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進(jìn)屋子!”
彭偉博趕在最后關(guān)頭向他的隊員吼出這句話。
程朗見狀松了口氣,他還是很看好彭偉博的,如果因此淘汰就太可惜了。
第一小隊的所有人一邊忍著不適,一邊在屋子里搜尋開啟物資箱的鑰匙。
“鑰匙找到了!”
這一句話讓大家松了口氣,這次終于能出去透氣了。正當(dāng)所有人都在貪婪地呼吸新鮮空氣時,顧昭然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
“密碼呢?”
彭偉博嘆口氣,語調(diào)略帶絕望:“來所有人,進(jìn)第二間屋子,找密碼!”
這次的密碼不太好找,很多人被催淚瓦斯逼到屋外緩解。
程朗本來還在兢兢業(yè)業(yè)地對準(zhǔn)士兵拍攝,那個士兵或許是認(rèn)為自己張著嘴流哈喇子的樣子太難看,用手擋住程朗的攝像頭:“能不能先別拍了。”
程朗戴著防毒面具,不受催淚瓦斯的影響,見這個士兵這樣,他移動鏡頭,更仔細(xì)地懟著士兵拍攝。
連這點都受不住,后面可有你受的。程朗想。
“所有人給我進(jìn)去!把門堵上!找不到不準(zhǔn)出來!”
顧昭然把屋外的士兵都趕進(jìn)去,藏著密碼條的屋子里一時間全是士兵的叫喊聲。他們翻遍了房間里的每一處,終于在房梁上找到了密碼條。
“密碼找到了!下一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這意味著他們終于可以出去透口氣了。
一出來他們就看見堆在空地上的物資箱。
原來剛剛顧昭然把人關(guān)進(jìn)去時還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他悄悄進(jìn)到有物資箱的房間,把物資箱帶出來,以減少尋找時間。
彭偉博指揮大家開鎖,成功拿到一瓶水、一個饅頭、一包榨菜和一袋營養(yǎng)液。
“撤!”
終于能逃離這個魔鬼之地,第一小隊的所有人這下才真正放松下來。
他們把饅頭分成十二份分著吃,水一人一口,什么東西都是保證每個人都能吃上。
程朗蹲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有些觸動。他以前也是這樣,和他的戰(zhàn)友分著吃一塊餅干,喝同一壺水。
“咋了你,被戰(zhàn)友情感動了?”
程朗抬頭發(fā)現(xiàn)是顧昭然,他搖搖頭,張口就來:“被剛剛那個催淚瓦斯熏到眼睛了?!?/p>
“戴著防毒面具還能被熏到,你也是個人才?!?/p>
顧昭然說是這么說,卻馬上蹲下查看程朗的眼睛,發(fā)現(xiàn)只是有點紅才放下心來。
“一點點不礙事的?!?/p>
顧昭然撇撇嘴:“催淚瓦斯的傷害有多大你懂嗎?”
程朗聽著這話樂了,沒回他。當(dāng)時驚蟄行動,他們小隊一進(jìn)房子,就被投了五顆催淚瓦斯。催淚瓦斯的傷害到底有多大誰都沒他懂。
顧昭然見他突然笑起來,沒太明白,撓撓頭往集合點去了。他得去準(zhǔn)備下一個科目。
“剛剛吃飽了嗎!”
“吃飽了!”
“很好!”今天已經(jīng)是魔鬼周的最后一天了,顧昭然看所有人其實已經(jīng)很疲憊,但還是很有士氣,他滿意地笑了:“下一個科目,沼澤地行軍10公里!”
顧昭然專門給士兵們下的敵占區(qū)的命令,這就決定了他們不可能走大路,只能從溝里或沼澤地穿行來隱蔽自己。
所謂的沼澤地里面實際上是周圍村民的生活垃圾,水很臟,淤泥也很深,聞起來特別刺鼻,走過沼澤地的特種兵們都將其稱為“魔鬼之路”。
“快點!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顧昭然站在水溝邊,拿著喇叭驅(qū)趕所有人。
士兵們頂著偽裝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忍受著廚余垃圾腐爛的味道,還必須加快速度。
“你們快點啊,你知道你們走了多少米嗎?”
