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陰影,如同萬載玄冰凍結(jié)了靈魂!
“退!” 銀狐那冰冷的面具下,第一次發(fā)出了近乎變調(diào)的尖嘯!她前撲的身影硬生生止住,甚至不惜靈力逆沖帶來的劇痛,雙腳猛踏地面,身體如同折斷的柳枝,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向后暴退!幽藍短刺交叉護在身前,爆發(fā)出一層凝練的寒冰護盾!
然而,太遲了!
那灰白光柱的速度超越了筑基修士的極限!銀狐的寒冰護盾在觸及光柱邊緣逸散的空間裂痕時,如同陽光下的薄霧,無聲無息地湮滅、消散!恐怖的撕裂感瞬間降臨!
嗤啦!
銀狐的左臂小臂處,覆蓋的暗青皮甲連同其下的血肉,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劃過,瞬間消失!斷口處光滑如鏡,沒有鮮血噴濺,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劇痛甚至來不及傳遞,湮滅的寒意已經(jīng)凍結(jié)了神經(jīng)!
“呃!” 銀狐悶哼一聲,面具下的臉瞬間慘白!斷臂的劇痛和空間湮滅帶來的靈魂撕裂感讓她幾乎昏厥!她死死咬住牙關(guān),借著暴退的慣性,身體如同滾地葫蘆般砸向遠處一堆扭曲的怪樹殘骸,勉強避開了光柱的核心區(qū)域,但斷臂處逸散的灰白死氣依舊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著她的生機!
而首當其沖的凌淵和墨瞳,更是如同怒海中的孤舟!
光柱的核心,鎖定了墨瞳眉心的青色光柱!毀滅性的空間裂痕尚未真正觸及,那恐怖的湮滅意志和空間撕扯力,已經(jīng)讓凌淵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要被扯成碎片!他懷中昏迷的墨瞳,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眉心那爆發(fā)的青色光柱如同風中殘燭,瞬間黯淡下去,裂紋仿佛要徹底崩碎!她胸口的半塊暗金玉牌發(fā)出哀鳴般的震顫!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在這絕對的死亡威脅下,凌淵眼中那冰封的理智徹底燃燒,化為一片焚盡一切的瘋狂!放棄墨瞳獨自閃避?或許有一線生機!但那玉牌里的道胎碎片,是他拿命換來的!是他力量的本源!絕不容失!
“噬——?。?!”
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咆哮在凌淵識海炸響!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將懷中痙攣的墨瞳死死護在身下!同時,他那傷痕累累的左手,放棄了斬馬刀,五指箕張,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朝著那撕裂空間而來的灰白光柱,狠狠抓去!
目標,并非阻擋,而是——吞噬!
煉氣七層所有的靈力,經(jīng)脈中淤塞的駁雜能量,甚至強行壓榨著身體最后的本源精血,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涌入識海深處那塊黯淡的噬道源!
嗡——!??!
噬道源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不再是冰冷運轉(zhuǎn),而是如同被徹底激怒的洪荒兇獸!一股霸道絕倫、仿佛要吞噬諸天萬界的灰色洪流,混合著一絲源自玉牌內(nèi)盤踞的宏大殘念的古老意志,猛地從凌淵抓出的掌心噴薄而出!
這股灰色洪流,不再是之前的吞噬氣流形態(tài),而是化作一個瘋狂旋轉(zhuǎn)、邊緣布滿細密鋸齒狀空間漣漪的——微型混沌旋渦!
旋渦雖小,卻散發(fā)出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磨滅萬物的本源吞噬氣息!其核心,一點深邃如墨的暗芒瘋狂搏動!
轟——?。?!
灰色的混沌吞噬旋渦,與那湮滅萬物的灰白空間光柱,狠狠撞在了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一聲沉悶到仿佛兩個世界規(guī)則碰撞的湮滅巨響!
嗤嗤嗤——!?。?/p>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進了冰水!
灰色旋渦與灰白光柱接觸的瞬間,爆發(fā)出刺目欲盲的強光和令人牙酸的劇烈摩擦湮滅聲!無數(shù)細密的、灰色的空間漣漪與灰白的空間裂痕瘋狂碰撞、撕咬、湮滅!
凌淵感覺自己的左手,連同整條手臂,仿佛被投入了絞肉機!那恐怖的湮滅之力和空間撕扯力,透過灰色的吞噬旋渦,蠻橫地傳遞過來!左手五指瞬間傳來骨骼碎裂的劇痛!皮膚、肌肉如同被億萬把無形的利刃切割、剝離!鮮血混合著破碎的組織狂噴而出!
