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尹志平時，身體正壓在小龍女身上。粗重的呼吸噴在她頸間，
撕裂的衣襟下露出雪白肌膚?！澳銤M意了？”她聲音像淬了冰的琉璃。
我脫口而出：“我是你粉絲！”從此終南山多了個瘋道士——給小龍女送三明治，
遞礦泉水瓶。她銀簪刺穿水瓶冷笑：“又下藥？”直到我為她擋下金輪法王的毒掌，
咳血倒在她懷里?！斑@次...真沒下藥...”我摸出應(yīng)援發(fā)卡，
“純周邊...”意識模糊時，衣襟被輕輕解開?！褒埞媚?..別...”“閉嘴。
”她指尖劃過我胸膛，“粉絲不是都想這樣？”---那聲絲綢撕裂的聲音，
像把生銹的鋸子，在我自己的腦漿里來回拉扯。嗡——世界猛地一黑，
隨即又被強行撕開一道慘白的口子。視野里，是晃動的、模糊的，一片冰冷的光。不是燈，
是月亮。慘白，無情，懸在墨黑的天上，像一個巨大而冷漠的瞳孔，
俯瞰著下方這具正在施暴的軀殼——我的軀殼。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泥土、青草和血腥汗水的味道蠻橫地灌進我的鼻腔。每一次吸氣，
都像吞下一口滾燙的沙子，灼燒著喉嚨。更強烈的，是身下傳來的觸感。溫軟，
帶著奇異的彈性，卻又僵硬得像一塊寒玉。我的身體，
正以一種絕對掌控的、極其屈辱的姿勢，沉沉地壓著另一個人。
混亂的、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裹挾著野獸般的本能沖動，如同燒紅的鐵水，
狠狠灌進我的意識。尹志平！全真教！終南山！小龍女！最后一個名字像一道九天落雷，
炸得我魂飛魄散。我艱難地、僵硬地，一點點低下頭。月光下，是一張臉。
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用昆侖山頂最寒冷的冰雪雕琢而成。
墨玉般的長發(fā)凌亂地鋪散在枯草和泥土上，幾縷沾了汗，黏在光潔的額角。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睜得很大，瞳孔卻是渙散的，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恐懼，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茫。像是兩口被徹底冰封的深潭，倒映著天上那輪慘白的月亮，
也倒映著我這張因為陌生記憶和驚駭而扭曲的臉。視線不受控制地下移。
月光毫無憐憫地傾瀉在她身上。衣襟被粗暴地撕裂開一大片，露出底下欺霜賽雪的肌膚。
那抹驚心動魄的白，在冰冷的月華下，刺得我眼睛生疼。鎖骨下方，
一道淺淺的、新生的血痕蜿蜒著，像雪地里爬過的一條絕望的蚯蚓。我的身體，
這具屬于尹志平的身體，還在本能地、沉重地起伏著。粗重滾燙的呼吸，
不受控制地從我嘴里噴出，一下下打在她毫無遮擋的頸窩里。我能感覺到她身體細微的戰(zhàn)栗，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純粹的、生理上的厭惡和冰冷?！澳恪?我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又干又澀，發(fā)出的聲音嘶啞破碎，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而惡心。身下的人，
那雙空茫死寂的眼睛，終于極其緩慢地聚焦。冰寒刺骨的目光，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冰錐，
精準地釘在我的臉上。那目光里沒有恨，沒有怒，
只有一種徹底碾碎靈魂的、純粹的、冰冷的蔑視。她的唇瓣，顏色極淡，此刻卻微微張開，
吐出幾個字。聲音很輕，像深谷寒潭上飄過的一縷霧氣，
卻帶著能凍裂骨髓的寒意：“你滿意了？”每一個字都像冰凌，狠狠扎進我的耳膜。滿意？
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shù)男邜u感瞬間將我吞沒。尹志平！這具身體是尹志平！
而此刻被他壓在身下、承受著最不堪暴行的，是神雕世界所有讀者心中不染塵埃的白月光，
是古墓派清冷絕塵的小龍女！我他媽的是龍姑娘的鐵粉??！
書架上珍藏版的神雕俠侶都快被我翻爛了！我甚至偷偷買過她（虛構(gòu)角色）的等身手辦！
現(xiàn)在，我竟然穿成了尹志平？還是在這個千刀萬剮的瞬間？！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泥漿，
無數(shù)念頭瘋狂沖撞。身體深處那股屬于尹志平的、骯臟的獸性還在蠢蠢欲動，
試圖繼續(xù)那令人作嘔的暴行。我的靈魂被死死鎖在這具軀殼里，像被困在泥沼中，
眼睜睜看著自己往下沉淪?！安弧皇恰?我徒勞地掙扎，想控制這具身體停下來。
但尹志平的肌肉記憶和那股原始的沖動太過強大，我的意志如同螳臂當車。
身體依舊沉重地壓著，那滾燙的呼吸依舊噴在她冰涼的肌膚上。
我能感覺到她肌膚上瞬間繃緊的細小顆粒，那是極致的厭惡。絕望像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我。完了。徹底完了。不僅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淫賊，
還是對著自己最心儀的角色施暴。這比直接殺了我還要痛苦千萬倍。
就在靈魂幾乎要被這雙重酷刑徹底撕碎的剎那，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帶著某種詭異真實感的念頭，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樣，
猛地從混亂的思緒泥潭里蹦了出來?！拔摇沂悄惴劢z！”這句話，完全未經(jīng)大腦，
像是被巨大的壓力和羞恥硬生生從喉嚨里擠爆出來，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嘶啞，
猛地砸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聲音在空曠的林間顯得異常突兀，甚至帶著點滑稽的回響。
壓在她身上的動作，終于，因為這句石破天驚的胡話，詭異地停滯了。時間仿佛凝固了。
月光依舊慘白，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清晰可聞。身下那雙冰封般的眸子，
終于不再是死寂的空茫。一絲極其細微的、純粹的困惑，如同投入寒潭的一粒小石子，
