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城,斬妖司。
天色已黑,斬妖司大門前的青石廣場上,不少校尉和力士結(jié)束了一天的巡查或任務(wù),正準(zhǔn)備前往功勛殿結(jié)算功勛,交付任務(wù)。
就在此時,一陣沉重的拖拽聲,伴隨著一股濃郁的血腥與妖氣,從街道的盡頭遙遙傳來。
“什么聲音?”
一個正在擦拭腰刀的力士停下了手中的活計(jì),皺眉望去。
“好重的妖氣!還有血腥味……嘶,這味道,恐怕是個了不得的大家伙!”
另一個經(jīng)驗(yàn)老到的校尉臉色微變,嗅了嗅空氣,眼神中帶著驚疑。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只見一道略顯單薄的黑色身影,正拖拽著一個龐然大物,一步一步地朝著斬妖司大門走來。
待那身影走近了些,眾人才看清,那是一個身著斬妖司青銅校尉服的年輕人。
而他身后拖著的,赫然是一頭體型大得嚇人的巨型鼠妖!
這鼠妖即便已經(jīng)死去,周身散發(fā)出的兇戾妖氣依舊讓人心頭發(fā)寒。
它那油膩的黑色鬃毛上沾滿了泥漿和凝固的血塊,被斬為兩截的尸身更是觸目驚心。
切口平滑如鏡,顯是出自一擊斃命的凌厲手段。
尤其是那顆死不瞑目的碩大鼠頭,猩紅的妖瞳圓睜,凝固了臨死前極致的驚恐與不甘。
“看這妖氣凝練程度和體型,這是……精怪境后期的鼠妖吧?!”
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校尉倒吸一口涼氣,精怪境后期,這在紅山城地界已屬罕見的大妖了。
“拖著它的是……蕭衍?!他不是跟著吳校尉出去,英勇殉職了嗎?!”
人群中,一個眼尖的力士突然認(rèn)出了那年輕人的身份,失聲驚呼。
“對?。∥乙猜犝f了,吳校尉他們小隊(duì)昨天巡查時遭遇了妖魔伏擊,傷亡慘重,全隊(duì)幾乎都殉職了!吳校尉還是仗著實(shí)力強(qiáng)大,拼死才逃回來的!這蕭衍怎么……”
“難道是吳校尉……在說謊?”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炸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默默拖行著妖尸的少年身上,充滿了震驚、疑惑。
殉職的人死而復(fù)生,還拖回來一頭如此強(qiáng)大的妖物,這事怎么看怎么透著詭異。
蕭衍對周圍的目光和議論充耳不聞。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拖著鼠妖的尸體,徑直走向斬妖司內(nèi)專門處理妖魔尸首、記錄功勛的“功勛殿”。
鼠妖的尸體實(shí)在太重,即便以他如今的體魄,也頗費(fèi)力氣。
那股濃烈的妖氣,更是讓不少修為低微的力士臉色發(fā)白,連連后退。
“站住!”
一聲厲喝自身后傳來。
蕭衍腳步一頓,他緩緩轉(zhuǎn)過身,平靜的目光看向來人。
只見一個身材高壯,臉上帶著幾分倨傲之色的青年越眾而出。
他穿著更高一級的白色校尉服,正目光不善的盯著蕭衍。
此人名叫趙大彪,是淬體境六重的白銀校尉,平素里與吳春冬走得頗近,是吳春冬的跟班之一。
“蕭衍?”
趙大彪眉頭緊鎖,語氣不善的質(zhì)問道。
“吳校尉昨日回來稟報,說你遭遇不測,英勇殉職,你怎么還活著回來了?而且……還拖著這么一頭大家伙?”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充滿了好奇。
蕭衍的目光平靜無波,淡淡地掃了趙大彪一眼。
“我為什么不能活著回來?至于這鼠妖,自然是我殺的?!?/p>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殺的?”
趙大彪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先是一愣,隨即嗤笑一聲,聲音里充滿了不屑與嘲弄。
“蕭衍,你不過淬體境三重的修為,這頭鼠妖看妖氣至少是精怪六重,甚至七重!你拿什么殺?”
“你小子該不會是走了什么狗屎運(yùn),撿了哪位大人物擊殺后遺落的便宜,想來這里冒領(lǐng)功勛吧?”
這話一出,周圍不少人也露出了恍然和懷疑的神色。
確實(shí),淬體境三重斬殺精怪七重,這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尋常淬體境三重武者,遇到精怪后期的妖物,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更別提反殺,還是越了數(shù)個小境界的七重大妖。
“蕭衍,我知道你小子貪功心切,但也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吧?我看這鼠妖分明是……”
趙大彪越說越起勁,唾沫橫飛,已經(jīng)認(rèn)定了蕭衍在弄虛作假。
趙大彪的話還未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
一道快到極致的殘影,倏然掠過。
原本還站在數(shù)步之外的蕭衍,不知何時,已經(jīng)鬼魅般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他沒有拔劍。
好像他只是隨意地向前邁了一步。
趙大彪只感覺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籠罩了自己。
渾身的血液,都要在這一刻凍結(jié)。
他下意識想要拔刀進(jìn)行防御。
然而。
他的手才剛剛摸到冰冷的刀柄。
一抹森寒至極、凝若實(shí)質(zhì)的劍意,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貼在了他的咽喉處。
那并非是實(shí)質(zhì)的劍鋒。
而是一種純粹由凜冽殺氣與劍意凝聚而成的鋒芒。
冰冷。
銳利。
帶著一種能夠斬斷世間一切的決絕與霸道。
趙大彪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額頭上,冷汗瞬間冒了出來,細(xì)密的汗珠不斷滾落。
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輕微顫抖。
他毫不懷疑。
只要蕭衍愿意,這無形的恐怖劍意,就能在剎那間切開他的喉嚨。
淬體六重的修為,在這股劍意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
整個廣場,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沒看清蕭衍是如何出手的。
只看到前一刻還在原地的蕭衍,下一刻,就已經(jīng)如瞬移般出現(xiàn)在趙大彪面前。
并且用一種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徹底制住了這位淬體六重的白銀校尉。
蕭衍眼神淡漠,不起絲毫波瀾。
那凝聚在他指尖、若有若無的血色劍意,緩緩消散,隱入無形。
他收回手,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面無人色、冷汗津津的趙大彪,語氣依舊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
“趙校尉,現(xiàn)在,你相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