“啊——?。?!” 凌淵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劇痛幾乎撕裂他的意志!但他眼中燃燒的瘋狂火焰沒有絲毫減弱!識海中,噬道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zhuǎn)、解析、吞噬!
【目標能量:高度凝聚空間湮滅規(guī)則…結(jié)構(gòu)解析…節(jié)點捕捉…】
【吞噬指令…強制覆蓋…能量層級過高…反噬中…】
【引導…轉(zhuǎn)化…空間親和加持…】
強行吞噬空間湮滅之力!這簡直是自殺!
涌入體內(nèi)的不再是狂暴的能量,而是冰冷、鋒銳、充滿了毀滅意志的空間規(guī)則碎片!它們?nèi)缤瑑|萬根燒紅的鋼針,瘋狂地穿刺、切割著凌淵的經(jīng)脈、骨骼、臟腑!帶來的痛苦遠超之前任何一次!靈魂仿佛被投入了空間亂流,被反復撕扯、研磨!
但與此同時!
噬道源那逆天的解析與吞噬特性,在生死壓迫下被催發(fā)到了極致!它如同最精密的熔爐,瘋狂地分解著涌入的空間規(guī)則碎片,剝離其毀滅的意志,強行將其轉(zhuǎn)化為最精純、最本源的…空間之力!雖然轉(zhuǎn)化率低得可憐,十不存一,但那一絲絲被轉(zhuǎn)化、強行融入凌淵身體和識海的空間之力,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他左手的劇痛中,開始夾雜著一絲詭異的麻癢!破碎的骨骼、撕裂的肌肉,在那絲絲縷縷被吞噬轉(zhuǎn)化的空間之力滋養(yǎng)下,竟然開始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強行彌合、重構(gòu)!雖然過程緩慢而痛苦,卻不再是純粹的毀滅!
更重要的是!他對周圍空間的感知,在劇痛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那灰白光柱中蘊含的無數(shù)空間裂痕的軌跡、節(jié)點,在噬道源的解析下,如同掌上觀紋!空間親和的天賦,在這一刻被強行拔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給我…吞進去!??!”
凌淵狀若瘋魔,七竅流血,左臂幾乎只剩下森森白骨和纏繞其上的灰色吞噬旋渦!他竟強行頂著湮滅光柱的推進,將掌心的混沌吞噬旋渦,狠狠壓向光柱的核心——那無數(shù)空間裂痕交織、湮滅之力最強的節(jié)點!
嗡——?。?!
灰色旋渦猛地向內(nèi)一縮,旋轉(zhuǎn)速度飆升到極限!仿佛一個微型的黑洞被短暫地制造出來!
嗤——!??!
那無堅不摧的灰白光柱,在觸及這瘋狂旋轉(zhuǎn)的微型黑洞時,前端竟被硬生生地…扭曲、撕裂、吞噬了進去!
雖然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雖然吞噬的只是光柱前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雖然付出的代價是凌淵左臂幾乎徹底報廢,本源遭受重創(chuàng)!
但就是這搏命換來的、微不足道的一瞬扭曲和吞噬!
讓那毀滅性的光柱核心,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微小、卻足以致命的——偏移!
轟——?。?!
被吞噬扭曲了方向的光柱核心,擦著凌淵和墨瞳的身體,狠狠轟擊在他們身后的地面!
沒有爆炸!只有湮滅!
一個深不見底、直徑丈余、邊緣光滑如鏡、散發(fā)著死寂灰白光芒的恐怖深坑,瞬間出現(xiàn)在黑泥與碎骨之上!坑壁殘留著無數(shù)細小的空間裂痕,發(fā)出滋滋的湮滅聲!
毀滅性的余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轟在凌淵背上!
