著一股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純粹的物理壓迫感。
死亡的預(yù)感攫住了她的心臟，冰冷徹骨。
她動不了。
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被恐懼釘在原地，不是被術(shù)式控制，而是面對絕對上位者時，源自生物最深處的本能僵直。
【叮！檢測到目標(biāo)‘釘崎野薔薇’產(chǎn)生強烈恐懼情緒，反派人設(shè)契合度+5%！獎勵惡人值+50！】
神凪琉的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開胃小菜而已，瞧把這孩子嚇的。
不過這反應(yīng)速度，在同齡人里算快的了。
可惜，遇到的是我。
想當(dāng)我的“家人”，第一關(guān)，膽量測試，勉強算你及格吧。
“小心！”
虎杖悠仁的暴喝與伏黑惠冷靜的“上！”幾乎同時炸響。
裹挾著咒力的鐵拳從左側(cè)襲來，拳風(fēng)激蕩，帶著沉悶的呼嘯。
一黑一白兩只巨大的犬型式神則從右側(cè)與后方呈夾角撲上，森白的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分別對準(zhǔn)了神凪琉的脖頸與腳踝。
堪稱完美的瞬間配合。
換做任何一個一級咒術(shù)師，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三面夾擊，都必然手忙腳亂。
然而，神凪“助教”只是輕輕嘖了一聲，那聲音里滿是不耐。
“吵死了。”
下一秒，驚變陡生。
那只即將按上釘崎頭頂?shù)氖终疲诰嚯x她發(fā)絲一厘米的地方倏然停住。
緊接著，食指與中指并攏，用一種極其輕佻、甚至帶著幾分侮辱性的動作，對著她光潔的額頭，輕輕一彈。
“咚?！?/p>
一聲清脆的腦瓜崩。
釘崎野薔薇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額頭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連退七八步，最終一屁股跌坐在滾燙的地面上，大腦一片空白。
不疼。
但是，好怪。
她捂著額頭，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的茫然。
處理完正面。
神凪琉甚至沒有轉(zhuǎn)身。
他左腳向后隨意一踢，腳后跟精準(zhǔn)無比地踹在白色玉犬的下巴上。
那只兇猛的式神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哀鳴，龐大的身軀直接被踹得離地而起，在空中狼狽地翻滾兩圈，砰地一聲化作一灘無形的黑影，縮回了伏黑惠的腳下。
伏黑惠悶哼一聲，感受到了式神被強行遣返的沖擊。
與此同時，神凪琉的右手向旁一伸，五指張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虎杖悠仁全力揮出的拳頭。
空氣仿佛凝固了。
虎杖悠仁那足以打穿墻壁的、附著著咒力的拳頭，被一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手掌截停，紋絲不動。
“哦？”
神凪琉終于側(cè)過頭，那雙暗金色的眼瞳對上了虎杖震驚的臉。
“力氣不錯嘛，小鬼。每天吃兩個雞蛋，還是五個？”
嚯，這蠻力。
而且……
神凪琉的意識瞬間沉入虎杖體內(nèi)，幾乎在眨眼間就感知到了那股盤踞在靈魂深處的、邪惡又古老的氣息。
喲，千年老古董，初次見面。
在你家房客身體里住得還習(xí)慣？
物業(yè)費交了嗎？
感受到那股氣息因他的窺探而瞬間暴躁起來，神凪琉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了。
氣不氣？
氣就對了。
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就是我此生最大的追求。
【系統(tǒng)：叮！檢測到宿主正在對特級咒物‘兩面宿儺’進(jìn)行神級嘲諷，‘宿儺的不爽值’正在急速飆升！反派人設(shè)契合度+20%！獎勵惡人值+200！】