顧昭然用手比了個“三”。
“三百米!你們的路還長著呢?!?/p>
彭偉博已經(jīng)無心去管總長度,他只知道要走好腳下的每一步,走著走著總會到的。
“剛剛就給他們吃這點東西,又沼澤地行軍十公里,等下不會有人餓暈了吧?”
程朗湊到顧昭然跟前小聲問。
“我在前面的水溝里給他們丟了補(bǔ)給,就看他們吃不吃了。”
臭水溝里的水都是黑的,顧昭然命令隊友把補(bǔ)給都拆成散裝,盡量確保士兵們撈出來的食物是直接接觸臟水的。在正式任務(wù)時,只要東西可食用、無毒,特種兵就能吃。而這種突破需要在魔鬼周完成。
彭偉博一直注意著腳下,所以在看見火腿腸的那一刻,他眼疾手快地把它從臟水里撈起來,咬開封口啃了一口。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吃到的最好的一口了。
只咬了一口,他就把火腿腸遞給身后的隊友。
然后繼續(xù)撈起一個小蘋果,合著臟水直接咬下去。
第一小隊的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咬一口就往后傳,傳到最后一個人手里居然還剩一半的食物。
“怎么樣?你的小粉絲還可以吧?”
程朗得意地看著顧昭然,還晃晃腦袋。
顧昭然點點頭:“確實不錯?!?/p>
彭偉博馬上走到橋洞時,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程朗。
“兄弟,幫個忙唄,再掛一個相機(jī)行不?”
彭偉博點點頭,仰起脖子示意程朗把相機(jī)掛上去。
程朗給他掛上之后滿足地拍拍手,他實在懶得舉相機(jī)了,反正第一視角也能用。
顧昭然瞥了他一眼,嘆口氣沒說啥。他已經(jīng)無力吐槽這種柔弱記者為什么要來軍營吃苦了。
正好小隊走到橋洞前,顧昭然蹲下來提示他們:“這個橋洞是考驗?zāi)銈儓F(tuán)結(jié)協(xié)作能力的時候,你們好好想想,怎么樣才能通過這個橋洞。”
橋洞不高,上半部分還掛著一條線,而水下的淤泥又很深,幾乎與膝蓋齊平。用單打獨斗的方法過這個橋洞很難有好下場。
彭偉博思索了一會,朝后面的隊友喊:“拉住我,我先過去!”
靠著后面隊友的支撐,彭偉博小心翼翼地下腳,果然半只腿都陷進(jìn)淤泥里。他每一步都在拔出扎進(jìn)去的腿,一步一步慢慢走著,終于出了橋洞。后面的隊友照著他的方法手拉手,很快第一小隊全員通過。
離終點還有五公里時,顧昭然拿著喇叭大吼一聲:“小心木樁上有釘子!”
士兵還在找哪里有木樁,突然。
“砰——”
水溝邊接連響起四聲爆炸聲。
士兵們謹(jǐn)記著第一天的教誨,迅速臥倒。
等他們從水里起來時,才深刻體會到這臟水有多么的臭。彭偉博的鼻腔里全是腐臭味,嘴里的味道也不太好。
有的人臉上藏不住事,當(dāng)場露出惡心的表情。
但惡心歸惡心,沒臥倒容易被顧昭然整得更狠。士兵們還是寧愿惡心一點的。
又走了三公里,士兵們的眼睛幾乎要睜不開了,七天的連軸轉(zhuǎn)幾乎消耗完他們?nèi)康捏w力。彭偉博轉(zhuǎn)頭一看,隊員們的精神狀態(tài)都不太好,于是他高舉手臂。
“我們修整一下!”
終于能休息的士兵們癱坐在水溝里,眼神直愣愣地往前看。
彭偉博也這樣癱著,他想,這天怎么灰蒙蒙的,跟他似的。但他是小隊長啊,他的偶像可是飛鷹和天狼啊。
他咬著牙站起來:“大家如果有什么撐不住了的,一定要跟我說,你的行囊給隊友背也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說!這次魔鬼周也快結(jié)束了,我還是希望大家爬也能爬到終點。”
他巡視一圈,開始點名:“一號!二號!三號……十一號!”
