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傅陳洲臉上的不耐煩和怒氣瞬間僵住,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死死地盯著那幾行冰冷的印刷體文字,仿佛不認識那些字一樣。傅司銘更是如遭雷擊,
小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他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地上的紙,又猛地抬頭看向我,
再看向地上那攤刺目的灰白骨灰……最后,
他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鎖在那張薄薄的死亡證明上。死亡證明!四個加粗的黑字,
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傅陳洲和傅司銘的視網(wǎng)膜上。
傅陳洲臉上的不耐煩和怒氣瞬間凝固、碎裂。他瞳孔驟然縮緊,仿佛不認識那幾個字,
身體晃了一下,幾乎是踉蹌著撲過去,一把抓起那張紙?!安豢赡堋@不可能!
”他低吼著,聲音嘶啞破裂,手指死死捏著紙張邊緣,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
目光瘋狂地掃過上面的每一個字……姓名:傅安安。
晚10:23……死亡原因:鱷魚咬傷導致大出血、多臟器衰竭……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
狠狠扎進他心臟最深處?!鞍舶病舶苍趺磿彼偷靥ь^看向我,
眼神里是崩潰和難以置信。再看向地上那攤刺目的灰白骨灰,最后又落回那張冰冷的證明上,
反復確認,像是要找出一個偽造的破綻?!凹俚?!這一定是假的!”傅司銘的反應更加劇烈。
他小小的身體像被瞬間抽走了所有骨頭,猛地癱軟下去,又掙扎著爬起來,撲到傅陳洲身邊,
踮起腳去搶那張紙。他的小臉慘白得像一張紙,嘴唇劇烈顫抖,眼淚毫無征兆地洶涌而出。
“爸爸!這不是真的!這不是妹妹!妹妹在醫(yī)院!妹妹明明在醫(yī)院接受治療的!她好好的!
她還對我笑了!這不是她的!不是?。?!”、“我和妹妹是雙胞胎,
妹妹出事我一定會感受到的!她不可能出事!”他指著地上的骨灰,又指向我,語無倫次,
巨大的恐懼和拒絕讓他幾乎歇斯底里?!皨寢?!你騙人!你為什么要做這種東西來騙我們!
你為什么要詛咒妹妹!為什么!??!”林妍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但僅僅是一瞬。
她立刻上前,輕輕扶住搖搖欲墜的傅陳洲,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安撫和困惑。“陳洲,司銘,
你們別嚇壞了,這太荒謬了……”“安安今天早上還在醫(yī)院的特護病房里呢,
我特意去問過醫(yī)生,醫(yī)生說她情況很穩(wěn)定,恢復得不錯,怎么會……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她的女兒也立刻依偎過來,怯生生地拉著傅司銘的衣角,小聲附和?!笆前「蹈绺?,
安安姐姐明明在醫(yī)院里打針吃藥呢。
”“這個盒子……還有這灰灰……好嚇人哦……是不是壞阿姨弄來的道具,故意騙你們的呀?
”“道具……騙我們……”傅司銘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甩開小女孩的手,
紅著眼睛,充滿怨恨地瞪著我。“對!一定是!媽媽!你怎么能這么惡毒!
你怎么能用安安的生死來騙我們!”“安安知道了,她該有多傷心!她該有多丟臉,
有你這樣的媽媽!你簡直……簡直比蛇蝎還毒!
”傅陳洲眼中的劇烈震動在林妍母女“有理有據(jù)”的“提醒”下,
迅速被一種被愚弄的暴怒所取代。他想起那天早上在ICU隔著玻璃看到的女兒,雖然蒼白,
但呼吸平穩(wěn),醫(yī)生也說過病情在可控范圍內(nèi)……巨大的沖擊和根深蒂固對林妍的信任,
讓他本能地選擇相信后者?!吧蚰?!”傅陳洲將那張死亡證明狠狠揉成一團,砸在我臉上,
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澳阏媸钳偭?!為了博取同情,為了報復我和司銘,
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偽造死亡證明?弄個骨灰盒來詛咒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還是人嗎?!”“安安要是知道她最信任的媽媽這樣拿她的命當籌碼,她會怎么想?!
她只會覺得丟人!覺得恥辱!”“惡毒?詛咒?丟人?
