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級的教室空蕩而寂靜。放學后,
班上學生早已溜得不見蹤影——沒人愿意在放學后還滯留于此?!竼琛?/p>
一聲抽泣打破了沉寂。「嗚、嗚、嗚嗚……」哭聲漸漸連貫起來,音調(diào)也越拔越高。
「嗚——」這一次,聲音的來源清晰可辨——第四組座位上,一個少年正在哭泣。
他穿著潔凈得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白上衣。深黑的頭發(fā)一絲不茍,顯然是精心梳理過。
整齊的劉海下,是一張清秀俊朗的臉——只可惜此刻眼角已被淚水浸得通紅——哭泣的樣子,
與他并不相稱??蘼暢掷m(xù)著,少年毫無顧忌地宣泄著情緒?!膏?、噔。」
教室門口響起異樣的腳步聲——腳步聲的主人似乎也同樣異樣。闖入這片哭泣聲的,
是一位頭發(fā)凌亂、眼神兇戾、穿著黑色襯衣的少年——他毫不客氣地闖了進來。
白衣少年察覺到他的存在,慌忙用手背抹去眼淚,強咽下哽咽。他緊咬下唇,
嗚咽聲漸漸低弱,直至消失?!刚媛闊┌?。」黑衣少年開口第一句便透著厭煩,
一屁股坐到白衣少年旁邊的座位上。白衣少年驚異地望著他——對方卻沒了再開口的意思。
要說哭泣的少年能如此迅速地恢復平靜,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何況,
他對眼前這個眼神兇戾的黑衣少年心存畏懼。他想開口,身體卻像被凍住般動彈不得。
空氣再度陷入凝滯。黑衣少年目視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雙手插在口袋里,
只是靜靜地等著。
哭泣的少年已沒有勇氣搭話——對方顯然沒空理會旁人——他甚至可能連自己都管不好。
一秒,兩秒。時間無聲流淌。黑衣少年依舊毫無動靜。而他身邊的白衣少年,
內(nèi)心積壓的情緒尚未宣泄干凈,仍在拼命壓抑。「嗚——!」又一聲嗚咽撕裂了寂靜,
在空曠的教室上方回蕩。這一刻,白衣少年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被打也好,被罵也好,
被嫌煩也好。全都無所謂了——他只想哭出來,完成這早該結(jié)束的發(fā)泄。
黑衣少年保持著原來的姿態(tài),沒有抱怨。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反應——是真的毫不在意,
還是刻意為之?不知過了多久,哭泣的少年終于耗盡了所有力氣,再也哭不出聲來。
他再次擦拭眼淚,帶著怯意,不時偷瞄身旁的存在?!缚尥炅??」
審問般的語氣讓白衣少年身體一顫?!浮埂膏拧棺罱K,
白衣少年只發(fā)出一個短促的音節(jié)作為回應。「說吧?!埂膏牛俊埂膏攀裁脆??
當然是說你哭的原因?!埂赴 勾_實,僅僅哭泣這種情緒宣泄是遠遠不夠的。
任何行為都有其緣由,若不去深究哭泣的根源,本質(zhì)上就是徒勞。
結(jié)果只會讓傷痕如年輪般層層累積,周而復始。黑衣少年從一開始就看穿了這一點。「可是,
為什么你……」「我是你的同桌。我的同桌要是整天哭哭啼啼,我會煩死的。」「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