噗——!?。?/p>
凌淵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掀飛,懷中的墨瞳也脫手飛出!他重重砸在數(shù)十丈外的粘稠黑泥中,翻滾了十幾圈才停下,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左臂軟軟地拖在身側(cè),白骨森森,血肉模糊,幾乎只剩下一點皮肉相連,劇痛讓他眼前徹底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墨瞳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摔落在深坑邊緣,一動不動,氣息微弱到了極點,眉心的青色裂紋黯淡無光,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
那道恐怖的灰白光柱,在完成這一擊后,如同耗盡了力量,緩緩收縮回青銅巨門中央的旋渦標記中。巨門依舊矗立,散發(fā)著古老死寂的威壓,門上的浮雕仿佛活了過來,無數(shù)痛苦的面孔無聲地哀嚎著。
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區(qū)域。連濃霧都仿佛被剛才的碰撞驅(qū)散了許多。
“咳咳…咳…” 遠處,銀狐掙扎著從怪樹殘骸中坐起。她面具下的臉毫無血色,斷臂處覆蓋著一層薄冰,暫時封住了傷口和侵蝕的死氣,但氣息萎靡,顯然也受了重傷。她冰冷的眸子死死盯著那巨大的青銅巨門,又掃過深坑邊緣生死不知的墨瞳,最后落在遠處泥沼中如同血人般的凌淵身上,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
剛才那一幕…那個煉氣七層的小子,竟然以一條手臂和瀕死的代價,硬撼了葬仙之門的規(guī)則攻擊?!雖然只是扭曲了方向,但這絕非煉氣修士能做到的!他身上那股灰色的吞噬之力…到底是什么?!
就在這時!
嗡!
那巨大的青銅巨門中央,灰白色的旋渦標記再次亮起!雖然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許多,但一股新的、充滿惡意的空間波動正在其中凝聚!
它…還要攻擊!
目標,依舊是深坑邊緣氣息奄奄的墨瞳!
銀狐瞳孔驟縮!她毫不懷疑,再來一次,那女孩絕對會灰飛煙滅!鑰匙就沒了!葬仙谷的機緣將徹底斷絕!
“該死!” 銀狐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但瞬間被冰冷的決斷取代!她猛地看向凌淵的方向,厲聲喝道:“不想她死!就跟我走!我知道一條路!能避開這鬼東西的鎖定!”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
凌淵猛地從瀕死的昏沉中掙扎著抬起了頭!眼中血絲密布,充滿了暴戾和瘋狂!他看到了巨門再次亮起的標記,看到了深坑邊緣的墨瞳!
走?怎么走?他現(xiàn)在動一根手指都困難!
但…絕不能死在這里!道胎余燼還沒找到!
“帶路!” 凌淵的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若死了,我必殺你!”
銀狐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沒時間廢話。她強撐著傷體,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向深坑邊緣,左手幽藍短刺一揮,一道冰線精準地纏住墨瞳的腰肢,將她從深坑邊緣拖離。同時,她看也不看凌淵,轉(zhuǎn)身朝著青銅巨門右側(cè)那片空間扭曲如同破碎鏡面、死氣濃郁得幾乎化為液態(tài)的區(qū)域亡命沖去!
“跟上!” 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凌淵眼中厲色一閃,求生的本能和噬道源冰冷的意志壓榨著身體最后一絲力量!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刺激下,一股血氣強行沖上頭頂!他掙扎著用還能動的右臂撐起身體,拖著幾乎報廢的左臂和殘破的身軀,如同受傷的孤狼,踉蹌著、卻以驚人的速度,朝著銀狐消失的方向追去!每一步踏在粘稠的黑泥上,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血腳??!
就在兩人身影沒入那片高度扭曲、死氣粘稠區(qū)域的瞬間!
轟——?。?!
第二道灰白的光柱撕裂空間,狠狠轟擊在墨瞳剛才所在的位置!又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湮滅深坑!
恐怖的能量余波如同潮水般擴散,狠狠撞在凌淵的后背上!
噗——?。?!
凌淵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前撲倒!但他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瘋狂,右臂死死摳進冰冷滑膩的巖石縫隙,強行穩(wěn)住了身形!
