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沖刷著我的理智。
那股被背叛、被獻祭的火幾乎要燒掉我。
我想發(fā)動汽車,沖到慕家,跟他們同歸于盡。
下一秒,我冷靜下來。
怒火被一股冰冷的理智壓住。
讓他們就這么死了,太便宜了。
死亡是解脫。
我要讓他們也嘗嘗,地獄里的滋味。
我拿起中控臺上的手機。
屏幕上是我和慕瓷的合影。
她笑得很好看,靠在我懷里。
我看著照片。
胃里一陣翻攪。
我伸出手指,按下了刪除鍵。
我調(diào)轉(zhuǎn)車頭,一腳油門,開向城西的保險公司。
“沈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我要變更保單受益人?!蔽业穆曇魶]有一絲溫度。
業(yè)務員愣了一下。
他在電腦上調(diào)出我的保單信息。
他看到受益人“慕瓷”的名字,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沈先生,您要將受益人從您的妻子,變更為?”
“我的父母?!?/p>
業(yè)務員沒多問。
他很快辦好了所有手續(xù)。
我在變更協(xié)議上簽下名字。
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靜。
慕瓷,你想要的五百萬,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辦完事,我開車去了慕瓷最喜歡的一家咖啡館。
隔著玻璃窗,我看到她和岳母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們在看奢侈品的圖冊。
我把車停在路邊一個角落。
我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竊聽器,打開了開關。
我整理了一下西裝,推開咖啡館的門。
風鈴響了。
我臉上掛著笑,走向她們。
“瓷瓷,媽。”
慕瓷看到我,有點驚訝:“阿屹?你不是去公司了嗎?怎么來了?”
“想你了,過來看看?!?/p>
我俯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她身上的香水味讓我惡心。
我趁機把竊聽器放進她們身后的包里。
然后我坐下。
“我爸媽昨天還念叨,說好久沒見了,想請你們周末一起吃個飯?!?/p>
岳母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圖冊。
“吃飯就免了,你爸媽那小家子氣的樣子,坐在一起都吃不香?!?/p>
我臉上的笑容沒變。
心里卻冷得像冰。
前世,我總會為父母辯解,然后和她們鬧得不歡而散。
現(xiàn)在,我只是笑了笑。
說了幾句話,我借口公司有會,離開了。
回到車里,我戴上耳機。
里面?zhèn)鱽硭齻兊膶υ挕?/p>
“……你說沈屹今天怎么怪怪的?”是慕瓷的聲音。
“管他呢,可能抽風了?!?/p>
“對了,我昨天看中一款愛馬仕的包,鱷魚皮的,等拿到那筆錢,你先給我買這個。”岳母的聲音里全是貪婪。
“媽!別急!”慕瓷嗔怪道,聲音壓得很低,“等阿屹……走了再說?,F(xiàn)在說這些,不吉利。”
“呸呸呸!瞧我這張嘴!”
耳機里傳來她們壓抑的笑聲。
那笑聲像淬毒的鐵針,根根扎進我的心臟。
我關掉竊聽器,開車,去了那條“宿命之路”。
一個繁忙的十字路口。
前世,我就是在這里被一輛貨車撞飛。
這一次,我沒開過去。
我在距離路口五十米的地方,把車停在路邊。
我從后備箱拿出微型攝像頭,裝在一棵對著路口的行道樹上。
我調(diào)整好角度,確保能拍下一切。
做完這些,我回到車里,給慕郎發(fā)了一條短信。
我點了一支煙,等著。
十點五十五分。
一輛白色的失控貨車,和前世一樣沖了過去。
路口,一輛小橋車想要轉(zhuǎn)向。
它躲不開,被攔腰撞上。
巨大的撞擊聲。
那輛橋車像個玩具,在空中翻滾,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車身變形,零件飛濺。
那輛車,我認得。
是慕朗的。
尖叫聲,哭喊聲,剎車聲,混在一起。
一切,和前世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坐在車里的人,不是我。
我看著車禍現(xiàn)場,心臟沒動一下。
我平靜地抽完煙,捻滅煙頭。
我撥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
然后,我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趕到。
我作為“目擊證人”,被帶回警局做筆錄。
我用一種帶著后怕和慶幸的聲音,復述了一遍編好的說辭。
“我當時準備開車過去,看到那輛貨車沖過來,嚇得一腳剎車踩死,幸好……幸好我反應快,不然被撞的就是我了……”
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就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點了點頭。
離開警局,我開車回家。
慕瓷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迎上來,想接過我的公文包。
臉上掛著虛偽的笑。
“阿屹,你回來啦。今天怎么這么晚?”
我看著她的臉。
那張曾對我說出最惡毒話語的臉。
我沒回答她。
我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我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
“慕瓷,我們離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