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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山,又一次塌方了。
消息通過加急電報傳來的時候,我正在父親的書房里看書。
那本厚厚的《機械原理》從我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趙衛(wèi)國被埋在了礦山里面,生死未卜。
大哥林建軍立刻阻止我:
「月月,你不能去!
這百分之百是他的苦肉計,你去了就中計了!
他就是想用命來綁架你!」
父親也沉默地看著我,眼里是深深的心疼和不贊同。
但我還是決定要去:
「哥,爸,我不是去原諒他,我是去給我和那個沒出世的孩子,要一個結(jié)局。
我要親眼看著這個結(jié)局?!?/p>
父親和大哥并沒有明確表態(tài),他們還是很在意我的安危,不想我再受到一點點危險。
我最終瞞著他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趕到了那個偏遠的礦區(qū)。
礦區(qū)外已經(jīng)亂成一團。
家屬們的哭喊聲,救援隊的呼號聲,混雜在一起。
我裹著軍大衣,在刺骨的寒風(fēng)中等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清晨,井下傳來消息,找到了幸存者。
救援隊抬出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趙衛(wèi)國。
他的一條腿被預(yù)制板砸斷了,骨頭都露了出來,渾身是泥和血,但他還活著。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和她的兒子突然沖過來,跪倒在我面前,哭天搶地。
婦女感恩道:
「你就是趙科長的愛人吧!謝謝你!謝謝趙科長!
是他......是他把我兒子從掉下來的石板下推開,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
他是我兒子的大恩人??!」
那個被救的剛滿十八歲的年輕工友也哭著說:
「嫂子,要不是趙科長,我早就沒命了!
他是英雄!」
周圍的工人和家屬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不知道我們的恩怨,只知道我的丈夫,是一個舍己救人的英雄。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榮耀」砸得頭暈?zāi)垦!?/p>
他被抬上擔(dān)架,在深度昏迷中,干裂的嘴唇還在無意識地、一遍遍地喃喃呼喚著我的名字:
「秀蓮......我的秀蓮......」
在眾人的簇擁和贊美聲中,我看著這個「英雄」,這個為了救別人而終身殘疾的男人,這個在生死一線還念著我名字的男人。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動搖了。
或許,他真的已經(jīng)悔改了?
或許,我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