的父子……看著他們身后林妍母女那極力掩飾卻依然泄露出的得意……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平靜。6.我指著他們,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絕望而劇烈顫抖,
聲音卻異常清晰。一字一句落在他們的耳膜上?!案店愔?!傅司銘!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
安安就是被你們活活丟進鱷魚池里折磨死的!是你們!親手把她推進了鱷魚群!”“是你們!
為了討好這兩個賤人,放棄了她的命!是你們!親手殺了她!她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親生妹妹啊!”“現(xiàn)在你們又說我惡毒,用女兒的命詛咒……我倒是希望我的女兒還活著!
哪怕讓我下地獄都行!”我的控訴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傅陳洲和傅司銘的心上。
傅陳洲臉上的暴怒僵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和動搖飛快掠過他的眼底。
傅司銘更是渾身一顫,小臉上血色盡褪,他下意識地看向那片曾經(jīng)灑落骨灰的地方,
又看向我眼中那絕望和恨意……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喉嚨卻像被堵住,發(fā)不出聲音。
但他們父子倆的這點動搖,在林妍一聲帶著哭腔的“陳洲,
她又在污蔑我們了……”和那小女孩緊緊依偎過來的動作中,迅速消散了……“夠了!
”傅陳洲粗暴地打斷我,強行壓下心頭那絲不安,用更加冷酷的聲音掩蓋。“沈念,
你真是無可救藥!滿口謊言,心思歹毒!我看你是徹底瘋了!
”我緩緩地、異常平靜地站直身體,目光淡淡的掃過他們每一個人?!半x婚吧,傅陳洲。
”傅陳洲愣了一下,隨即暴怒?!澳阌衷诎l(fā)什么瘋?!你以為用離婚威脅我,
我就會信你這些鬼話?!”“爸爸!”傅司銘突然尖聲開口,他掙脫開林妍女兒的手,
沖到傅陳洲身邊,小臉上帶著一種急于撇清的冷酷?!鞍职帜憧旌炞职?!”“簽了字,
林阿姨就能名正言順地當我和妹妹的新媽媽了!妹妹也不用天天受這個惡毒女人的詛咒了!
”“她那么壞,根本不配當我們的媽媽!”傅司銘的話,像一把利刃,
徹底刺穿了我殘存的所有幻想。傅陳洲看著兒子那張冷酷的小臉。
再看看旁邊“溫柔體貼”的林妍和“乖巧可憐”的小女孩。
最后看向我……一個形容枯槁、眼神死寂、抱著骨灰盒殘骸的“瘋婆子”。“好!
”傅陳洲眼神一厲,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殘忍?!吧蚰睿热荒銏?zhí)迷不悟,那就如你所愿!簽!
現(xiàn)在就簽!這是你自找的懲罰!”“帶著你那惡毒的詛咒和見不得人的把戲,滾出傅家!
永遠別再出現(xiàn)在我和孩子們面前!”他幾乎是立刻讓人送來了離婚協(xié)議,沒有絲毫猶豫,
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把簽好的協(xié)議狠狠甩在我身上……“滾!帶著你的骨灰,
滾得越遠越好!別臟了傅家的地!”傅陳洲和傅司銘,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
林妍在經(jīng)過我身邊時,腳步刻意頓了一下。她牽著她女兒,
兩人臉上帶著如出一轍的、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笑容。林妍故意用高跟鞋的尖細鞋跟,
狠狠地、帶著碾磨的力道,踩在我正徒勞收拾骨灰的手背上!“啊!”劇痛讓我悶哼出聲。
林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輕得只有我能聽見?!吧蚰睿以缇驼f過,
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女兒,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薄艾F(xiàn)在,傅太太的位置,
還有陳洲和司銘的心,都是我的了。謝謝你,這么識趣地……給我們讓位置?!?.說完,
她發(fā)出一聲得意的輕笑,拉著女兒,像驕傲的孔雀一樣,走進了那個曾經(jīng)屬于我和安安的家。
大門在我身后沉重地關(guān)上,隔絕了所有的光……也隔絕了我與過去的最后一絲聯(lián)系。
我忍著鉆心的疼痛,一點點,將地上散落的、混合著泥土的骨灰,小心翼翼地重新收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