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抱住頭跪倒在地,手術(shù)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舞臺上。那些記憶如此真實,帶著血腥味和聲波振動特有的麻木感。
白夜蹲下身,用測量儀抵住我的太陽穴:"有趣。你的海馬體被植入了虛假記憶屏障。沈默總是這么...體貼。"
她突然扯開我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的一個疤痕——那根本不是童年燒傷,而是一個被激光抹去的條形碼痕跡。
"你不是實驗體,林修。"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你是藍本。沈默用你的基因序列培育了我們所有人。"
舞臺上的七人放下樂器,齊齊單膝跪地。最年輕的那個女孩抬起頭,她的眼睛和我一樣,在特定光線下會呈現(xiàn)琥珀色。
"父親。"她輕聲說,聲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完全不需要空氣傳播。
我的耳蝸深處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高頻振動。劇場的所有玻璃同時炸裂,雨聲和警笛聲從四面八方涌入。白夜驚愕地看著她的測量儀屏幕——數(shù)值突破了上限。
"不可能...沈默設(shè)定的安全閾值..."
我站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能清晰分辨出三公里外救護車的精確頻率,能聽見白夜血液中白細胞的蠕動聲,甚至能感知到舞臺上那些人腦中聲波接收器的共振點。
"告訴我真相。"我的聲音變了,帶著多重頻率的混響,"全部。"
白夜退后一步,測量儀從她手中滑落:"十六年前,軍方資助沈默研究聲波武器。他用自己和你——他最得意的學(xué)生的基因,創(chuàng)造了第一批'和聲者'。"她指向墻上另一張照片,"那就是你,林修博士。二十五歲的聲學(xué)天才,自愿成為第一個完整植入者。"
照片里的年輕男子穿著白大褂,正在調(diào)試一臺巨大的聲波發(fā)射器。他的眼神狂熱,嘴角帶著和沈默如出一轍的微笑。而他的臉...除去年齡差異,和我一模一樣。
記憶的閘門轟然崩塌。那不是沈默的實驗室,是我的。那些孩子不是實驗體,是武器。而"父母"確實發(fā)現(xiàn)了真相——關(guān)于他們"兒子"被改造成殺人機器的真相。
"市長府邸今晚有活動。"白夜突然說,眼睛盯著我身后的某個點,"軍方要我們展示成果。"
我轉(zhuǎn)身,看到劇場最后一排不知何時坐了個穿軍裝的男人。他輕輕鼓掌,掌聲在聲學(xué)結(jié)構(gòu)完美的劇場里像子彈般射來。
"令人印象深刻,原型機。"軍人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的威嚴,"你的能力比報告描述的強30%。"
我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出于恐懼,而是某種深埋的殺戮程序正在啟動。我能感覺到,只要一個特定頻率的念頭,就能讓這個軍人的心臟停跳。
"別費心了。"軍人笑著掏出一個銀色哨子,"沈默的保險措施。"
哨子無聲,但我體內(nèi)的某個裝置立刻響應(yīng)。劇痛從耳蝸擴散到全身,我倒在地上抽搐,像條離水的魚。
"任務(wù)很簡單。"軍人的皮鞋踩在我的手術(shù)刀上,"市長拒絕繼續(xù)資助項目。今晚八點,讓他像那些火災(zāi)遇難者一樣——虔誠地跪下,然后停止呼吸。"
他扔下一張照片:市長在演講臺上,背后站著...周隊。我的"監(jiān)護人"領(lǐng)口別著一個音符形狀的領(lǐng)針。
白夜扶我坐起時,軍人已經(jīng)離開。劇場重歸寂靜,只剩下雨聲和我的喘息。
"他們給每個和聲者都設(shè)了終止開關(guān)。"她低聲說,"除了你。沈默留了后門——"
她突然僵住,銀灰色的瞳孔放大。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舞臺地面,我的血液正在形成奇怪的波紋...以24000赫茲的頻率振動著。
"原來如此。"白夜敬畏地后退,"你不是武器...你是..."
一聲槍響打斷了她的話。白夜額頭上多了個血洞,緩緩倒下。我抬頭,看到周隊站在二樓看臺,槍口還冒著煙。
"抱歉打斷家庭聚會。"他扯下那枚領(lǐng)針,"但市長必須活過今晚。"
我的耳朵捕捉到遠處直升機的聲音,至少三架,正在以戰(zhàn)術(shù)隊形接近。周隊不是來殺市長的——他是來殺"和聲者"的。
舞臺上的七人同時舉起武器,但周隊按下手機某個按鍵。七聲悶響,七個實驗體同時捂住耳朵倒地——他們體內(nèi)的接收器被遠程激活了自毀程序。
"林修,跑!"周隊對我大喊,"你的接收器頻率不同,我控制不了!"
我本能地撲向白夜,從她口袋里摸出那個還在運行的測量儀。屏幕顯示我的聲波特征正在急劇變化——某種沉睡多年的基因程序被徹底喚醒了。
第一顆子彈擦著我耳邊飛過時,整個劇院的空氣突然凝固。我能看見子彈的軌跡,能聽見彈頭旋轉(zhuǎn)切割空氣的聲波,甚至能...改變它的路徑。
周隊的眼睛瞪大了。子彈在距離我眉心三厘米處懸停,然后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這不可能..."他的嘴唇顫抖,"沈默的報告說原型機只有接收功能..."
我張開嘴,發(fā)出的不是話語,而是一個完美的降E調(diào)。周隊的槍管像玻璃一樣碎裂,他的耳蝸植入器冒出火花。整個劇院的金屬結(jié)構(gòu)開始共振,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你不是來殺市長的。"我走向樓梯,聲音里帶著多重頻率的混響,"是來殺我的。"
直升機的聲音突然逼近,劇場屋頂被強光照亮。周隊笑了,鮮血從他耳中流出:"錯了,林修。我是來測試最終武器的。"
他按下手表上的按鈕,我的世界在一聲尖銳的電子音中陷入黑暗。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聽到白夜殘留的思維波動:"...不是武器...是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