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籠中雀,眼中釘銅鏡里映出的那張臉,美得令人心驚。膚如凝脂,眉如遠(yuǎn)黛,
一雙秋水剪瞳,顧盼間流轉(zhuǎn)著足以讓任何男人失魂落魄的波光。林玥,不,
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貂蟬了,她冷冷地看著鏡中的絕色美人,心中沒有半分欣賞,只有一片冰涼。
三天了。她從21世紀(jì)一個普通歷史系研究生的身體里,
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東漢末年的修羅場,成了司徒王允府中的一名歌姬,
一個即將被當(dāng)作“禮物”獻(xiàn)出去的祭品。門外傳來侍女們壓低聲音的交談?!奥犝f了嗎?
義父大人今晚要在家中設(shè)宴,太師也會來?!薄疤珟??莫非……大人的計策要開始了?
”“可不是嘛,成敗在此一舉。就是苦了蟬兒妹妹,
那董太師可是個能止小兒夜啼的活閻王啊……”聲音漸行漸遠(yuǎn),
貂蟬的指甲卻已深深掐入了掌心。董卓。那個廢立皇帝、禍亂朝綱、殘暴不仁的權(quán)臣。
而王允,她的義父,正準(zhǔn)備上演一出名垂青史的“美人計”,
她就是那柄最關(guān)鍵、也最脆弱的刀。用她的清白與性命,
去離間董卓和他最勇猛的義子——呂布。在林玥原來的世界,
這是一段被后世文人墨客反復(fù)吟唱的悲壯傳說。一個弱女子,為了家國大義,
周旋于虎狼之間,最終用自己的犧牲換來了國賊的覆滅。何其壯哉!何其悲哉!
可當(dāng)她自己成了這個“弱女子”,感受到的卻只有刺骨的荒誕和憤怒。憑什么?
憑什么天下的興亡,要壓在一個女人的肩膀上?憑什么男人們的無能和野心,
要用女人的血淚來買單?這個腐朽到根子里的漢室,這個視女子為玩物的時代,滅了,
或許才是一種新生?!跋s兒?!币粋€溫和但帶著不容置喙威嚴(yán)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王允走了進(jìn)來。他身著寬大的朝服,面容清癯,須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
眼中閃爍著讀書人特有的精明與自負(fù)。他看著貂蟬,目光中帶著一絲滿意的審視,
就像工匠在欣賞自己最完美的作品?!跋s兒,為父有話與你說。”他屏退左右,
緩步走到她面前。“義父?!滨跸s起身,垂下眼簾,做出溫順恭敬的姿態(tài)。
這是她三天來學(xué)會的、最好的偽裝。王允負(fù)手而立,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調(diào)開口了:“蟬兒,
你可知當(dāng)今天下,神器倒懸,國賊當(dāng)?shù)?,漢室江山已是危如累卵?”貂蟬沉默不語,
心中冷笑。又來了,熟悉的PUA開場白。“我等食漢祿、忠漢室之臣,無不痛心疾首,
夜不能寐。然董賊勢大,爪牙眾多,正面抗衡,無異于以卵擊石。
”王允的聲音里充滿了“大義凜然”的沉痛,“為父思慮再三,唯有一計,
或可挽救這四百年天下?!彼D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貂蟬:“而此計成敗之關(guān)鍵,
便在于你?!滨跸s緩緩抬起頭,那雙美麗的眼睛里適時地泛起水霧,
帶著恰到好處的迷茫與惶恐:“蟬兒……蟬兒愚鈍,不知能為義父分憂何事?
