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小飾品在縣城里賣的很好,平日里很多婦人都會平常做手工補貼家用。
但陸光麟這個花籃就做了一個,時間長,兩個點兒才能整出來一個,這就是給陸晴編出來讓她拿出去跟同村那些小丫頭片子顯擺的。
“你想累死你爹?。俊?/p>
男人的聲音帶著點兒無奈,更多的是對自己這便宜閨女的嘆息。
一點兒都體會不到他的父愛如山么?
“咋的?多好看啊,肯定賣的好?!?/p>
“兩個點兒,一個時辰,你爹我才整這么一個,你瞅剩下的這些,我一個小時能編六個?!?/p>
陸光麟旁邊的花籃也帶著些精巧,不過沒有陸晴手中的精致。
“那這個你準備賣多少錢啊爹?”
“……”
“這是你爹我給你做的,不賣!”
和陸晴不同,在從小物質生活拉滿的陸光麟這里,很多東西是錢替代不了的。
雖然他女兒不懂,不過沒事兒,他可以教。
現(xiàn)在家里窮,孩子喜歡錢,等家里不窮的那天呢,高低給孩子培養(yǎng)點兒精神上的富足。
“嘖,怪可惜的?!?/p>
陸晴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笑的開心,之前她那些朋友找她,她都不理的。
又不認識,再加上一群小丫頭片子,有什么可玩兒的。
人家轉身就走了,村里一條街,有小姑娘的人家挨家挨戶敲門,拎著手里的竹籃給她們看。
“小草,你瞅,這竹籃好看不?”
自從陸晴傷好之后,整個人性情大變,別說朋友們和她嘮嗑,就是村兒里的長輩同她講話她都不理。
陸晴怕說多了漏嘴,于是跑的飛快。
今日不知吹了哪陣風,主動敲起門來了。
小草和陸晴差不多大的年紀,十二三歲,當時看見陸晴手里的花籃眼睛就直了,連連點頭答道:
“好看,哪兒來的?”
“我爹給我做的,我爹!”
后面的兩個字陸晴特地重復了一次,神情老驕傲了。
小草還尋思夸陸光麟兩句呢,比如說:哎呀我陸叔這手藝真好,啥時候學的呢?你做他的女兒真幸福這種話。
結果人家陸晴一臉傲嬌的走了,走之前還‘哼’了一聲。
“你干啥去啊?阿晴?!?/p>
“我去給她們看看?!?/p>
“……”
臭顯擺。
小草沖著她的背影努努鼻子,還白了她一眼。
陸晴顯擺了差不多一個點兒才回家,等到家得時候,陸光麟已經編了一排竹籃了,還給大伯父家拿去了幾個。
“回來了?”陸光麟躺在搖椅上散漫的說道。
“回來了,干活?!?/p>
“你把東西都買好了?”陸光麟問道。
“買好了,你放心,這個我是專業(yè)的,沒有安全隱患。”
陸晴邊說邊坐在石桌上鼓搗硫磺木炭那些東西,做好了之后用小紙包起來,塞到那些普通竹籃的夾層里。
“到時候那些姑娘玩夠了,直接往里面點簇火苗,欻欻的,老帶勁兒了?!?/p>
陸光麟點頭,手里還拿著個茶杯,這是那天去縣里時候買的,要不家里只有陶土碗,他用不慣一點兒,吃飯時候還吃一嘴沙子。
“大閨女嗷,爹想吃殺豬菜了,整點兒酸菜,再放點兒五花肉,有凍豆腐最好?!?/p>
“爹,等家里翻新完了我給你做?!标懬鐩]有在敷衍而是認認真真答應他。
“但是我現(xiàn)在就想吃,就現(xiàn)在!”
陸光麟坐起身,看著陸晴,小少女甚至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委屈。
給陸晴整的有點兒犯惡心,多大人了,還撒嬌呢?
她孤兒院的小孩兒都不會撒嬌。
“那你不扯犢子么?我咋給你做啊,而且我都說了,爹,翻新完我給你做,肯定的,我說話算話?!?/p>
“不的!那玩楞到時候就不是現(xiàn)在這個感覺了,想吃東西就得現(xiàn)在吃,就今天,就現(xiàn)在。”
陸光麟這副無賴樣兒給陸晴氣的,天色漸晚,她直接去屋里把陸光麟的三字經和孟子拿出來了。
“聽話,爹,咱看書,書中自有黃金屋,學上就不困了?!?/p>
“你三字經背到哪兒了?”
一般咱村兒里人三字經都能整上兩句,但都能背出來的人不多。
陸光麟還挺驕傲,晃悠著腿和陸晴說道: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p>
“……”
陸晴剛認識陸光麟,可能還不太好意思發(fā)脾氣,但是她翻開書,不敢置信的問道:
“昨兒晚上,一個時辰,就背四句???”
“一共四十八個字兒,背倆點兒?”
“不是爹,你上輩子是不是弱智???”
“……”
陸晴最后一句話直接就給陸光麟懟的不好意思了。
“你咋跟你爹說話呢,我是你爹!”
無奈,只能把爹這個身份搬出來壓壓人。
“我知道你是我爹,我爹兩點兒背四十八個字兒么,可是擱這嘎達沒人認識我,這要是擱地球,說你是我親爹,沒一個人敢信?!?/p>
“你倆點兒擱屋都干哈來著?”
陸光麟耿耿了兩下脖子,從懷里掏出一個空白的本兒,上面用漢字寫著《那些年我和她們的青春》。
“我昨兒想家了,就回憶了一下之前的生活?!?/p>
聽到這兒,陸晴脾氣一下子軟了下來,算了,他和自己不一樣。
他有父母朋友,有感情。
而且他那緋聞女友一沓一沓的,這不么?她們的青春。
“行了,沒事兒,爹,以后你……你好好學,給你自己學,也是給我學,哪兒不會你問我?!?/p>
陸光麟聽到陸晴心軟了,還在那兒整了兩下景兒。
“我就知道,爹自己一個人擱這兒不孤單,有我大閨女陪著……”
男人的聲音中帶著滄桑與哽咽,裝的可像了。
“行了行了,咱把這竹籃賣出去,攢點兒錢,踅摸個地方開個店,到時候雇幾個人,你有空玩也有空學習,好了嗷,爹?!?/p>
陸光麟頷首,又把自己寫的那本兒青春揣懷里了。
“爹,我今天遇見倆人兒?!?/p>
陸晴思來想去,還是得把里正和縣丞的事兒說了。
“一個是咱十里八鄉(xiāng)的里正,還有一個是那天在城門口撞車的縣丞?!?/p>
“縣丞比里正官大,是不?”
“對啊。”陸光麟回答道。
“咱倆那天在縣門口瞅著那縣丞,也不是啥好脾氣的人,對不?”
“對啊,那東家腦袋不都磕破了么?這兒嘎達出車禍也不追責,無論是誰對誰錯,那酒樓東家都得擔了?!?/p>
“那為啥,今天那縣丞對咱這嘎達里正這么客氣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再怎么說也是里正巴結縣丞,陸晴不懂,回來問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