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家大小姐離婚的消息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在圈子里迅速暈染開來。
“聽說陸家大小姐離婚了？“
“可不是嘛，上周剛辦的手續(xù)。“
“要我說離了也好，嫁了一個自閉癥，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連正常社交都困難，更別說幫著打理家業(yè)了?！?/p>
“陸晚怡也是夠狠心的，聽說那小子病得不輕，離了婚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p>
“你懂什么，陸家這種門第，能容忍一個連酒會都參加不了的姑爺？早晚的事?！?/p>
“要我說啊，這種婚姻早該結束。門不當戶不對的，純粹是給自己找不痛快?！?/p>
與此同時，陸晚怡的私人會所里，她的發(fā)小李曼正舉著手機沖進包間。
“婷婷！你快看看這個！“李曼把手機懟到陸晚怡面前，
“這是你家那位吧？跟林家的姑娘手牽手去醫(yī)院？“
陸晚怡瞥了照片一眼，滿不在乎道：
“開什么玩笑，趙瑾宴和林清歡根本不熟。再說，他在公共場合連我都不讓碰，更何況是陌生人了。“
“你自己看，“李曼放大照片：
“這外套還是你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呢。
嘖嘖，沒想到啊，在林大小姐面前這么乖?！?/p>
陸晚怡一把搶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幾下。
照片里，林清歡正微微側頭對我說著什么，而我雖然依舊低著頭，但身體明顯是放松的。
最讓她心驚的是，我的手指竟然松松地回握著林清歡的手，甚至微微向她傾斜著身體。
“這不可能......“
陸晚怡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他明明最討厭別人碰他！“
“也許照片是合成的呢？你消消氣?！袄盥馈?/p>
陸晚怡猛地站起身，她掏出手機撥號。
以前，只要她打電話給我，我都會接，可這次，聽筒里傳來的卻是: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陸晚怡將手機狠狠的摔在地毯上：
“查清楚，“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住在哪兒?！?/p>
自從爸媽和妹妹出車禍后，我就再也沒做過交通工具。
我米茨一看到車，我就會想到那天的場景。
我坐在林清歡旁邊，攥緊背包帶子，指節(jié)泛白。
機場的廣播聲刺得我耳膜發(fā)疼。
林清歡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腕，遞來一副降噪耳機。
“戴上會好受些。“她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在手心。
身后突然傳來騷動。
記者們舉著長槍短炮沖過來，閃光燈晃得我眼前發(fā)白。
我下意識往林清歡身后躲，她立刻張開手臂護住我。
“別怕?！八齻冗^頭安慰我，帶著熟悉的洗發(fā)水香氣。
有個記者的話筒幾乎戳到我臉上：
“請問您和陸小姐離婚是因為......“
“請不要打擾我們，否則林氏不介意動用關系全行業(yè)封殺各位?！?/p>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從未聽過她用這種語氣說話。
記者們面面相覷，迫于林氏集團的壓力，只能無奈離開。
登機口前，她掏出一個小鐵盒。
“薄荷糖，“她剝開糖紙，“含著它，起飛時耳朵不會疼?！?/p>
我含住糖塊，涼意從舌尖蔓延。
飛機開始滑行時，林清歡握住我的手。
“睡會兒吧。“
林清歡調暗了閱讀燈，
“到了我叫你?！?/p>
她的睫毛在昏暗光線下投下小片陰影，讓我想起家里那盆怕光的蕨類植物。
我閉上眼睛，聽見她輕聲和空乘說話：
“麻煩把空調調高些，我先生怕冷?！?/p>
語氣又恢復了平日的溫柔，像在哄不肯睡覺的孩子。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陸晚怡昨晚發(fā)來最后一條消息：
“你以為她能忍受你多久？“
我沒有回復，只是把手機塞進了行李箱最底層。
巴黎的晨光透過紗簾灑進來時，我正給窗臺上的綠蘿澆水。
林清歡從身后環(huán)住我的腰，下巴輕輕擱在我肩上：
“今天要去試一試嗎？“
我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噴壺把手。
兩個月前，當林清歡第一次提出讓我試試開個花店時，我差點打翻水杯。
陸晚怡說過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你連跟人正常對話都困難，能干什么？“
“真棒。“
林清歡在我耳后落下一個吻，順手整理好我的衣領，
“我做了三明治，路上吃?！?/p>
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已經(jīng)完全不抗拒林清歡對我時不時的親親抱抱了。
手機突然在餐桌上震動起來。
屏幕上“陸晚怡“三個字讓我的手指僵在半空。
自從上個月注銷了國內號碼，不知道她怎么找到這個新號的。
“要接嗎？“
林清歡把三明治裝進紙袋，語氣平靜得像在問今天天氣。
我搖搖頭，卻在掛斷的前一秒不小心滑到了接聽。
“你終于肯接電話了？“
陸晚怡的聲音帶著熟悉的不耐：
“知不知道我托了多少關系才找到你這個新號？“
陽光照在餐桌上的雛菊上，我盯著花瓣上的水珠：
“有事嗎？“
“你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回來“她的語氣理所當然得像在討論天氣。
“我們離婚了?！拔掖驍嗨?，聲音比想象中平靜。
離開之前，陸晚怡帶著我去領了離婚證。
她說，那小男星要看見離婚證才罷休。
于是，我們就這么離婚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還在鬧脾氣？“陸晚怡突然笑了，“我都說了，我就是一時——“
我掛斷電話，手指微微發(fā)抖。
林清歡默默遞來溫熱的牛奶：
“沒關系的，都過去了?！?/p>
微信提示音接連響起。
陸晚怡的閨蜜發(fā)來消息：
【晚怡為了找你都快把海城翻過來了】
【不就是冷戰(zhàn)嗎至于玩失蹤？】
【晚怡都說了和那個小男星就是玩玩?！?/p>
“該出發(fā)了?！傲智鍤g轉身向我伸出手，掌心向上。
我握住她的手，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