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溫泉蒸騰起的霧氣,在月色下仿若夢幻的輕紗,將那古樸的青銅獸首縈繞其中,隱隱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沈錦瑟身著一襲黑色勁裝,身姿輕盈如燕,趁著夜色悄然潛入了這彌漫著氤氳水汽的湯池。她的心劇烈跳動著,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偷藏的銀簪,這銀簪雖小,卻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進入湯池后,沈錦瑟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水汽遮擋了她的部分視線,只能隱隱看到周圍模糊的輪廓。她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輕得如同羽毛落地,生怕發(fā)出一絲聲響。就在她轉身的瞬間,一個堅硬而溫熱的物體突然撞入她的懷中。她下意識地抬頭,只見水珠順著男人堅毅的眉骨緩緩滑落,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而那道橫貫左眼的猙獰刀疤,如同一道恐怖的深淵,瞬間令她瞪大了雙眼,驚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
“刺客?”蕭灼低沉而冰冷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帶著無盡的寒意。隨著他話音落下,指尖寒光乍現(xiàn),一把薄如蟬翼卻又透著森冷殺意的匕首已然出現(xiàn)在他手中,直指沈錦瑟的咽喉。蕭灼的眼神猶如餓狼,緊緊鎖定著沈錦瑟,只要她稍有異動,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生死瞬間,沈錦瑟大腦飛速運轉,她深知此刻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猛地伸手扯落中衣,露出雪色肩頭,那處胎記宛如一只展翅欲飛的朱雀,在水汽中散發(fā)著神秘而魅惑的氣息?!巴鯛斠业木让魅耍稍诖颂??”她聲音微微顫抖,卻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然,仿佛在這冰冷的池水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這胎記,是今晨她在沈明玥閨閣暗格里發(fā)現(xiàn)的秘密。三年前,戰(zhàn)場之上救下蕭灼的女子,肩頭必有火凰印記。沈錦瑟賭的,就是蕭灼對這位救命恩人的執(zhí)著。蕭灼目光瞬間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那胎記,眼神中滿是審視與懷疑。他的內心此刻翻江倒海,一方面這胎記與傳聞中的太過相似,讓他不得不信;另一方面,他又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就是他苦苦尋覓三年的恩人。
池水像是感受到這緊張到極點的氛圍,突然劇烈翻涌起來,水花四濺。沈錦瑟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蕭灼鐵鉗般的手掌按在了池壁上。她后背緊貼著冰冷的池壁,而身前是蕭灼散發(fā)著熾熱氣息的身軀,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她有些眩暈。耳邊響起仿若修羅般的低語:“你可知冒充王妃,要受剔骨之刑?”那聲音冰冷刺骨,似要穿透她的靈魂,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著她的神經。
沈錦瑟心中一緊,但她面上強裝鎮(zhèn)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一些:“王爺,民女絕無冒充之意。若不是今日偶然得知這胎記之事,又怎敢貿然前來?況且,民女若不是恩人,又怎會知曉這等隱秘?”她直視著蕭灼的眼睛,試圖從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找到一絲松動。
蕭灼微微皺眉,手中的匕首卻并未放下。他仔細端詳著沈錦瑟的面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沈錦瑟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眼神中透著一股倔強與堅定。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只有溫泉的水汽依舊裊裊升騰,彌漫在兩人之間。
許久,蕭灼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僅憑這胎記,還不足以證明你就是本王的恩人。說,你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沈錦瑟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暗思索對策。她知道,此刻必須編出一個能讓蕭灼信服的故事,否則自己必死無疑。
“王爺,民女本是沈府庶女,自幼備受冷落。今晨在姐姐沈明玥閨閣暗格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得知王爺在尋找肩頭有火凰胎記的救命恩人。民女心想,或許這就是改變命運的契機,所以才冒險前來。民女若有半句假話,愿受天打雷劈?!鄙蝈\瑟言辭懇切,眼中閃爍著淚光,仿佛真的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
蕭灼微微動容,手中匕首的力度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他心中依舊存疑,沈府庶女,這身份看似合理,卻又太過巧合?!吧蚋亢?,本王如何能信你?”蕭灼冷哼一聲,目光依舊犀利。
沈錦瑟咬了咬嘴唇,接著說道:“王爺,民女知曉僅憑這番話難以讓您相信。但民女愿以性命擔保,若王爺不信,可派人去沈府調查。民女在府中確實受盡欺凌,這也是民女不顧一切前來的原因。而且,關于三年前戰(zhàn)場之事,民女雖不能詳述,但也曾聽姐姐提及一二,或許能與王爺?shù)挠洃浵嗷ビ∽C?!鄙蝈\瑟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蕭灼的表情,試圖從他細微的神色變化中找到希望。
