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不止在心緒上為維持沉思徘徊不前,身體上也常常突發(fā)惡疾般頹靡,
每次星期必要出現的地方,是踱步在馬路邊上。在挽留痛苦的初期,
他還未曾感受心中奇異的虛假感,甚至眼睛也塌下來,新發(fā)的校服也顯得潦草。
那時夏豆才收,余熱還在,秸稈鋪在路上,夕陽仿佛作了那一堆堆的新衣裳,發(fā)著紅暗的光。
他注視著,便開始空想。在他的印象里,收獲的時節(jié),老人總是與莊稼同時出現,
不論是自己和發(fā)小騎車遛彎的田地里,還是坐大巴上學的大路上,莊稼的尸體往那一攤,
車輪便將它碾過一遍又一遍。辛安眉頭皺著,仿佛等待著什么,
隨后一抹欣喜似電流般流過他的眼睛,瞬間消散,猛然神色驚慌,奔跑起來,
就到了一個摔倒老人家的面前趕忙問詢:“爺,你沒事吧?”老人家雖摔了一跤,
但倒在草垛之上根本無礙,便自己撐著起來,握了握那伸出的手,笑道:“沒事的,小伙子。
”辛安方放了心,一個男子便跑了過來,連忙又問了一遍:“爹,您沒事吧?
”老人這下反而卻不耐煩了,把他伸來地手拍到一邊:“死不了!”辛安不明所以,
但在人家兒子面前老人握著自己的手一直不松,心底不免有些尷尬,便朝中年男人笑了笑,
這一看,便懵了———這可不正是那天開車的司機?安智也愣了一下,
皺眉問:“你怎么在這?”辛安不知怎么回答,安智的父親安駱卻瞧出他的窘態(tài),
不由得又添了一層氣,便罵:“龜兒子給誰甩臉色?!”“不是,爹,我何時給誰甩臉色?
只是單純問問而已。您不知道,這個小伙子,是您孫女的同學呢?!币娝阈Φ哪?,
安駱瞪道:“你還敢提?”安智嘆道:“爹,安心她現在出落的可俊了,您以前就那么疼她,
我不信您真的舍得不想她……”“閉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都能舍得我這個爹,
我能舍不得一個沒良心的小子!”安駱指著怒斥。安智甩手反駁:“您又這樣說!
為什么非要將本來沒關系的兩個東西處于不可調和的對立?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孫子,
您拋棄了您最愛的孫女;為了一個已成定局的往事,您還要怎樣曲解我的過去?
“我不想再這樣處于夾縫間了,我要清楚地告訴您:爸,您要的兒女雙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