在那深不見底的冰冷中漾開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漣漪。她看著我。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個突然從石頭縫里蹦出來、并且口吐人言的、穿著道袍的癩蛤蟆。“粉……絲？
” 她的聲音依舊冰冷，但那份冰冷里，第一次摻入了一絲可以稱之為“疑惑”的雜質(zhì)。
這兩個字從她淡色的唇間吐出，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和古怪。這細微的困惑，
卻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穿了我靈魂深處厚重的絕望陰霾。一線生機！“對！粉絲！
就是……就是崇拜你的人！特別喜歡看你的人！” 我語無倫次，
聲音因為激動和強烈的求生欲而顫抖得厲害，幾乎帶上了哭腔，“龍姑娘！你信我！
我不是尹志平！我是……我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我知道你！我知道古墓派！
我知道玉女心經(jīng)！我知道孫婆婆！我知道你有個叫楊過的徒弟！
我……我……” 我搜腸刮肚地往外倒著關(guān)于她的“信息”，試圖證明我這句瘋話的真實性，
“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崇拜你！真的！我不是來害你的！剛才……剛才那不是我！
是這該死的尹志平！”我一邊瘋狂地辯解，一邊用盡全部意志力，
試圖奪回這具身體的控制權(quán)。額頭上青筋暴跳，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黏膩地貼在背上。
終于，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極限角力下，那股屬于尹志平的、原始的、骯臟的沖動，
如同退潮般暫時縮了回去。我猛地從那片冰冷的雪白上彈開，像是被烙鐵燙到，
連滾帶爬地翻到一邊，狼狽不堪地摔在冰冷的草地上。肺里火燒火燎，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混合著泥土和屈辱的淚水，糊了一臉。我不敢看她。巨大的羞愧感幾乎將我壓垮。
只能低著頭，盯著眼前一片被壓塌的枯草，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林間死寂。
只有我粗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和她那邊，冰寒入骨的沉默。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我能感覺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刃，依舊牢牢地釘在我身上，
一寸寸地刮著我的皮肉，審視著我的靈魂。然后，是衣料極其細微的窸窣聲。她坐了起來。
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被重創(chuàng)后的虛弱和僵硬，卻依舊透著骨子里的清冷孤絕。她沒有說話。
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目光里的困惑，似乎被更深沉、更濃重的冰冷所覆蓋。
那是一種“此人已瘋，無可救藥”的判定。“……” 我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剛才那句“我是你粉絲”帶來的短暫生機感，瞬間又被這無聲的、冰冷的蔑視凍結(jié)。
她撐著地，極其緩慢地站起身。月光勾勒出她纖細卻挺直的背影，
那被撕裂的衣襟在夜風中微微飄動，露出下方一片刺目的雪白和那道淺淺的血痕。
她甚至沒有試圖去攏一攏破碎的衣衫，仿佛那具皮囊連同其上遭受的屈辱，都已與她無關(guān)。
她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著古墓的方向走去。腳步虛浮，身形微微搖晃，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每一步，都踏在我被碾成齏粉的自尊心上。沒有回頭，
沒有只言片語。那清冷孤絕的背影，比任何斥罵和利劍都要鋒利，將我的靈魂徹底洞穿，
釘死在這片冰冷的、骯臟的草地上。---終南山的晨霧，帶著松針和泥土的清冽氣息，
慢悠悠地飄蕩。古墓那兩扇沉重、冰冷、仿佛隔絕了整個人世的巨大石門，
沉默地矗立在霧靄深處，像一塊亙古不變的墓碑。我，或者說，頂著尹志平皮囊的尹舟，
像個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木偶，又準時出現(xiàn)在了石門外那片空地上。手里，
緊緊攥著一個用干凈油紙仔細包好的東西——一塊我天不亮就溜進全真教膳房，
頂著廚子們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用有限的宋代材料（面粉、雞蛋、一點點糖霜，
還有好不容易找到的幾片腌菜葉子）搗鼓出來的東西。形狀勉強像個扁平的饅頭，
夾著點東西，我稱之為“終南山特供三明治”。全真教的道袍穿在身上，
依舊讓我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每一道褶皺都在無聲地控訴這具皮囊的骯臟過往。
臉上刻意維持著一種近乎僵硬的平靜，只有我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顆心臟，
正以每秒一百二十下的頻率瘋狂撞擊著肋骨。深吸一口氣，帶著松針清冷的空氣涌入肺腑，
試圖壓下那份深入骨髓的忐忑。我向前走了幾步，
十步遠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是無數(shù)次被無視、被冰冷目光刺穿后摸索出的“安全距離”，
既表達了我的“誠意”，又不會讓她覺得被冒犯?！褒埞媚铮 ?我清了清嗓子，
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無害，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討好，朝著那扇冰冷的石門喊道，
“是我，尹舟！今天……天氣不錯哈？” 這糟糕的開場白！我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那個……我給你帶了點吃的！我自己做的！干凈！絕對干凈！沒下藥！