”看到她這副模樣,王允愈發(fā)滿意。他要的就是她的柔弱、她的順從、她的不諳世事。
只有這樣的棋子,才最好用,也最不會反噬?!鞍V兒,你什么都不用做。
”王允的聲音放得更柔,帶著一絲誘哄,“你只需……將你的美麗,
作為獻(xiàn)給大漢江山的一份祭品?!彼_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計劃,講述董卓的殘暴,
呂布的有勇無謀,講述她將如何成為離間這對虎狼父子的關(guān)鍵。他把這個骯臟的陰謀,
包裝成了一場可歌可泣的愛國壯舉。貂蟬靜靜地聽著,心中卻在飛速地計算。王允,
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他真的只是為了匡扶漢室嗎?不。林玥的歷史知識告訴她,
王允此人,性情剛愎,心胸狹隘。他鏟除董卓后,便大權(quán)獨攬,排斥異己,
最終逼反了董卓的舊部李傕、郭汜,導(dǎo)致長安失陷,天下陷入了更深的混亂。
他所謂的“救國”,不過是想將權(quán)力從一個姓董的屠夫手里,
轉(zhuǎn)移到他這個姓王的士大夫手中罷了。而她,貂蟬,就是他攫取權(quán)力的墊腳石。成功了,
她是史書上一個模糊的符號;失敗了,她會死得比任何人都凄慘。“……蟬兒,
你可愿為這天下蒼生,為這大漢江山,做出一點小小的犧牲?”王允終于說完了,
他期待地看著她,等待著她感激涕零地領(lǐng)命。貂蟬的睫毛顫抖著,淚水恰到好處地滑落,
滴落在手背上。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種帶著哭腔的、天真到近乎愚蠢的聲音,
輕聲問道:“義父為國,竟愿舍棄孩兒。蟬兒……蟬兒只是想問,不知義父您,
又為這大漢江山,舍棄了什么?”王允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沒想到,
這個一向溫順如貓的義女,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太尖銳,太直白,像一根針,
精準(zhǔn)地刺向了他華麗外袍下那顆自私的心。他舍棄了什么?他舍棄了別人的女兒,
舍棄了別人的清白,舍棄了別人的性命。而他自己,安坐于司徒府中,運(yùn)籌帷幄,
只待功成名就,名利雙收?!胺潘?!”王允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溫和的面具被撕得粉碎,
“此乃國家大義,豈容你一介女流置喙!為父平日是如何教導(dǎo)你的?忠孝節(jié)義,你都忘了嗎!
”貂蟬“嚇”得跪倒在地,身體瑟瑟發(fā)抖:“義父息怒,蟬兒……蟬兒失言了。
蟬兒愿聽義父安排,萬死不辭。”看著匍匐在地的貂蟬,王允的怒氣才稍稍平復(fù)。
他冷哼一聲,恢復(fù)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哼,你能有此覺悟,便不算為父白養(yǎng)你一場。
你好生準(zhǔn)備,今晚的宴會,不容有失。”說罷,他拂袖而去,背影里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惱怒。
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貂蟬才緩緩抬起頭。她臉上的惶恐與淚水早已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的冷漠。那雙美麗的眼睛里,沒有了半分柔弱,
只剩下如千年寒冰般的決絕。王允。你不是喜歡玩弄人心,喜歡把別人當(dāng)棋子嗎?很好。
那我們就來好好下一盤棋。只是這一次,執(zhí)棋的人,是我。她站起身,走到妝臺前,
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來人?!遍T外立刻有侍女應(yīng)聲而入?!叭?,
把王管家叫來。”貂蟬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侍女愣了一下,
似乎有些驚訝于她語氣的變化,但還是躬身退下。王管家,王允最信任的心腹,
掌管著司徒府內(nèi)內(nèi)外外的一切采買和賬目。在林玥的歷史記憶中,這個王管家,在王允死后,
第一時間就卷走了府中所有細(xì)軟,投靠了李傕。一個天生的叛徒,一個完美的突破口。王允,
你的死期,就從你最信任的人開始。2 投名狀,第一刀王管家名叫王實,
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臉上總是掛著一副精明而謙卑的笑容。
他在王允身邊伺候了二十年,深得信任,府中的財政大權(quán)幾乎盡數(shù)掌握在他手中。
當(dāng)他被侍女領(lǐng)進(jìn)貂蟬的房間時,臉上還帶著幾分詫異。這位蟬兒小姐,平日里深居簡出,
性子柔弱,除了撫琴作畫,幾乎與外人無話,今天怎么會突然單獨召見自己?“蟬兒小姐,
您找老奴?”王實躬著身子,笑容可掬。貂蟬沒有讓他起身,只是靜靜地坐在鏡前,
透過鏡子的反射打量著他。她不說話,房間里的氣氛便一點點凝重起來。
王實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掛不住了。他不知道這位小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只能把腰彎得更低。“王管家,”貂蟬終于開口,聲音輕柔,卻像一片羽毛,
撓在王實最敏感的神經(jīng)上,“你在義父身邊,有多少年了?”“回小姐的話,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貂蟬幽幽一嘆,“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管家對義父,真是忠心耿耿。
”“為司徒大人效勞,是老奴的本分。”王實心中愈發(fā)不安,這開場白怎么聽怎么不對勁。
貂蟬轉(zhuǎn)過身,正面看著他,那雙美麗的眼睛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是啊,本分。
所以,義父讓你去城西張屠戶家賒的五十石軍糧,你辦妥了嗎?”王實渾身一震,
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這件事,是王允今天早上才秘密吩咐他去辦的!
