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個世界不正常。
在第七次從不知名的小黑屋逃出來,躲開那道莫名其妙跟蹤在后面的黑影后,我終于意識到這一點——
不是我撞邪,是這個世界太邪門。
司機的眼睛一直在車內(nèi)后視鏡里蠢蠢欲動。
似乎一對視上,就會被那雙混濁眼睛里面翻滾的惡意所吞噬。
我在手機上按下爛熟于心的那幾個數(shù)字,語調(diào)輕快:
“趙醫(yī)生,你下班沒?我來接你怎么樣呀?”
清冷的嗓音透過電子設(shè)備,那股冰冷質(zhì)感更甚:“好。我在門口等你?!?/p>
“師傅,停在前面中心醫(yī)院門口就好了?!蔽也蝗タ茨请p陰森森的眼睛,佯裝期待地靠在車窗看著外面。
手里的刀片小而鈍,幾乎要磨進皮肉。
司機沒有說話,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幾聲。
更像是不甘心的毒蛇在嘶嘶作響。
路程不長,而且在市中心,他不可能強行留著我。
醫(yī)院在夜色里亮著冰冷的白光,那道高挑的身影站在燈光陰影的地方,斑駁陸離的光影落在那張向來寡淡的清冷面容上,無端森然。
我撲進他的懷里,卻止不住發(fā)抖。
“怎么了?”趙醫(yī)生安撫地摸著我的頭發(fā),放輕的嗓音像月光一樣朦朧溫柔。
我告訴他,我害怕那個司機。
我跟他說對不起,手里的血跡不小心沾到他衣服上了。
他說沒關(guān)系,他說不用怕,有他在。
可是,我沒說的是...
趙顧簡,你袖子邊的血跡,確實也是我的。
卻不是現(xiàn)在的我的。
它干涸得,更像是從黝黑的地下室跑出來的。
二
趙顧簡有潔癖,而且除去病人,他的耐心單薄得可怕。
可是他對我的一切都抱有極大的溫和與寬容。
所以當(dāng)我說我要出差時,他也只是比夜色更加肆虐了些。
碾壓糜爛間,我聽見一聲嘆息,輕得似乎要淹沒在喘息里——
“早點回來?!?/p>
趙醫(yī)生的眼睛生得多情,卻總是盛滿冷清。
而當(dāng)它在描摹我時,似乎又有了太多溫度。
在這片炙熱下,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滿間窒息的黑暗與掠奪。
“別走神?!?/p>
趙顧簡低頭凝視著我,骨感分明的手輕輕擱在我的脖頸上,張馳的欲色卻讓我心底發(fā)寒:“檀檀,我才見你幾天,你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