前方,銀狐的身影在扭曲的空間波紋中若隱若現(xiàn)。她似乎對這片區(qū)域極為熟悉,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那些看似致命的、不斷生滅的空間裂縫邊緣,速度極快。
“不想被空間撕碎,就踩著我的腳印走!一步都不能錯!” 銀狐冰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淵強忍著眩暈和劇痛,噬道源瘋狂運轉(zhuǎn),冰冷的感知提升到極致,死死鎖定銀狐在粘稠黑泥和扭曲光影中留下的、極其微弱的靈力印記。每一步踏出,都精準地落在印記中心,險之又險地避開那些無聲無息出現(xiàn)、又無聲無息消失的空間裂痕。
周圍的空間扭曲如同萬花筒,光影破碎,方向感完全喪失。濃郁的液態(tài)死氣粘附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冰寒和侵蝕感,比鬼哭林外圍強烈了十倍不止!耳邊仿佛有無數(shù)怨魂在尖嘯,試圖瓦解意志。
不知在死亡邊緣行走了多久,前方引路的銀狐身影猛地一頓,停在一處相對穩(wěn)定、由幾塊巨大黑色怪石形成的夾角陰影里。
“暫時…安全了?!?銀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喘息,她將拖著的墨瞳輕輕放下,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她自己則背靠另一塊巖石,迅速取出一枚散發(fā)著寒氣的丹藥服下,斷臂處的冰封似乎更厚實了一些,壓制著灰白死氣的侵蝕。她冰冷的銀色面具轉(zhuǎn)向踉蹌跟來的凌淵,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般審視著他那幾乎報廢的左臂和渾身浴血的慘狀。
凌淵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巖石上,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火辣辣的痛楚。他看都沒看銀狐,左手艱難地探入懷中(右臂劇痛無法抬起),摸索著。很快,他掏出了幾個瓶瓶罐罐——從血狼、血鷲衛(wèi)、毒師身上搜刮來的療傷藥、解毒丹,甚至還有那枚殘破的尸王尸丹!
他看也不看,如同倒豆子般,將幾顆顏色各異、藥性不明的療傷丹和解毒丹一股腦塞入口中,用唾液強行咽下。丹藥在腹中化開,帶來或灼熱、或清涼、或刺痛的各種感覺,與他體內(nèi)淤積的劇毒、死氣、駁雜能量猛烈沖突,讓他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黑血。
但他毫不在意,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手中那枚鴿卵大小、布滿裂紋、散發(fā)著濃烈尸煞死氣的暗沉尸丹。噬道源傳遞出強烈的吞噬渴望和警告。
【目標:千年尸王殘損尸丹…蘊含高度精純尸煞死氣、怨念、生命本源(駁雜)…】
【吞噬風險:極高(劇毒反噬/死氣侵魂/怨念沖擊)…】
【當前狀態(tài):重傷(本源受損)…成功率低于30%…】
低于三成?凌淵眼中閃過一絲狠絕。重傷至此,常規(guī)丹藥杯水車薪!唯有吞噬,以毒攻毒,才能最快恢復力量!三成…夠了!
他不再猶豫,張開嘴,將那枚散發(fā)著惡臭和死氣的殘破尸丹,狠狠塞入口中!
“你瘋了?!” 銀狐冰冷的瞳孔猛地一縮!她自然認得那是什么東西!尸王尸丹,蘊含的尸煞死氣和怨念,足以讓筑基修士走火入魔!一個重傷的煉氣修士生吞?簡直是自尋死路!
然而,凌淵根本不理她。尸丹入口,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無盡怨毒和死寂氣息的洪流瞬間在口腔中爆發(fā)!恐怖的尸煞如同億萬根冰針,瘋狂刺向喉嚨!強烈的怨念沖擊如同無數(shù)厲鬼的尖嘯,直沖識海!
“呃…嗬…” 凌淵的身體瞬間繃直!如同被投入了萬載冰窟!皮膚表面瞬間覆蓋上一層灰黑色的死氣,血管凸起,呈現(xiàn)詭異的青黑色!他雙目圓睜,眼球布滿血絲,幾乎要凸出眼眶!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起來!
噬道源在識海中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尖嘯!灰色的吞噬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冰冷的意志如同最嚴酷的熔爐,強行鎮(zhèn)壓、引導著體內(nèi)爆發(fā)的尸煞洪流!
【解析目標能量:尸煞(核心)…死氣(精純)…怨念(高度凝聚)…生命本源(污濁)…】
【剝離毀滅意志…鎮(zhèn)壓怨念沖擊…引導死氣…優(yōu)先修復右臂骨骼及本源損傷…】
強行剝離!強行鎮(zhèn)壓!強行引導!
丹田內(nèi)那黯淡的灰色吞噬漩渦,在狂暴尸煞死氣的沖擊下,如同被注入了滾燙的巖漿,劇烈地震顫、膨脹!漩渦邊緣,那絲吞噬了空間湮滅之力后產(chǎn)生的、微不可察的灰色空間漣漪,此刻仿佛被激活,微微亮起,散發(fā)出一種更加玄奧的吞噬之力,幫助鎮(zhèn)壓和分解著涌入的負面能量!