是為了聯(lián)絡(luò)城外一支忠于自己的小股部隊,所準(zhǔn)備的糧草。此事極為機(jī)密,除了王允和他,
絕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這位不問世事的小姐,她……她是如何得知的?
“小姐……您……您在說什么,老奴聽不明白?!蓖鯇崗?qiáng)作鎮(zhèn)定,額頭上卻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貂蟬笑了,那笑容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詭異:“聽不明白?那……義父讓你將府中賬目做兩套,
一套上報朝廷,一套嘛……用來填補(bǔ)他私下結(jié)交朝臣的虧空。這件事,你總該聽得明白吧?
”“轟!”王實只覺得腦子里一聲巨響,整個人都懵了。做假賬!
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也是王允拿捏他的最大把柄!一旦暴露,不僅他要人頭落地,
他的家人也難逃一死!她怎么會知道?她到底是誰?!“你……你……”王實指著貂蟬,
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貂蟬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來,
身上那股柔弱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我只是一個馬上要被送上祭壇的祭品。一個……知道你所有秘密的祭品。
”她走到王實面前,俯下身,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說出了一句讓他魂飛魄散的話:“我還知道,你偷偷將司徒府的三成采買款,
存入了城南的‘通四?!X莊,戶頭用的是你小舅子的名字。那筆錢,
足夠你下半輩子錦衣玉食了吧?”王實雙腿一軟,徹底癱倒在地。他看著眼前的貂蟬,
像是見了鬼一樣。這張臉還是那張絕美的臉,可那雙眼睛里的東西,已經(jīng)完全變了。
那是一種洞悉一切的、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般的眼神??謶郑瑹o邊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你……你到底想怎么樣?”王實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在絕對的掌控面前,
他所有的精明和偽裝都碎成了渣?!拔也幌朐趺礃??!滨跸s直起身,
重新恢復(fù)了那種云淡風(fēng)輕的姿態(tài),“我只是想請管家?guī)臀乙粋€小忙?;蛘哒f,
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jī)會。”“小姐請講!只要老奴能做到,一定萬死不辭!
”王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磕頭。“今晚,義父要在府中宴請董太師,對嗎?
”“是……是的。”“宴會上,義父會讓我獻(xiàn)舞,然后,他會假意將我許配給呂布,
再將我獻(xiàn)給董卓,以此來激化他們父子二人的矛盾?!滨跸s平靜地復(fù)述著王允的計劃,
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王實聽得心驚肉跳,這些話,
和王允私下跟他透露的簡直一字不差!“我要你,在宴會進(jìn)行到一半的時候,做一件事。
”貂蟬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義父不是讓你去賒了五十石軍糧嗎?你不用去賒了。
你拿著這個,去‘通四?!X莊,取出你自己的那筆錢,去買一百石最好的軍糧。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遞到王實面前。這是王允賞給她的,
也是府內(nèi)可以自由出入的信物?!叭缓螅阍侔才艓讉€你信得過的人,在宴會最熱鬧的時候,
抬著這些軍糧,敲鑼打鼓地送到府門口。見到任何人,你們就說——”貂蟬頓了頓,
一字一句地說道:“‘奉司徒王允大人之命,獻(xiàn)上貪墨的軍餉,以證清白!
’”王實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傻了。貪墨軍餉?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王允一生最重名聲,這要是當(dāng)著董卓的面被捅出來,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是……這是要把王允往死里整??!“小姐……這……這萬萬不可??!”王實嚇得魂不附體,
“司徒大人要是知道了,會扒了我的皮的!”“他不會知道是你做的?!滨跸s冷冷地看著他,
“因為,你會成為揭發(fā)他的‘英雄’?!彼龔膽阎杏秩〕鲆槐拘宰樱?/p>
丟在王實面前:“這是我憑記憶默寫出來的,王允私庫的賬本,
上面詳細(xì)記錄了他這些年結(jié)黨營私、賣官鬻爵的所有證據(jù)。雖然是摹本,
但只要有你這個‘老人’作證,真假,就由不得他說了?!薄澳惆鸭Z食送到,
就立刻當(dāng)著董卓的面,跪下,獻(xiàn)上這本賬冊,哭訴你如何被王允脅迫,
如何不忍心看他掏空國庫,如何冒死揭發(fā)。記住,要演得像一點?!蓖鯇嶎澏吨郑?/p>
拿起那本賬冊,只翻了兩頁,就已是面無人色。上面的每一筆記錄,
都與他腦中的真實賬目分毫不差,甚至比他記得的還要詳細(xì)!他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
根本不是什么不諳世事的歌姬。她是一個魔鬼,一個掌握著所有人命運(yùn)的魔鬼!他沒有選擇。
背叛王允,他或許還能當(dāng)一個“污點證人”,在董卓面前保住一條狗命。不聽她的,
她現(xiàn)在就能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掀出來,他立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霸趺矗€不愿意?