第一小隊的所有人都迅速應(yīng)答,喝下這碗小隊長遞的雞血。是的,魔鬼周快結(jié)束了,他們就是爬也要爬到終點!
他們聚在一起高喊第一小隊的口號:“第一小隊,必是第一!名號第一,排名第一!”
“前進(jìn)!”
彭偉博大手一揮,第一小隊勢如破竹往終點邁進(jìn)。
“這個小隊長還可以?!?/p>
程朗第一次聽見顧昭然夸彭偉博,他嘿嘿一笑,與有榮焉:“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粉絲。”
“他不是飛鷹和我的粉絲嗎?”
程朗被這話噎住,欲言又止,把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下去了。
顧昭然只覺得他莫名其妙,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盯著這群士兵。
“快點!我面前就是本次沼澤地行軍的終點!”
第一小隊聽見這句話如同天籟一般,咬咬牙加快速度。
等所有人都站在岸上,顧昭然拿著秒表看向他們。
“第一小隊,你們已順利通過沼澤地行軍,已通過敵重點防御區(qū),現(xiàn)組織后撤?!?/p>
第一小隊的隊員們腿打著顫走到后撤地,迎接他們的是兩管高壓水槍。
喻凱安拿著兩管高壓水槍給他們沖洗身上的泥漿和臟水,這不僅是清洗,也是抗寒訓(xùn)練。
泥巴粘在身上久了,反而有點保溫作用,此時水槍一沖,好幾個人都被凍得有點牙齒打顫。
顧昭然看著他們狀態(tài),等所有人眼看著都凍得受不了時,才讓喻凱安把水槍停下。
他巡視所有人,每個人的神情都不復(fù)剛開始的熱血和激情,只剩下疲憊和木然。
“我宣布,本次魔鬼周訓(xùn)練——”
所有士兵雖然猜到顧昭然想說什么,但他沒說出口,就不作數(shù)。
大家都屏息等待他的話。
“到此結(jié)束!”
人群爆發(fā)出劇烈的呼喊聲,所有人都在用最大的聲音來發(fā)泄這七天被壓抑的情緒。
程朗本來還在查看剛剛掛在彭偉博脖子上的素材,也被這歡呼聲嚇了一大跳。
“結(jié)束了?”
顧昭然嘴角帶著不明微笑:“也許吧?”
“你不會要等吃飽喝足之后,讓他們來一個眩暈滾吧?”
“好聰明啊程記者,”顧昭然驚喜地看著程朗,“我剛才就是這么想的?!?/p>
“魔鬼!”
程朗瞪了顧昭然一眼,又繼續(xù)翻看素材。
和開始的時候一樣,結(jié)束的時候也得來一個表彰大會。
由于彭偉博帶領(lǐng)的第一小隊各項科目成績都名列前茅,不出意外地成為本次魔鬼周訓(xùn)練的第一名,而彭偉博作為隊長也被嘉獎為最佳尖兵。
程朗激動地鼓掌,在臺下給彭偉博豎大拇指。
彭偉博注意到程朗,對著他揚(yáng)揚(yáng)手里的獎杯,咧嘴一笑。
顧昭然在旁邊看著他倆互動,也不由得露出笑容。程朗這家伙還挺有眼光的。
直到睡覺之前,程朗都在擔(dān)心顧昭然會不會像之前說的那樣,讓士兵吃好喝好后做眩暈滾。
眩暈滾就是讓人在地上滾四百米,基本上都能讓人因為眩暈吐出來,吐不出來的就繼續(xù)滾,不滾的就拿電棍電。
還好顧昭然還沒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
『明天我們休假,你應(yīng)該也能跟著休吧?』
程朗正在床上躺著刷手機(jī),就看見頂端彈出來一條顧昭然的信息。
『既然你們都放了,我肯定也放啊。放幾天?』
『就兩天。』
按慣例魔鬼周之后是可以休長假的,這次只放兩天也許是因為這次魔鬼周訓(xùn)的是別的士兵。
程朗知道自己有兩天假期后就心滿意足地睡下了,沒看見顧昭然又發(fā)來一句。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