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玄門最后一代傳人，專渡人間滯留鬼。遇到為情所困的鬼，
我直接亮出渣男朋友圈：“醒醒，他孩子都有了！”執(zhí)念超標(biāo)？
反手甩符：“輪回通道只收‘放下’的鬼，要么自己解，要么我?guī)湍銖?qiáng)制清空！
消散前告訴我：“你外婆手札缺頁在城西老宅橫梁……”假道士陰笑：“你以為渡鬼是積德？
不過是在替玄門還債！”羅盤指針第一次轉(zhuǎn)向自己，我才明白——原來我渡的不是鬼，
是玄門千年業(yè)障。1 午夜驅(qū)鬼記“別嚎了！擾民懂不懂？再嚎我報警告你噪音污染！
”午夜十二點剛過三分鐘，西城廢棄多年的棉紡廠第三車間里，我的聲音混著回聲，
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顯得格外清脆又格外不耐煩?？諝饫锏暮庥譂庵亓藥追郑?/p>
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冰針往骨頭縫里鉆。角落里，
一團(tuán)模糊扭曲的人形灰影正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令人牙酸的啜泣，哭聲尖利，
帶著一股子能把人靈魂都凍結(jié)的怨毒?？上В@招對我沒用。我，林渡，
玄門林家最后一代傳人。此刻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連帽衛(wèi)衣，
牛仔褲膝蓋處還蹭了點下午在咖啡館畫插畫時沾上的顏料漬。
肩上斜挎著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裝的東西要是被安檢掃到，
大概能直接扭送派出所：一疊畫著朱砂符咒的黃紙，幾根沉甸甸、磨得發(fā)亮的桃木簪，
還有我那臺電量永遠(yuǎn)撐不到收工的破手機(jī)。我劃亮手機(jī)屏幕，
慘白的光瞬間刺破車間深處粘稠的黑暗，也照亮了我那張寫滿“被迫加班”不爽的臉。
我調(diào)出微信朋友圈，精準(zhǔn)地點開一個頭像，手指飛快滑動，
然后把屏幕直直懟到那團(tuán)還在抽抽噎噎的灰影面前。“張莉莉女士是吧？
”我語氣平板得像在念說明書，“看清楚，睜大你的鬼眼給我看清楚了！你死了才三年，
你那位‘深情款款’、讓你死了都念念不忘的‘摯愛’前男友王強(qiáng)先生——喏，
就這個笑得一臉褶子、抱著老婆孩子的男人——人家上周剛曬的婚戒，昨天曬的孩子滿月酒！
熱乎著呢！”我把屏幕上那張一家三口幸福洋溢的合影又往前送了送，
幾乎要戳進(jìn)那團(tuán)灰影里，“滯留三年就為等他回心轉(zhuǎn)意？大姐，時代變了，
你這癡情劇本早過時八百年了！擱這兒演給誰看呢？地府都嫌你占著投胎號不挪窩！
”那團(tuán)名為張莉莉的灰影猛地一滯，哭聲戛然而止。它劇烈地波動、收縮，
像被投入石子的渾濁水面，一股更刺骨的陰風(fēng)打著旋兒卷起地上的陳年灰塵?；矣爸行模?/p>
隱隱浮現(xiàn)出一張扭曲變形的女人臉孔，眼睛的位置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窟窿，
此刻正死死“盯”著我的手機(jī)屏幕，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墨汁滴落下來。
“不……不可能……強(qiáng)哥他說過……他只愛我……”破碎嘶啞的聲音像是從破風(fēng)箱里擠出來，
帶著難以置信的癲狂，“假的！你騙我！你們都想拆散我們！”灰影驟然膨脹，
帶著刺鼻的、類似爛泥塘底部腐爛物的腥臭氣息，猛地朝我撲來！
車間里廢棄的金屬零件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叮當(dāng)作響地砸向墻壁?！皣K，執(zhí)迷不悟。
”我眼皮都沒多抬一下，左手依舊穩(wěn)穩(wěn)地舉著手機(jī)，右手已經(jīng)閃電般探進(jìn)帆布包，
指尖夾出一張邊緣略顯毛糙、朱砂符文卻鮮亮如血的黃符。
對付這種被“不甘心”徹底腌入味的惡鬼，玄門祖訓(xùn)里那些苦口婆心的勸誡屁用沒有。
“陰司有序，輪回有門！”我聲音陡然拔高，清亮如金石交擊，瞬間壓過車間里呼嘯的陰風(fēng)，
“執(zhí)念超標(biāo)，堵塞通道！給你三秒鐘，自己滾去‘放下’區(qū)排隊！
三——二——”灰影撲到半空，那張扭曲的臉孔上怨毒與一絲茫然交織。“一！時間到！
”我手腕一抖，黃符化作一道刺目的紅光，如同燒紅的烙鐵，
精準(zhǔn)無比地印在撲到眼前的灰影正中心！“嗷——！??！
”凄厲到非人的慘叫撕破了車間的死寂，遠(yuǎn)比之前的啜泣恐怖百倍。紅光如烈火燎原，
瞬間吞噬了那團(tuán)灰影。刺鼻的腥臭被一種奇異的、類似硫磺焚燒后的焦糊味取代。
灰影在紅光中瘋狂扭動、掙扎、尖叫，像一塊被投入熔爐的污穢破布，
形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消散。那張怨毒的女人臉孔在紅光里融化，