”貂蟬的聲音里透出一絲不耐煩?!霸敢?!愿意!老奴愿意!”王實再無半分猶豫,
抱著那本賬冊,如同抱著自己的命根子,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老奴……全聽小姐安排!
”“很好?!滨跸s滿意地點了點頭,“去吧。記住,這是你唯一的活路。辦好了,
你貪的那些錢,我既往不咎。辦砸了……”她沒有說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
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王實連滾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厲鬼在追。房間里重新恢復(fù)了安靜。
貂蟬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晚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也吹散了她眼中的最后一絲猶豫。王允,
你為我設(shè)下的舞臺,我已經(jīng)幫你布置好了。今晚,這場大戲的主角,不是你,
也不是董卓和呂布。是我。3 宴無好宴,計中有計夜幕降臨,司徒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前廳的宴會已經(jīng)開始,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混雜著男人們粗野的笑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到后院。
貂蟬端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精心打扮。她換上了一身緋紅色的舞衣,輕紗蔽體,
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若隱若現(xiàn)。妝容也比平日里濃艷了幾分,眉心一點花鈿,
更添嫵媚。她知道,今晚的宴會主角,是那個權(quán)傾朝野的董卓。董卓,
一個從西涼邊境崛起的屠夫,靠著血腥和暴力爬上了權(quán)力的頂峰。
他肥胖、殘忍、且極度好色。王允的計劃,就是利用他的好色,
來點燃他和他那同樣高傲善妒的義子呂布之間的導(dǎo)火索。一個侍女匆匆走進(jìn)來,
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緊張:“小姐,大人讓您準(zhǔn)備,該您上場了?!薄爸懒?。
”貂蟬應(yīng)了一聲,聲音平靜得不像一個即將走上命運(yùn)刑場的女子。她站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鏡中人眼波流轉(zhuǎn),媚態(tài)天成,但眼底深處,卻是一片算計的冰海。
很好,演員已就位。她蓮步輕移,跟隨著侍女,穿過回廊,走向那片喧囂的中心。
離前廳越近,那股混雜著酒氣、肉香和男人汗臭的污濁空氣就越發(fā)濃重。貂蟬微微蹙眉,
隨即又舒展開來。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宴會廳入口的那一刻,整個大廳的喧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絕色女子吸引了。
她就像一朵在污泥濁水中悄然綻放的紅蓮,美得不真實,美得讓人窒息。坐在主位上的董卓,
一雙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了下來。他身形癡肥,像一座肉山堆在席上,
此刻正死死地盯著貂蟬,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和占有欲。而在他下首,
一個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年輕將領(lǐng),也同樣看得呆住了。那人頭戴束發(fā)金冠,
身穿百花戰(zhàn)袍,手持方天畫戟,正是號稱“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呂布。
他的眼神雖然同樣驚艷,但比董卓多了一絲欣賞,少了一些純粹的欲望。王允見狀,
心中暗喜。魚兒,上鉤了。他站起身,哈哈大笑道:“太師,此乃老夫的義女貂蟬。
聽聞太師駕臨,特命她獻(xiàn)舞一曲,為太師助興?!闭f罷,他向貂蟬使了個眼色。
貂蟬盈盈一拜,聲音如黃鶯出谷:“小女子貂蟬,拜見太師,拜見溫侯?!彼@一開口,
更是讓呂布心頭一蕩。音樂聲起,貂蟬褪去外罩的輕紗,露出了里面的緋紅舞衣。
她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長袖善舞,腰肢柔軟,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都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她的舞,是跳給兩個人看的。當(dāng)她眼神含羞帶怯地望向呂布時,
呂布只覺得心跳加速,仿佛喝了十斤烈酒。而當(dāng)她不經(jīng)意間,
用一種混合著恐懼和挑逗的目光掃過董卓時,董卓那肥胖的身軀更是激動得微微顫抖。
王允撫著胡須,對自己的杰作滿意到了極點。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先用貂蟬的美貌勾住呂布的魂,再把她獻(xiàn)給董卓,讓呂布求而不得,心生怨恨。
這對虎狼父子,遲早會為了這個女人反目成仇!一曲舞畢,貂蟬香汗淋漓,嬌喘微微,
更添風(fēng)情?!昂?!好!好!”董卓拍著大腿,連聲叫好,“賞!重重有賞!