就是……就是一點心意！補充點體力！” 我顛三倒四地說著，
把手里的油紙包往前又遞了遞，仿佛那石門能看見似的。四周只有風吹過林梢的沙沙聲，
和遠處幾聲清脆的鳥鳴。石門紋絲不動，像一張沉默而嘲諷的臉。尷尬像冰冷的藤蔓，
悄悄爬上我的脊背。但我不死心。這已經(jīng)是第……多少天了？記不清了。
自從那地獄般的夜晚之后，我就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執(zhí)著地徘徊在古墓周圍?！褒埞媚?？
你在嗎？聽得到嗎？” 我又提高了點音量，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個……我叫它‘三明治’！外面是面餅，里面夾了點菜和雞蛋，
味道……可能比不上古墓里的玉蜂蜜，但勝在……呃，新奇？營養(yǎng)均衡？
” 我搜腸刮肚地尋找著推銷詞，像個蹩腳的推銷員，“你嘗嘗看？就嘗一口？
不喜歡我立馬拿走！”回應(yīng)我的，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手中的油紙包，
在晨風中發(fā)出一點細微的摩擦聲。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上來。每一次的嘗試，
每一次的靠近，換來的都是這扇石門的沉默，或者偶爾石門開啟時，
那道比終南山冰雪更冷的視線。那視線里沒有憤怒，沒有憎恨，
只有一種徹底的、將我視為塵埃的漠視。就在我?guī)缀跻晳T性地轉(zhuǎn)身，
準備把油紙包像前幾天一樣放在老地方——一塊還算干凈的大石頭上——時，
一種異樣的感覺攫住了我。那是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冰冷、銳利，帶著洞穿一切的審視。
我猛地抬頭。古墓那巨大的石門，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滑開了一道縫隙?？p隙不大，
僅容一人側(cè)身而過，卻足夠讓門后的景象顯露出來。她就站在那里。
依舊是那一身素白得不染塵埃的衣裙，長發(fā)如瀑，簡單地束在腦后。晨光透過門縫，
吝嗇地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光暈。那張臉，依舊是冰雪雕琢般的完美，只是此刻，
上面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神，穿過門縫，穿過清晨稀薄的霧氣，平靜地落在我身上，
落在我手中那個可笑的油紙包上。那目光，平靜得可怕。沒有溫度，沒有波瀾，
像是在看一塊石頭，一截枯木。我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隨即又狂跳起來，
幾乎要從喉嚨口蹦出。血液似乎瞬間涌上了臉頰，火辣辣的燙。
巨大的羞窘讓我下意識地想把手里的東西藏到身后，但身體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龍……龍姑娘！” 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聲音干澀得厲害，“你……你出來了？
早……早上好！”她沒有任何回應(yīng)。目光依舊平靜無波，掃過我手中的油紙包，
然后緩緩抬起，落在我因為緊張而有些扭曲的臉上?？諝夥路鹉塘恕?/p>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轟鳴聲。那目光像無形的冰針，刺得我無處遁形。
“這……這是給你的！” 我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再次把手里的油紙包往前遞了遞，
動作僵硬得像是在上貢，“三明治！我做的！干凈的！沒下藥！真的！
” 我笨拙地重復(fù)著保證。她終于有了動作。極其細微的。她的唇角，
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不是笑。那弧度冰冷而譏誚，
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居高臨下的嘲弄。仿佛在說：看，這個瘋子又來了，
帶著他那套拙劣的把戲。那無聲的嘲諷，比任何言語的鞭撻都更讓人無地自容。然后，
她移開了目光。仿佛眼前的我，和那所謂的“三明治”，不過是空氣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
石門，在我眼前，再次毫無聲息地、緩慢地合攏。沉重的石頭摩擦聲響起，隔絕了她的身影，
也隔絕了那最后一點微弱的晨光。最終，嚴絲合縫。只留下門外，
一個捧著油紙包、像個傻子一樣僵在原地的我，和一片死寂的晨霧。手中的油紙包，
似乎還殘留著一點灶膛的溫熱，此刻卻感覺無比燙手，沉重得幾乎要拿不住。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還未褪去，心里卻像是被那扇石門狠狠砸了一下，又冷又悶。
我盯著那冰冷緊閉的石門，看了很久。直到晨霧漸漸被升起的太陽驅(qū)散，
直到山林的輪廓在光線下變得清晰。最終，我慢慢地、慢慢地轉(zhuǎn)過身，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
一步一步挪到那塊熟悉的大石頭旁。小心翼翼地把油紙包放在石頭平整的表面上，
像在進行某種無言的儀式。放好后，還下意識地用手按了按，確保它不會掉下來。
做完這一切，我退開幾步，再次望向那扇門。依舊是沉默的拒絕。
“龍姑娘……” 我對著空氣，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東西我放這兒了……你……餓了就吃點……” 聲音低微，很快消散在風里。我轉(zhuǎn)過身，
拖著沉重的步子，朝著全真教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無形的荊棘上。
道袍的下擺拂過沾著露水的草叢，發(fā)出輕微的窸窣聲，是這寂靜里唯一的伴奏。
---終南山的秋意濃得化不開。楓葉如火，松針深綠，層層疊疊鋪滿了山坡。
陽光穿過稀疏的枝葉，在布滿苔痕的石階上投下斑駁搖晃的光影。
我站在古墓石門前的空地上，
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東西——一個來自我原來世界的、透明、硬質(zhì)的塑料礦泉水瓶。瓶身光潔，