最后只剩下一個空洞絕望、微微張開的嘴形輪廓，定格了不到半秒，便徹底湮滅。紅光斂去，
只剩下一縷極淡的青煙，打著旋兒，不甘不愿地沉入冰冷的水泥地，消失不見。
車間里令人窒息的陰冷和惡臭瞬間退潮，只剩下午夜真實的、帶著灰塵味的涼氣。
“強(qiáng)制清空，省時省力?！蔽沂栈厥?，對著空空如也的角落撇了撇嘴，
仿佛剛丟完一袋不可回收垃圾。低頭在手機(jī)備忘錄里找到“張莉莉（癡情惡鬼）”那條，
指尖輕快地點了刪除鍵。屏幕上幽光照著我沒什么表情的臉。“搞定收工。
”2 水鬼迷途手機(jī)屏幕幽幽的光映在臉上，我低頭，
指尖在備忘錄里那個“張莉莉（癡情惡鬼）”條目上懸停了一下，利落地點了刪除。
屏幕暗下去，車間里最后一絲符咒的硫磺焦糊味也散盡了，
只剩下午夜真實的、帶著灰塵顆粒的涼氣?？戳艘幌率謾C(jī)的備忘錄，
里面的內(nèi)容應(yīng)該比大部分人的人生還精彩，
“超市采購清單”下面緊挨著“百年惡鬼超度流程”，還要提醒孫大爺鬼，
頭七回魂別走東風(fēng)路，
那邊拆遷辦符咒特價批發(fā)……剛把那張強(qiáng)制“清空”惡鬼的符咒邊角料塞回帆布包，
一股帶著水腥氣的陰風(fēng)就從背后無聲無息地貼了上來，冰涼刺骨，激得我后頸汗毛倒豎。
“林大師……”一個濕漉漉、帶著哭腔的年輕男聲緊貼著我的耳朵響起，
聲音虛浮得像隨時會斷線的風(fēng)箏，
“幫幫我……水里好冷……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猛地轉(zhuǎn)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
眼前飄著一個半透明的年輕男鬼，大概二十出頭，穿著件濕透的廉價T恤，
頭發(fā)黏在慘白的額頭上，水珠不斷從他虛幻的身體里滲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卻詭異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眼神空洞，帶著溺水者特有的巨大驚恐和茫然，
直勾勾地看著我，試圖伸手來抓我的胳膊，那虛影的手指卻穿過了我的衣袖?！皣K，又一個。
”我皺眉，迅速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右手已經(jīng)下意識地按在了帆布包里的桃木簪上，
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離我遠(yuǎn)點，你身上這味兒，死魚塘泡了三天撈上來的吧？
”“林大師，求求你……”水鬼往前飄了一點，水滴得更急了，
帶著一股濃重的河底淤泥的腐味，“我害怕……我不敢走……讓我跟著你好不好？
我給你疊衣服！我生前疊衣服可整齊了……”他空洞的眼睛里居然擠出一絲可憐巴巴的哀求。
我看著他身上不斷滲出的、帶著腥氣的“水”，再看看自己身上這件唯一還算體面的衛(wèi)衣，
額角青筋跳了跳?！案?？”我嗤笑一聲，從包里摸出另一張符，
符紙邊緣畫著幾道簡潔有力的引路符文，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見沒？此符專開輪回門，
直達(dá)‘放下’站臺，免排隊，無痛投胎，比你賴在我這兒當(dāng)‘寄生鬼’靠譜一萬倍！
”水鬼瑟縮了一下，似乎被那符紙的氣息灼到，但眼神里的依賴和恐懼絲毫未減。
“我房租很貴的好嗎？”我繼續(xù)輸出，語速飛快，掰著手指頭給他算，“一個月三千五，
水電煤氣網(wǎng)費另算！我自己都快吃土了，還養(yǎng)你這閑鬼？你吸的那點陰氣夠交網(wǎng)費嗎？
輪回通道，包吃包住，免費醫(yī)療，前途光明！過了這村沒這店，趕緊的！
”水鬼被我連珠炮似的“人間規(guī)則”砸得有點懵，虛幻的身體波動得更厲害了，
水滴落得更密集，
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真的在艱難地思考“房租”和“輪回包吃住”哪個更劃算?！霸僬f了，
”我放緩了點語氣，但依舊沒什么溫度，揚了揚手里的引路符，“滯留越久，
你身上這味兒越?jīng)_，投胎的時候被嫌棄怎么辦？下輩子給你分個臭水溝當(dāng)出生點你樂意？
”這句殺傷力巨大。水鬼猛地一哆嗦，低頭看看自己不斷滴落腥水的身體，
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點類似“嫌棄”和“擔(dān)憂”的表情?！澳弥?！”我不再給他猶豫的機(jī)會，
手腕一抖，那張引路符“啪”一聲拍在他虛幻的額心位置。
符紙瞬間亮起一層柔和的、水波般的微光，將他整個虛影籠罩在內(nèi)。
他身上的水滴仿佛被一股溫和的力量蒸騰，腥臭味迅速消散。“去吧，順著光走。
”我收回手，語氣平淡，“下輩子別往水深的地方瞎撲騰了。
”水鬼的身影在那水波般的微光中迅速變淡、透明，他最后看了我一眼，
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釋然，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像是說了句“謝謝”，