劇痛!超越之前任何一次的劇痛!尸煞侵蝕經(jīng)脈如同萬蟻噬心!死氣凍結(jié)靈魂帶來無邊冰寒!怨念沖擊識海如同億萬鋼針刺腦!但在這無邊的痛苦中,凌淵那幾乎報廢的左臂斷骨處,傳來一陣陣麻癢刺痛!被尸煞死氣侵蝕的灰黑色傷口邊緣,壞死的組織被強行剝離,新生的肉芽在精純(被剝離了毀滅意志)的生命本源滋養(yǎng)下,開始艱難地蠕動、生長!丹田本源那被重創(chuàng)的虛弱感,也被強行注入的、被轉(zhuǎn)化后的精純能量一絲絲彌補!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極其危險的過程!凌淵的身體如同戰(zhàn)場,噬道源就是冷酷無情的統(tǒng)帥,指揮著新吞噬的力量與舊傷、劇毒、死氣進行著慘烈的搏殺!他渾身汗出如漿,混合著血污和黑色的死氣雜質(zhì),發(fā)出刺鼻的腥臭。身體劇烈地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始終沒有發(fā)出一聲哀嚎,只有喉嚨深處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銀狐靠在對面的巖石上,冰冷的銀色面具下,眼神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她看著那個在劇痛中掙扎、身體不斷滲出黑色污血、氣息卻如同被捶打的精鐵般一點點凝練、兇戾起來的少年,第一次感到了某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這是個瘋子!一個對自己都如此狠毒的瘋子!但…也是一個擁有恐怖天賦和秘密的瘋子!影閣需要這樣的人…或者說,葬仙谷之行,需要這樣的刀!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凌淵身體劇烈的痙攣終于緩緩平復。他猛地噴出一大口腥臭發(fā)黑、粘稠如同瀝青的淤血!淤血落在地上,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騰起縷縷黑煙。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血污和死氣污垢被汗水沖刷出幾道痕跡,露出下面更加蒼白卻透著一股冰冷兇戾的面容。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卻如同被血與火淬煉過的寒潭,冰冷、深邃,充滿了令人心悸的煞氣。
他嘗試著動了動左臂。劇痛依舊鉆心,但不再是之前那種徹底碎裂的無力感。白骨被新生的肉芽和強行彌合的筋膜包裹,雖然脆弱不堪,卻已初步連接。更重要的是,一股凝練了尸煞死氣的沉重力量感,隱隱在左臂殘存的肌肉中流動。
【狀態(tài):重傷(脫離瀕死)】
【主要傷勢:右臂粉碎性骨折(初步連接,脆弱);左臂近乎報廢(骨骼初步彌合,血肉缺失嚴重,需時間生長);內(nèi)腑傷勢穩(wěn)定;經(jīng)脈淤塞清除約50%;本源損傷修復約20%…】
【能量:靈力恢復至煉氣七層中期(駁雜,蘊含尸煞死氣特性)…劇毒侵蝕被尸煞壓制…死氣侵蝕被部分同化…】
【警告:身體依舊極度虛弱!本源未復!左臂不可受力!需靜養(yǎng)及補充生命精氣!】
煉氣七層中期…勉強恢復了些許戰(zhàn)力。
凌淵冰冷的眸子掃過靠在石壁上氣息微弱、眉心裂紋黯淡的墨瞳,又轉(zhuǎn)向?qū)γ嫱瑯託庀⑽摇啾厶幈缓庾〉你y狐。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還能動的右手,艱難地從懷中掏出血鷲衛(wèi)隊長的那個黑色儲物袋,然后從中取出了那枚屬于灰?guī)r城主的、微微散發(fā)著靈力波動的印信,以及幾塊中品靈石。
他看也不看,將一塊中品靈石塞入口中,如同嚼糖豆般咬碎,精純的靈氣瞬間涌入干涸的經(jīng)脈。同時,他將那枚城主印信握在手中,冰冷的靈力注入其中。
嗡!
印信微微震動,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凌淵眼中灰芒一閃,噬道源的力量混合著新吞噬的尸煞死氣,蠻橫地沖刷著印信內(nèi)部殘留的、屬于灰?guī)r城主的精神烙??!
咔嚓!
一聲細微的脆響從印信內(nèi)部傳來?;?guī)r城主最后的精神印記被強行抹除!