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點刺眼的光。里面裝著清澈的山泉水，
是我在終南山深處找到的最清冽的一處泉眼，小心翼翼地灌滿的。
這玩意兒在我那個世界司空見慣，但在這里，絕對是驚世駭俗的奇物。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喉嚨干得發(fā)緊。今天一定要成功！我給自己打氣。水是生命之源，
總比那干巴巴的“三明治”實用吧？而且這瓶子，
這透明的材質(zhì)……說不定能引起她一點好奇？“龍姑娘！” 我深吸一口氣，
朝著那扇冰冷的石門喊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誠意和活力，“尹舟求見！
今天……今天天氣轉(zhuǎn)涼了，多喝熱水對身體好！” 這蹩腳的理由讓我自己都臉熱，
“我給你帶了點……特別的水！用這個……嗯……琉璃寶瓶裝的！絕對干凈！清澈見底！
沒下藥！真的！” 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里面的水發(fā)出輕微的嘩啦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石門依舊沉默。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決定主動一點。我向前走了幾步，縮短了距離，
停在距離石門大約七八步的地方。這個距離已經(jīng)有點“危險”了，但我豁出去了?！褒埞媚?，
你看！” 我舉起瓶子，讓陽光透過瓶身和水，折射出炫目的光斑，“很特別是不是？
這瓶子……呃，是我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專門用來裝水的！密封性好，干凈衛(wèi)生！你試試？
就喝一口？” 我像個推銷劣質(zhì)產(chǎn)品的騙子，自己都覺得詞窮。就在我舉著瓶子，
感覺手臂都有些發(fā)酸，
尷尬即將再次將我淹沒時——“嘎吱……”沉重而緩慢的石門摩擦聲響起。那道縫隙，
又一次出現(xiàn)了。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依舊站在門后的陰影里，白衣勝雪。但這一次，
她的目光沒有落在我臉上，
而是直接、銳利地鎖定了我的右手——鎖定了我手中那個在陽光下顯得格格不入的塑料水瓶。
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種純粹的冰冷和漠視。
那里面多了一種東西——一種極其銳利的審視，如同鷹隼鎖定了獵物。那目光，
穿透了瓶身透明的塑料，仿佛要將里面的每一滴水都剖開檢查?？諝夥路鹉塘?。
我舉著瓶子的手僵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陽光照在瓶子上，
折射的光斑在她素白的衣襟上跳動，顯得有些詭異。她終于動了。沒有邁出石門。
只是極其緩慢地抬起了右手。那只手，纖細、瑩白，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雕成。手指修長，
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一道微弱的銀光在她指間一閃。我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
只感覺眼前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其細微地動了一下。下一秒！
“噗嗤——”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刺破薄紙般的聲響。我手中舉著的礦泉水瓶，
瓶身靠近底部的位置，赫然多了一個極其細小的孔洞！一股細細的清泉，帶著噴濺的力道，
瞬間從那孔洞里激射而出！冰涼的泉水猝不及防地噴濺到我的手背上，順著我的指縫往下淌，
滴滴答答地落在腳下的枯草和苔蘚上。那水流如此清晰，如此突兀，在寂靜的山林里，
滴落的聲音被無限放大。我徹底懵了。手還保持著舉瓶子的姿勢，
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還在汩汩冒水的小洞，大腦一片空白。水很快浸濕了我的袖口，
帶來一片冰涼黏膩的觸感?！昂恰币宦晿O輕、極冷的嗤笑，如同冰珠落地，
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我猛地抬頭。門縫里，她的唇角，
再次勾起那抹熟悉的、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半點溫度，
只有無盡的嘲弄和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坝窒滤帲?/p>
” 她的聲音比終南山頂?shù)暮L更凜冽，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這次，倒是換了新花樣。
這‘琉璃’瓶，便是機關(guān)所在？需刺破方顯奇毒？”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冰碴的鞭子，
狠狠抽在我的臉上和心上。“不！不是的！” 我反應(yīng)過來，像是被燙到一樣，
慌忙把還在漏水的瓶子拿開，聲音因為急切和委屈而變得尖利，“龍姑娘你誤會了！
這瓶子就是普通的瓶子！水就是山泉水！沒有機關(guān)！更沒有毒！你看！你看啊！
” 我慌亂地把瓶口湊到自己嘴邊，顧不上那還在漏水的孔洞，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泉水涌入喉嚨，帶著一絲山野的清甜。我急切地吞咽著，試圖用行動證明清白。
“咳咳……” 喝得太急，我被嗆得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漏水的瓶子被我下意識地緊緊攥在手里，水順著瓶身和我的指縫流得更歡了，狼狽不堪。
等我咳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快出來，直起身時，那扇石門已經(jīng)再次合攏。嚴絲合縫。
只留下門外，
漉漉、攥著個還在漏水的破瓶子、咳得像個癆病鬼、臉上混雜著泉水、淚水和無盡委屈的我。
山風吹過，濕透的袖口貼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寒意。