隨即化作一縷青煙，被那微光徹底吸走，消散在空氣中。車間徹底安靜下來，
只有遠(yuǎn)處管道偶爾傳來一兩聲空洞的滴水聲。我搓了搓被水鬼靠近時凍得有些發(fā)麻的手臂，
從帆布包側(cè)袋摸出半包壓扁的蘇打餅干，嘎吱嘎吱嚼了兩塊，
補充一下“強(qiáng)制清空”惡鬼消耗的體力。手機(jī)屏幕亮起，備忘錄里“水鬼（迷路，
膽?。蹦菞l也被我干脆地刪掉。“下一個……”我嘟囔著，指尖在手機(jī)屏幕上滑動，
點開一個名為“待處理”的分類。里面條目不多，
但每一個后面都備注著地點和關(guān)鍵詞：> 城西三中舊教學(xué)樓403室。女學(xué)生鬼，
徘徊教室，強(qiáng)烈執(zhí)念源（疑似學(xué)業(yè)？高考作文？）需探查。> 向陽小區(qū)7號樓2單元樓道。
老爺爺鬼，長時間徘徊樓下單元門口（行為模式固定，每晚7-9點），無攻擊性，
但引路符無效，執(zhí)念源不明，需深挖。3 教室怨靈城西三中那棟廢棄的舊教學(xué)樓，
像個巨大的、被時代遺忘的灰色水泥怪物，沉默地矗立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里。
空氣粘稠而陰冷，帶著陳年粉筆灰和舊木頭腐朽的混合氣味。我打著手電，
光束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勉強(qiáng)劈開三樓的黑暗。403教室的門歪斜地掛著，
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教室里面，塵埃在手電光柱里狂亂地飛舞。桌椅大多被堆在角落，
蒙著厚厚的灰。只有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一張課桌孤零零地擺在那里，
桌面上用尖銳物刻滿了深深的、混亂的劃痕，像某種無聲的嘶吼。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藍(lán)白校服的影子，就坐在那張桌子后面。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低著頭，
長發(fā)垂下來遮住了臉，只有一雙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死死按在桌面上，
指甲深深摳進(jìn)木頭的紋理里。一股冰冷的、帶著強(qiáng)烈不甘和怨憤的氣息以她為中心彌漫開來，
讓手電的光都似乎黯淡了幾分。我站在門口，沒立刻進(jìn)去。帆布包里的羅盤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
指針瘋狂地左右擺動，最后顫巍巍地指向那張課桌的方向。這玩意兒是我外婆留下的，
據(jù)說是林家祖?zhèn)?，可惜年代久遠(yuǎn)，指針軸磨損得厲害，時靈時不靈，
大部分時間像個得了帕金森的老頭。我掏出它，對著那晃動得快要散架的指針翻了個白眼。
“喂，同學(xué)?！蔽仪辶饲迳ぷ?，聲音在空蕩的教室里激起回音，“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覺，
在這兒跟桌子較什么勁？”那低垂的頭顱猛地抬起！一張屬于十七八歲少女的臉，
慘白得如同刷了一層劣質(zhì)白堊，嘴唇是失血的青紫色。最駭人的是那雙眼睛，沒有瞳孔，
只有一片渾濁的、凝固的漆黑，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
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黑水淌出來?！皾L……出去！”她的聲音嘶啞尖利，像指甲刮過黑板，
帶著一種非人的惡毒。隨著她的尖嘯，
一股強(qiáng)大的、冰冷的怨念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猛地朝我撞來！
教室里堆疊的桌椅被無形的力量掀動，嘩啦作響，灰塵嗆人。我早有防備，身體微側(cè)，
右手閃電般從帆布包里抽出一根桃木簪。簪身烏黑油亮，簪頭刻著一個極簡的“鎮(zhèn)”字。
我手腕一抖，簪尖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微光，精準(zhǔn)地迎上那股沖擊波?！班汀?/p>
”如同燒紅的鐵塊浸入冷水，刺耳的灼燒聲響起。暗紅微光與無形的怨念碰撞處，
騰起一小片灰黑色的煙霧，發(fā)出蛋白質(zhì)燒焦的惡臭。沖擊波被硬生生阻住、消融。
女鬼似乎被激怒了，發(fā)出一聲更加凄厲的嚎叫，整個虛幻的身體從座位上彈起，
長發(fā)如同黑色的毒蛇般狂舞，十指指甲暴漲，閃爍著幽冷的寒光，
帶著濃重的死氣直撲我的面門！教室里陰風(fēng)怒號，溫度驟降。“嘖，暴躁。”我眼神一冷，
不退反進(jìn)。桃木簪在掌心靈活地一轉(zhuǎn)，變刺為拍，暗紅微光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