【系統(tǒng)：警告！過度挑釁可能會導(dǎo)致容器失控！】
“閉嘴。”
神凪琉在心里對系統(tǒng)比了個中指。
【系統(tǒng)：……】
“可惡！”
虎杖悠仁臉漲得通紅，另一只手也握拳狠狠打了過來。
神凪琉松開手，不退反進(jìn)，身體以一個人類不可能做到的詭異角度切入虎杖的懷里。
虎杖只覺得手腕一麻，腳下一絆，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控制不住地朝著前方摔去。
而就在他摔倒的路徑上，伏黑惠的黑色玉犬正張著血盆大口撲來。
伏黑惠大驚失色，想收回式神卻已經(jīng)來不及。
“哇啊啊??！”
虎杖悠仁眼看就要和自己的“狗隊友”來個親密接觸，一只手突然從旁邊伸出，拎小雞一樣拎著他的后衣領(lǐng)，把他從空中提溜了起來，順便用腳尖在黑色玉犬的鼻子上不輕不重地一點。
黑犬哀嚎一聲，也化作了影子消失。
“團(tuán)隊合作，零分?！?/p>
神凪琉的聲音懶洋洋的，他把虎杖悠仁隨手一丟，后者踉踉蹌蹌地站穩(wěn)，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釘子！”
回過神來的釘崎野薔薇怒吼一聲，手中的幾根釘子已經(jīng)脫手而出，帶著她灌注的全部咒力，劃出幾道凌厲的軌跡，射向神凪琉。
“【芻靈咒法·簪】！”
“太慢了?！?/p>
神凪琉甚至沒有躲閃，只是在釘子即將及體的瞬間，伸出兩根手指，精準(zhǔn)地夾住了其中一枚。
其余的釘子擦著他的制服飛過，篤篤篤地釘在了遠(yuǎn)處的樹干上。
他把那根釘子拿到眼前，裝模作樣地端詳了一下。
“做工粗糙，咒力附著效率低下。差評。”
他屈指一彈，那根釘子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咻”的一聲，深深插在了釘崎野薔薇腳前的地面上，釘柄兀自嗡嗡作響。
“還有，小姑娘家家的，玩這么危險的東西?！?/p>
神凪琉的身影再度消失。
釘崎只覺得手上一輕，她那柄心愛的鐵錘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一抬頭，那個惡劣的男人正單手拋著她的鐵錘，另一只手還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撕開包裝塞進(jìn)了嘴里。
“先暫時沒收了。”
他口齒不清地宣布。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一年級三人組，一個被腦瓜崩彈懵，一個差點跟自己的式神親上，一個被當(dāng)場繳械。
三人氣喘吁吁地聚在一起，背靠著背，看著不遠(yuǎn)處那個像逛自家后花園一樣悠閑的男人，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名為“絕望”的情緒。
這家伙……是怪物嗎？
根本沒有用咒力！
純粹的身體能力，就把他們?nèi)齻€玩弄于股掌之間！
場邊，一直靠著樹的五條悟終于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開口了。
“悠仁，說了重心要低，你剛才差點摔個狗啃泥?！?/p>
“野薔薇，你的起手式太明顯了，人家都能去泡杯咖啡再回來躲了?！?/p>
“惠，別老把式神當(dāng)盾牌啊，要有點創(chuàng)意，比如讓玉犬咬他褲腿？”
三人：“……”
老師，你到底是哪邊的？！
這種風(fēng)涼話就不要說了?。?/p>
神凪琉瞥了一眼看戲不嫌事大的五條悟，嘴里的棒棒糖被舌尖頂著轉(zhuǎn)了一圈。
“熱身結(jié)束?！?/p>
神凪琉吐掉嘴里的塑料棒，眼神終于變了。
如果說剛才只是貓捉老鼠的戲耍，那么現(xiàn)在，那雙暗金色的瞳孔里，翻涌起的是真正的、屬于捕食者的光。
他扭了扭脖子，骨骼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
“接下來，我會稍微認(rèn)真一點?！?/p>
“規(guī)則不變?！?/p>
“不過，如果你們還能站著，就算我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