”王允立刻接口道:“太師謬贊了。小女能得太師青眼,是她的福分。
老夫見小女與溫侯郎才女貌,本想將她許配給溫侯。但今日一見太師天威,方知天下英雄,
唯太師一人爾!老夫愿將小女獻(xiàn)于太師,侍奉左右!”來了!圖窮匕見!
呂布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他剛剛還沉浸在對貂蟬的無限遐想中,
王允前一秒還說要把貂蟬許配給他,后一秒就要送給自己的義父?這簡直是當(dāng)眾在打他的臉!
他猛地看向董卓,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質(zhì)問。董卓感受到了呂布的目光,
但他此刻已經(jīng)被**沖昏了頭腦。他哈哈大笑,毫不客氣地說道:“好!司徒果然是忠臣!
如此美人,合該配我!奉先,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嘛!”這番話,更是火上澆油。
呂布的拳頭在案下握得咯咯作響,臉色鐵青。王允心中狂喜,計劃進(jìn)行得天衣無縫!
他正要再添一把火,命人將貂蟬送到董卓身邊。就在這時——“咚!咚!咚!”府門外,
突然傳來了震天的鑼鼓聲。緊接著,一個凄厲的、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的吶喊聲,
穿透了宴會的喧囂,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胺钏就酵踉蚀笕酥?!
獻(xiàn)上貪墨的軍餉,以證清白——!”這一聲喊,如同平地驚雷,把整個宴會廳都炸蒙了。
貪墨軍餉?!王允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口,
眼中滿是驚駭和難以置信。這是怎么回事?!董卓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最恨的,
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錢。他可以貪,別人不行!他瞇起小眼睛,看向王允,
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呂布也愣住了,一時間忘了對貂蟬的覬覦,好奇地望向門外。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王管家王實,帶著幾個家丁,抬著幾個沉甸甸的麻袋,
連滾爬地沖了進(jìn)來。他們身后,還跟著幾十個聞聲而來的百姓,正扒著門框往里看。
“噗通”一聲,王實跪倒在董卓面前,涕淚橫流,高高舉起手中的一本冊子?!疤珟煟?/p>
太師為小人做主?。 彼薜盟盒牧逊?,“小人……小人要揭發(fā)!我要揭發(fā)司徒王允,
他名為漢臣,實為國賊!他這些年,結(jié)黨營私,賣官鬻爵,貪墨軍餉,意圖不軌??!
”王允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當(dāng)場暈過去?!巴鯇?!你……你血口噴人!”他指著王實,
氣得渾身發(fā)抖?!拔已趪娙??”王實仿佛豁出去了,指著地上的麻袋,“這里面,
就是他讓我去買的軍糧!準(zhǔn)備私下送給城外的叛軍!他還做了假賬,欺上瞞下!所有證據(jù),
都在這本賬冊里!請?zhí)珟熋麒b!”董卓的親兵立刻上前,打開麻袋,
里面果然是雪白的上等軍糧。另一個親兵則接過賬冊,呈給了董卓。董卓接過賬冊,
只翻了幾頁,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黑,越來越猙獰。他猛地將賬冊摔在王允臉上,
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王允!你好大的狗膽!”王允被賬冊砸得眼冒金星,
他看著上面那熟悉的字跡和一筆筆讓他心驚肉跳的記錄,整個人都傻了。假的!
這賬本是假的!可是……為什么上面的記錄,卻如此真實?他猛地想到了什么,
視線越過眾人,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站在角落里,仿佛被嚇傻了的絕色女子——貂蟬。
只見貂蟬正怯生生地看著他,那雙美麗的眼睛里,充滿了無辜和茫然。但在那無辜的深處,
王允分明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冰冷刺骨的嘲弄。是他!不,是她!是她設(shè)的局!
從她問出那句“義父舍棄了什么”開始,一切就都是她設(shè)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