蕭灼陷入了沉思,沈錦瑟所說的話,看似漏洞百出,卻又有著一種莫名的可信度。而且,她肩頭的胎記實在太過逼真,讓他難以輕易否定。片刻后,蕭灼緩緩放下匕首,但眼神依舊警惕:“暫且信你幾分。不過,你需隨本王回府,若敢有半點不軌,本王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沈錦瑟心中一喜,連忙點頭:“多謝王爺,民女定當謹遵王爺吩咐。”蕭灼轉身,從池邊拿起一件長袍披在身上,隨后大步走出湯池。沈錦瑟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雖暫時逃過一劫,但接下來的路,必定充滿了荊棘與挑戰(zhàn)。她整理好衣物,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上蕭灼的步伐,踏入了未知的命運之途。
第三節(jié):絕地反擊
三更的梆子聲,在靜謐的別苑中突兀響起,那單調而沉悶的聲音,如同重錘一般,一下下敲打著沈錦瑟的心。她趴在柴房那破舊的草垛上,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肋下那一片片淤青,心中滿是屈辱與不甘。這些淤青,是沈家主母對她肆意欺凌的證明,每一處都似在訴說著她所遭受的苦難。
突然,屋頂傳來一陣輕微的瓦片摩擦聲,沈錦瑟心中一凜,她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她悄悄抬起頭,透過柴房的縫隙向外望去。只見白日里趾高氣昂的沈家婢女,正鬼鬼祟祟地將桐油澆向西廂房。那婢女眼神閃爍,臉上帶著一絲得意與猙獰,仿佛在進行著一場邪惡的儀式。
瞬間,火舌如惡魔般躥起,迅速吞噬著西廂房?;鹧嬖谝箍罩兴烈馕鑴?,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照亮了整個別苑。沈錦瑟心中大驚,她意識到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縱火。她深知,若不及時逃離,自己必將葬身火海。
沈錦瑟眼神一厲,沒有絲毫猶豫。她迅速起身,破窗而出,如疾風般朝著馬廄奔去。此時的別苑,已經被大火照得如同白晝,濃煙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來。沈錦瑟一邊奔跑,一邊躲避著四處掉落的燃燒物。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逃出去,揭露沈家主母的罪行。
前世在戈壁灘上辛苦學來的馴馬術,此刻終于派上了用場。她飛身躍上棗紅烈馬,駿馬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嘶鳴一聲,前蹄揚起,隨后如離弦之箭般朝著火海沖去。沈錦瑟緊緊拉住韁繩,身體前傾,與駿馬融為一體?;鹧嬖谒磉吽僚?,熱浪撲面而來,但她眼神堅定,毫不退縮。
終于,在一人一馬的奮力沖擊下,他們成功沖破火海,朝著刺史府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沈錦瑟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在大火吞噬一切之前,趕到刺史府鳴冤。
“民女要狀告沈家主母三宗罪!”當沈錦瑟趕到刺史府時,天已微微亮。她身著染血的素衣,在晨光中獵獵作響,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鳳凰。她的聲音清脆卻又充滿力量,在刺史府前回蕩,吸引了眾多百姓的圍觀。
沈錦瑟當著全城百姓的面,緩緩展開訴狀,聲音堅定地說道:“其一,私換貴妾文書,顛倒黑白,破壞家族綱常;其二,縱火謀害皇商,意圖侵吞其財產,手段殘忍至極;其三......”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掃過周圍的人群,只見眾人皆面露驚訝與好奇之色。
就在這時,驚堂木重重拍下,發(fā)出一聲巨響,打斷了沈錦瑟的話。而與此同時,馬蹄聲如驚雷般碾過青石板路,由遠及近。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蕭灼身著玄甲,未曾卸下征戰(zhàn)的疲憊,氣勢洶洶而來。他將染血的虎符猛地拋向目瞪口呆的刺史,聲音如洪鐘般響起:“她要告的第三罪,可是私通北狄?”
一時間,整個場面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得呆立當場。刺史瞪大了眼睛,看著地上的虎符,又看看蕭灼和沈錦瑟,臉上滿是驚愕與不知所措。百姓們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這戲劇性的一幕感到難以置信。
沈錦瑟心中一喜,她沒想到蕭灼會在此刻出現(xiàn),并且說出了她尚未說出的罪名。她看向蕭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蕭灼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沈錦瑟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正是。沈家主母與北狄勾結,意圖出賣國家機密,換取私利。此等叛國行徑,天理難容!民女有證據(jù)在此,還望大人明察。”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疊信件,遞給了刺史。
刺史接過信件,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深知此事重大,若處理不好,自己也將受到牽連。他連忙說道:“來人,即刻將沈家主母緝拿歸案!本府定當徹查此事,給百姓一個交代。”
隨著刺史一聲令下,衙役們迅速行動起來。沈錦瑟看著這一幕,心中的巨石終于落地。她知道,這只是她復仇的第一步,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zhàn)在等著她。但此刻,她心中充滿了斗志,她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懈,定能讓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蕭灼看著沈錦瑟,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勇氣和智慧。他心中暗暗決定,無論此事結果如何,他都要助沈錦瑟一臂之力,因為他從沈錦瑟身上,看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堅韌與果敢。這場由縱火引發(fā)的風暴,才剛剛開始,而沈錦瑟和蕭灼,也將在這風暴中,逐漸揭開隱藏在背后的驚天陰謀,書寫屬于他們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