我看著手里這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罪證”，那個還在頑強滴水的孔洞像一個無聲的嘲笑。
陽光依舊明媚，楓葉依舊火紅?？晌艺驹谶@里，只覺得身處一片冰封的荒原，徹骨的冷。
---終南山的冬天來得又急又猛。昨夜還只是寒風料峭，
一場悄無聲息的大雪便覆蓋了整座山巒。目之所及，一片銀裝素裹。古墓那巨大的石門，
也被厚厚的積雪半掩，更添幾分孤寂和冰冷。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沒膝的積雪里，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道袍的下擺早已被雪水浸透，
沉重冰冷地貼在腿上。呼出的白氣瞬間就在睫毛和眉毛上凝成了細小的冰晶。懷里，
緊緊捂著一個東西——一個我花光了在膳房幫工攢下的所有銅板，
又求了山下鎮(zhèn)子里的銀匠半天，才勉強得來的小玩意兒。
一個小小的、銀質(zhì)的、勉強能看出是只展翅小鳥形狀的發(fā)卡。手工很粗糙，
鳥的線條甚至有些歪扭，翅膀也顯得笨拙。但在我的世界里，
這玩意兒有個名字——應(yīng)援周邊。代表著粉絲對偶像最純粹的支持。
它被我用一塊最干凈柔軟的細棉布包了好幾層，此刻正貼著我溫熱的胸膛。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含任何“實用價值”、純粹表達心意的東西了。
總不能再被懷疑下毒了吧？終于，又一次站在了那片熟悉的、被厚厚積雪覆蓋的空地上。
古墓的石門在雪中沉默，像一個巨大的白色墳塋。“龍姑娘！” 我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
聲音被寒風吹得有些破碎，“尹舟……尹舟來看你了！下大雪了！你……你還好嗎？
”回應(yīng)我的，只有風掠過松枝發(fā)出的嗚咽，以及積雪從高處簌簌落下的聲音。
我往前艱難地挪動了幾步，積雪幾乎淹沒了我的小腿。冰冷的雪水順著褲管往里鉆，
刺骨的寒意讓我牙齒都開始打顫?！褒埞媚?！我給你帶了樣東西！” 我提高了音量，
試圖壓過風聲，“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就是個……小玩意兒！我自己做的！
呃……找人做的！絕對干凈！沒機關(guān)！沒毒！你看一眼就好！”我一邊喊著，
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個捂得溫熱的布包。一層層解開，
露出里面那只小小的、在雪光下閃著微暗銀光的笨拙小鳥發(fā)卡。我把它托在掌心，高高舉起，
想讓門里的人（如果她在聽的話）能“看”到我的誠意。“你看！像不像一只小鳥？
自由自在的！多好……” 我的聲音在寒風里顯得有些單薄無力。石門依舊緊閉，紋絲不動。
厚厚的積雪覆蓋在門楣上，仿佛它從未開啟過。刺骨的寒冷和一次次被拒之門外的絕望，
如同這漫山的冰雪，一點點侵蝕著我的意志。舉著發(fā)卡的手臂開始酸麻，凍得幾乎失去知覺。
風雪似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雪沫，撲打在臉上，生疼。時間一點點流逝。
就在我?guī)缀跻粌鼋?，手臂酸麻得快要支撐不?。?/p>
絕望地準備再次將東西放在雪地上時——“嘎吱……”那沉重的、仿佛凍結(jié)了千年的摩擦聲，
終于再次響起。石門滑開了一道縫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寬一些。她就站在門內(nèi)。
依舊是素白的衣裙，在門內(nèi)幽暗的光線下，像一尊冰冷的玉像。
她的臉色比外面的雪還要蒼白幾分，唇色極淡。但那雙眼睛……那雙眸子，
此刻不再是徹底的漠然。里面翻涌著一種極其復(fù)雜難辨的情緒，
如同幽深的寒潭下涌動的暗流。有冰冷，有審視，有揮之不去的戒備，
甚至……似乎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被這鍥而不舍的愚蠢行為所激起的……煩躁？她的目光，
先是極快地從我凍得青紫的臉上掃過，
隨即落在了我高高舉起的、托著那只小小銀鳥發(fā)卡的掌心。那目光，
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銳利?？諝夥路鸨粌鲎×?。只有風雪在我們之間呼嘯穿梭。我舉著發(fā)卡，
像個被凍僵的雪人，連呼吸都屏住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我看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近乎卑微的期待，還有一絲破釜沉舟的緊張。她沉默了數(shù)息。
那目光里的審視和冰冷，如同冰錐，幾乎要將我掌心那點微弱的銀光凍結(jié)。終于，
她極其緩慢地、近乎無聲地向前邁了一步。僅僅一步?？绯隽四巧雀艚^世事的石門門檻。
素白的裙裾拂過門檻上堆積的薄雪，留下一點細微的痕跡。她就站在門內(nèi)一步之外，距離我，
不過五六步之遙。風雪瞬間卷向她，吹動她鬢邊的幾縷發(fā)絲，
那清冷的容顏在風雪中更顯孤絕。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踏出那扇門，面對我。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頭頂，巨大的沖擊甚至暫時壓過了刺骨的寒冷。
我舉著發(fā)卡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她離我如此之近。
近得我能看清她纖長睫毛上沾著的一點細微雪沫，
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獨特的、如同寒潭古玉般的清冽氣息，
混合著古墓深處經(jīng)年累月的沉冷檀香。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掌心的銀鳥發(fā)卡上。這一次，
停留得更久，也更專注。那復(fù)雜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無聲地衡量、判斷。
風雪在我們之間狂舞，卷起地上的雪沫，形成一片迷蒙的屏障。我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生怕驚擾了這脆弱的一刻。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
