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輩子,他似乎把所有的父愛,都預支給了侄子。
婆婆看在眼里,私下勸過他兩次:“建軍,秀雅是可憐,但俞音才是你媳婦。你得拎得清,別讓人說閑話。”
周建軍梗著脖子:“娘,我拎得清!正因為拎得清,才知道虧欠嫂子太多!我這是盡責任!”
他口口聲聲都是責任。
可那眼神里的熱切和溫柔,騙不了人。
尤其騙不了同樣重生,對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我。
那不是對嫂子的敬重和責任。
那是摻雜了別的東西。
前世他守住了底線,或許是出于膽怯,或許是出于對我的責任感。
但重生一次,他覺得老天給了他機會,他要勇敢一次,要彌補遺憾。
他以為他在追求一種更高尚的情感。
卻不知道,他選的這條路,是用我的心碎和尊嚴鋪就的。
一天,我從娘家回來,帶了些母親偷偷攢給我的雞蛋。
剛進院子,就看到周建軍把家里僅剩的一點白面饅頭,塞給了小寶。
小寶歡天喜地地跑回了隔壁。
我站在原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廚房角落。
那是我們明天的早飯。
周建軍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小寶想吃,就給他了。我們喝點粥就行?!?/p>
“我們?”
我輕聲問,“包括我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一點小事,至于嗎?我去嫂子那邊看看還有啥活?!?/p>
他逃也似的去了隔壁。
我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握緊了拳頭。
手里的雞蛋,沉甸甸的。
這日子,好像跟我上輩子辛苦操勞的結局,也沒什么不同。
不,好像還更糟,上輩子,我至少還有他的愛和尊重。
這輩子,我連這些都沒了。
我成了他追求新生活、補償舊遺憾的背景板,礙眼又多余。
3
轉眼到了秋收后的集市,這是鎮(zhèn)上一年里最熱鬧的時候。
上輩子,周建軍會帶著我一起去,給我買根紅頭繩。
或者買一小包廉價的雪花膏,那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時光。
這輩子,他要去趕集卻沒叫我。
我問他:“建軍,一起去嗎?”
他含糊地說:“我跟嫂子約好了,帶小寶去買點學習用品,人多,你去不方便?!?/p>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