凌淵隨手將光芒黯淡、失去靈性的印信丟在腳邊的黑泥里,如同丟棄一件垃圾。然后,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把淬毒的匕首,刺向銀狐。
“葬仙谷的情報?!?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還有,你影閣在此地的目的。說?!?他右手指尖,一縷混合著灰色吞噬靈力和暗紅尸煞之氣的危險氣流,如同毒蛇般吞吐不定。
銀狐面具下的眸子微微瞇起。她感受到了凌淵身上那股更加兇戾、更加危險的氣息。雖然重傷,但這把刀,似乎更加鋒利了。
“葬仙谷,” 銀狐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居高臨下,“上古戰(zhàn)場碎片,空間紊亂,死氣怨念凝結(jié),大兇之地,亦是機緣之所。其核心區(qū)域,有‘道胎余燼’存在,傳聞乃上古先天道胎隕落后遺留的本源碎片,蘊含無上造化。”
道胎余燼!果然存在!凌淵眼中寒光一閃,噬道源傳來強烈的悸動。
“至于影閣,” 銀狐頓了頓,目光掃過昏迷的墨瞳,“我們追尋‘觀天令’而來。傳聞持有完整的觀天令,是安全進入葬仙谷核心、接近道胎余燼的關(guān)鍵。而她…” 銀狐指向墨瞳,“她身上那半塊玉牌,以及她本身,就是鑰匙的一部分。”
觀天令?鑰匙?玉牌?墨瞳?
凌淵瞬間聯(lián)想到尸佛寺蓮臺下那角染血青衫和半塊“觀”字腰牌!還有墨瞳腰間同樣的腰牌!觀天閣!這女人果然和那被尸佛鎮(zhèn)壓的殘骸同出一源!
“另一半鑰匙呢?” 凌淵聲音冰冷。
“在谷內(nèi)。” 銀狐干脆地回答,“影閣付出了巨大代價才探知,另一半‘觀天令’就在葬仙谷外圍的某處遺跡中。我們此行,就是為取回它,然后…” 她看向那巨大青銅巨門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打開葬仙之門!”
“所以,你救我,是為了鑰匙?” 凌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現(xiàn)在鑰匙快死了。你打算怎么辦?”
銀狐的目光落在墨瞳眉心那黯淡的裂紋上,眉頭微蹙:“她眉心的預言裂紋,是強行催動觀天令碎片的反噬,傷及靈魂本源。尋常丹藥無用。想救她,只有一個地方可能還有一線生機?!?/p>
“說?!?/p>
“葬仙谷外圍,靠近‘往生澗’的地方,有一株‘血魂妖蓮’。” 銀狐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此蓮以血魂為食,百年開花,其蓮心蘊含精純的生命精氣與魂力,或可修補她受損的本源。但那里…是‘骸骨將軍’的地盤。一個由無數(shù)戰(zhàn)魂怨念凝聚、誕生了微弱靈智的怪物,實力…堪比筑基后期巔峰,甚至更強。而且,妖蓮所在,怨魂無數(shù)?!?/p>
骸骨將軍?筑基后期巔峰?怨魂無數(shù)?
凌淵看了一眼氣息微弱、仿佛隨時會消散的墨瞳。救她?風險巨大!但若不救,玉牌失去宿主,道胎碎片可能沉寂甚至消散,葬仙谷核心的道胎余燼也將無從尋找!
冰冷的權(quán)衡在凌淵心中瞬間完成。
“帶路?!?他站起身,雖然左臂依舊無力垂下,但右臂握住了斜插在泥地里的鋸齒斬馬刀,刀鋒上纏繞著灰黑與暗紅交織的兇戾氣息,指向銀狐,“去取那半塊觀天令,順便…摘了那朵蓮花?!?/p>
銀狐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掙扎著站起,斷臂處的寒冰蔓延至肩頭,壓制著死氣?!坝涀?,暫時合作。找到觀天令和妖蓮前,別耍花樣。否則…” 她剩下的一柄幽藍短刺微微抬起,寒意刺骨。
“彼此?!?凌淵的聲音毫無溫度。他走到墨瞳身邊,再次用右臂將她冰冷的身軀粗暴地攬起,固定在身側(cè)。少女的頭無力地靠在他染血的肩甲上。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冰冷、警惕、毫無信任,卻又被共同的目標——葬仙谷核心的道胎余燼和完整的觀天令——暫時捆綁在一起。
銀狐辨明了方向,身影率先沒入前方更加濃郁、翻滾著灰黑死氣的迷霧之中。凌淵拖著殘軀,抱著墨瞳,緊隨其后。鋸齒斬馬刀拖在粘稠的黑泥上,劃開一道深深的痕跡,如同通往地獄的血路。
在他們身后,那巨大的青銅葬仙之門,在濃霧中若隱若現(xiàn),門中央的灰白旋渦標記,如同冷漠的巨眼,無聲地注視著獵物踏入更深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