就在我?guī)缀跻贿@無聲的壓力和寒冷徹底壓垮時，她終于再次動了。
她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抬了抬下頜。那動作細微得像是雪片落在松枝上。然后，
她沒有再看我，也沒有再看那發(fā)卡。她只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轉(zhuǎn)過身。
素白的背影，重新融入門內(nèi)的幽暗?！案轮ā背林氐氖T，再一次，在我眼前，
在漫天風雪中，緩慢而堅定地合攏。最終，嚴絲合縫。將那道驚鴻一瞥的素白身影，
連同門外漫天風雪中那個托著銀鳥發(fā)卡、凍僵了的卑微身影，徹底隔絕。
風雪瞬間變得更加狂暴，嗚咽著卷過空蕩蕩的石門前。我依舊保持著那個高舉的姿勢，
像一尊被冰雪封印的雕塑。掌心里，那只小小的銀鳥發(fā)卡，在呼嘯的寒風中，冰冷刺骨。
---積雪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呻吟，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全真教那熟悉的、帶著香火味的院落輪廓，終于在風雪中顯現(xiàn)出來。
低低的誦經(jīng)聲隔著風雪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我拖著幾乎凍僵的身體，
只想快點回到那間屬于“尹志平”的、冰冷但至少能遮風擋雪的小屋。
就在穿過一片連接著后山練功場的稀疏竹林時，
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覺，毫無征兆地順著脊椎猛地竄了上來！
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我猛地向前一個狼狽的翻滾！“嗤啦——！”一道凌厲無匹的破空聲，
幾乎是貼著我的后背擦過！冰冷銳利的勁風刮得我后頸生疼！“砰！”一聲悶響！
我剛剛站立之處后方的一株碗口粗的翠竹，應(yīng)聲而斷！斷口處平滑如鏡，
仿佛被無形的利刃瞬間斬過！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風雪中，
一個極其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斷竹之后。
來人穿著一身極其怪異的、非僧非道的暗紅色袍服，袍服上繡著繁復(fù)詭異的金色花紋。
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同樣綴滿金飾的尖頂法冠。一張臉膛呈現(xiàn)不健康的暗紅色，高鼻深目，
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更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俯瞰螻蟻般的殘忍和戲謔。
他手中并未持任何兵刃，但那隨意垂在身側(cè)的右掌，
掌心卻隱隱泛著一層令人心悸的、仿佛熔巖流動般的暗金光澤。金輪法王！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我腦中炸響！《神雕俠侶》里西域密宗的大反派！武功深不可測，
心狠手辣！他怎么會在這里？！目標……是我？還是……古墓？！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
四肢百骸一片冰涼。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的聲音?！皣K，
” 金輪法王開口了，聲音洪亮，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和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玩味，
“全真教的小牛鼻子？反應(yīng)倒是不慢?？上А?他暗金色的瞳孔在我身上掃過，
如同在看一件死物，“礙事的東西，就該清理掉?！痹捯粑绰?，他那只泛著暗金光芒的右掌，
已緩緩抬起！一股恐怖灼熱的氣息瞬間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
周圍的落雪甚至開始無聲地融化、汽化！逃！這個念頭瞬間占據(jù)了我全部的意識！
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就想往全真教殿宇的方向沖！那里有丘處機，
有馬鈺！只有他們能擋住這個煞星！然而，
我的身體剛剛轉(zhuǎn)過去一半——一道清冷如冰泉、卻又帶著一種穿透風雪之力的聲音，
毫無預(yù)兆地自身后響起：“密宗的法王，何時也做起這藏頭露尾、欺凌弱小的勾當了？
”這聲音！我猛地剎住腳步，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霍然回頭！風雪肆虐的竹林邊緣，
一道素白的身影，不知何時，靜靜地立在那里。是龍姑娘！她依舊是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
烏黑的長發(fā)簡單地束著，幾縷發(fā)絲被寒風拂起，貼在冰雪般白皙的臉頰旁。她的眼神，
比這終南山的冰雪更冷，銳利如劍，直直地刺向金輪法王。手中，不知何時，
已握著一柄長約三尺、通體晶瑩、寒氣四溢的長劍——正是古墓派的鎮(zhèn)派之寶，君子劍！
她怎么會在這里？！她出來……是因為我？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帶來一陣劇烈的、夾雜著擔憂和某種奇異悸動的眩暈。
金輪法王的動作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而頓住。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小龍女身上，那暗紅色的臉上先是掠過一絲驚訝，
隨即被一種更濃烈的、如同發(fā)現(xiàn)稀世珍寶般的貪婪和興奮所取代?！芭?？
” 金輪法王的聲音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喜和占有欲，他上下打量著小龍女，
目光放肆而淫邪，“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古墓派的玉女，竟生得如此冰肌玉骨！妙極！
妙極！” 他哈哈一笑，聲震林樾，震得竹梢積雪簌簌落下，“小娘子，跟本座回西域，
做我密宗的明妃，共享極樂，豈不勝過在這荒山古墓孤寂終老？”“放肆！
” 小龍女柳眉倒豎，眸中寒光大盛。她手中的君子劍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嗡鳴，
劍尖直指金輪法王，“邪魔外道，也敢口出穢言！”話音未落，她身形已動！
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風雪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手中的君子劍化作一道森寒的匹練，
帶著刺骨的殺意和精妙絕倫的玉女劍法，直刺金輪法王周身要害！劍光所過之處，
空氣仿佛都被凍結(jié)，飄落的雪花被劍氣絞得粉碎！“來得好！” 金輪法王不驚反喜，
狂笑一聲。面對這迅疾如電、寒意逼人的劍光，他竟然不閃不避！
只見他那只泛著暗金光芒的右掌，猛然間光華大盛！五指張開，掌心內(nèi)陷，
一股強大無匹、帶著熔金化鐵般恐怖高溫的吸力驟然爆發(fā)！“嗡——！
”君子劍那凌厲無匹的劍勢，在距離金輪法王胸口尚有尺許距離時，
竟像是陷入了無形的泥沼！劍身劇烈地震顫著，發(fā)出痛苦的嗡鳴！劍尖吞吐的寒芒，
竟被那暗金色的掌力硬生生逼得倒卷而回！小龍女清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她手腕急抖，劍招瞬間由刺轉(zhuǎn)削，劍光如水銀瀉地，試圖擺脫那股恐怖的吸力！“龍象般若！
” 金輪法王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左掌緊隨其后，悍然拍出！這一掌，沒有花巧，
只有純粹的、碾壓性的力量！掌風如同實質(zhì)的金色狂潮，帶著龍吟象嘯般的恐怖威壓，
撕裂風雪，排山倒海般轟向小龍女！掌風未至，那灼熱狂暴的氣勁已壓得人喘不過氣！
周圍的竹子被無形的氣浪沖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噼啪斷裂聲！小龍女身形急退，
如同風中飄絮，將古墓派輕功發(fā)揮到極致，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開山裂石的一掌。
但金輪法王的掌力范圍太廣，邊緣的勁風依舊掃中了她的左肩！“唔！” 一聲壓抑的悶哼。
小龍女的身影在空中微微一滯，素白的肩頭衣料瞬間被撕裂一道口子，
一抹刺目的紅痕在雪白的肌膚上迅速洇開！她踉蹌落地，臉色更加蒼白，
握劍的手卻依舊穩(wěn)定?！褒埞媚?！”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巨大的恐懼和擔憂如同巨手攥緊了我的心臟！看著她肩頭那片刺目的紅，
看著她在金輪法王那霸道無匹的掌力下飄搖的身影，
一股從未有過的、混雜著絕望和某種瘋狂決絕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在我胸腔里猛烈爆發(fā)！
不行！不能讓她受傷！絕對不能！身體里的血似乎在這一刻全部沖向了大腦！什么武功招式，
什么內(nèi)力修為，什么尹志平的皮囊，什么穿越者的身份……統(tǒng)統(tǒng)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一個念頭，如同燃燒的烙印，死死刻在意識里——擋住他！保護她！“啊——！
” 我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用盡全身的力氣，
朝著金輪法王那高大魁梧、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不管不顧地、直直地撞了過去！沒有技巧，
沒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笨拙的沖撞！目標，
正是他那只再次抬起、準備對小龍女發(fā)出致命一擊的、泛著恐怖暗金光芒的右掌！“找死！
” 金輪法王顯然沒料到這個被他視為螻蟻的小道士竟敢如此悍不畏死地沖上來送死。
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化為濃烈的輕蔑和殺意。那只蓄勢待發(fā)的右掌，
毫不留情地、順勢印向了我的胸膛！掌風灼熱，帶著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扭曲。
我能清晰地看到金輪法王掌心上那流動的、如同熔巖般的暗金色澤，
感受到那足以熔金化石的恐怖高溫幾乎要燒焦我的衣襟。能聽到自己血液沖上頭頂?shù)霓Z鳴，
心臟在肋骨后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像是瀕臨破碎的鼓點。還能聽到風雪在耳邊尖嘯，
以及……身后，那一聲極其短促、幾乎被風聲淹沒的吸氣聲。是她的聲音。這個認知，
像一點微弱的火星，在無邊的恐懼和絕望中，奇異地點燃了我心底最后一絲瘋狂的勇氣。
“龍姑娘……走啊——！！！”我用盡生命中最后的力氣嘶喊出來，聲音扭曲破碎，
帶著血沫的腥甜。下一刻！“嘭——！?。 币宦暢翋灥昧钊诵募碌木揄?，
仿佛重錘狠狠砸在敗革之上！我清晰地感覺到，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致灼熱和陰寒劇毒的恐怖力量，如同決堤的熔巖，
狠狠地、毫無保留地撞進了我的胸膛！沒有疼痛。
只有一種瞬間被抽空、被撕裂、被徹底摧毀的恐怖感覺。
身體像是被一座燃燒的冰山正面撞上，輕飄飄地、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飛起。
視野在瞬間變得一片血紅，隨即又迅速被濃墨般的黑暗吞噬。天旋地轉(zhuǎn)，
耳邊只剩下一種空洞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巨大嗡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飛了多遠。
后背重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積雪似乎被砸開了一個淺坑。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喉頭一甜?！班邸?！
”一大口滾燙的、帶著濃烈腥甜和詭異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噴泉般從嘴里狂涌而出！
濺落在身下的白雪上，迅速暈開一大片刺目而妖異的色彩。那血液，
竟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灼熱感，仿佛還在燃燒。黑暗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
意識在急速地沉淪、潰散。好冷……好累……身體像是被徹底打碎，又被胡亂拼湊起來，
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肉，都在瘋狂地尖叫著劇痛。那灼熱和陰寒交織的毒素，
如同無數(shù)條毒蛇，在血脈里瘋狂噬咬、蔓延，所過之處，帶來的是徹底的麻痹和冰冷。
力氣在飛速地流逝。眼皮沉重得像墜了鉛塊，每一次試圖睜開，都耗費著僅存的生命力。
視野里一片模糊的、晃動的血色，耳邊只有自己那越來越微弱、越來越艱難的喘息聲，
如同破舊風箱在茍延殘喘。可我不能閉眼。一個念頭，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
卻死死地支撐著我即將潰散的意識：她……她怎么樣了？我拼盡全力，試圖轉(zhuǎn)動眼球，
在模糊的血色光影里搜尋那抹素白。風雪似乎小了些。視野的邊緣，一點刺目的白，
闖入了那片血紅。是她。她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風雪卷動著她素白的衣裙和烏黑的長發(fā)，
像一幅絕境中凄美的畫卷。她手中的君子劍斜指著地面，劍尖微微顫抖。
那張冰雪般的容顏上，此刻竟沒有了往日的冰冷，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神情。震驚。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眸子，
此刻清晰地映著倒在地上、口吐污血的我。里面翻涌著難以置信的驚濤駭浪，
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她的唇，微微張著，似乎想說什么，
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金輪法王那如同魔神般的高大身影，也停在了不遠處。
他似乎也因我這螻蟻的舍身一撞而有些意外，暗紅色的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審視，
并未立刻追擊?！褒垺埞媚铩?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試圖發(fā)出聲音。
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破碎的五臟六腑，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洶涌的血沫。
更多的暗金色血液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溢出。走啊……快走啊……我在心里瘋狂地吶喊。
身體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行……我不能就這么……我還有東西……沒給她……那個念頭，
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顫抖著，拼盡全身殘存的力量，
試圖抬起那只沉重得如同灌滿鉛的右手。手臂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死死壓住，
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骨頭碎裂般的劇痛和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指甲深深地摳進冰冷的雪泥里，
留下幾道絕望的抓痕。終于，右手顫抖著、極其緩慢地，
伸進了懷中那早已被鮮血浸透、冰冷黏膩的道袍內(nèi)袋。
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堅硬、冰冷的小東西。是它！那只小小的、笨拙的銀鳥發(fā)卡！
一股莫名的力氣陡然升起！我用盡最后一絲意志，猛地將它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屬硌著皮肉，
帶來一絲奇異的清醒。手臂，如同耗盡了最后一點燃料的機器，艱難地、一寸寸地向上抬起。
每抬起一寸，都伴隨著骨骼的呻吟和鮮血的涌出。終于，那只沾滿了暗金色血污和雪泥的手，
顫抖著、高高地舉了起來！小小的銀鳥發(fā)卡，在風雪中，在我染血的掌心，
閃爍著微弱卻執(zhí)拗的銀光?！斑@……這次……” 我張著嘴，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洞風箱般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碎肉，
“真……真沒下藥……” 劇烈的咳嗽猛地襲來，更多的暗金血液噴涌而出，
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和掌心的發(fā)卡，“純……純周邊……”意識如同風中殘燭，終于到了極限。
眼前最后一點模糊的光影——是她那雙充滿了極致震驚、甚至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痛楚？
——的眸子，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身體里最后一點支撐的力量，
如同流沙般徹底潰散。那只高高舉起、緊握著發(fā)卡的手，終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頹然、沉重地垂落下來。“啪嗒?！毙⌒〉你y鳥發(fā)卡，從我無力松開的指間滑落，
掉在身下被血污浸透的雪泥里，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黑暗，徹底降臨?！诎怠?/p>
粘稠、冰冷、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時間。
只有一種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墜落感。身體仿佛已經(jīng)不存在了，只剩下一點微弱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