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江嶼是全校公認的完美學(xué)生會主席，卻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患有臉盲癥。
＞升旗儀式上，他第一次看清了臺下學(xué)生的臉——是那個總在最后一排打瞌睡的許眠。
＞“只有你能幫我認人，”他把她堵在器材室，“作為交換，我替你補課。
”＞許眠被迫成為主席的“人臉識別器”，
卻在慈善晚宴發(fā)現(xiàn)他備忘錄里自己的名字是“許助理”。＞她冒雨沖出會場時，
江嶼追上來突然僵住——雨幕中，他第一次看清了除她之外的第二張臉。
---2 正文：周一清晨，鉛灰色的云層沉沉壓著教學(xué)樓頂，
空氣里彌漫著濕漉漉的泥土味，一場暴雨似乎懸而未決。
操場上的塑膠跑道被無數(shù)雙鞋底踩過，留下深淺不一的濕痕。
高音喇叭里傳出電流的嘶嘶雜音，隨后是學(xué)生會紀(jì)檢部長李峰那刻板、毫無起伏的訓(xùn)話聲，
像鈍刀子割著幾千個昏昏欲睡的靈魂?！案叨ㄈ┌?，后排靠墻那位男同學(xué)！對，
說的就是你！升旗儀式，注意站姿！挺胸，抬頭！精神面貌拿出來！”李峰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穿透了操場上嗡嗡的低語和遠處傳來的幾聲鳥鳴。
江嶼站在主席臺側(cè)前方預(yù)留的位置上，身形筆挺得如同標(biāo)尺量過。
熨帖平整的深藍色校服外套一絲褶皺也無，襯得他肩線利落，氣質(zhì)清冷。他微微側(cè)頭，
目光習(xí)慣性地投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高二（三）班那片區(qū)域。然而，映入他眼簾的，
依舊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混沌。密集的人群在他視覺里模糊、晃動，
像隔著一層不斷流淌污水的毛玻璃。一張張本該清晰的臉龐，
此刻只是扭曲、變形、不斷互相覆蓋又分離的模糊色塊，五官的位置難以辨識，
更遑論具體的樣貌特征。他只能依據(jù)校服顏色、身高體態(tài)以及聲音傳來的方位，
大致判斷李峰正在訓(xùn)斥的目標(biāo)。這種永恒的視覺迷霧，是他無法掙脫的囚籠，
也是他必須用絕對的秩序和距離感來掩蓋的致命弱點。他強迫自己轉(zhuǎn)回頭，
視線重新落回主席臺中央那面正被緩緩升起的紅旗。
鮮紅的旗幟在灰暗天幕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目。就在這時，
一種極其陌生的視覺體驗毫無預(yù)兆地攫住了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塊清晰的區(qū)域，
如同在混沌的污水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小塊澄澈的水晶。這感覺太突兀，太不真實，
讓他下意識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再次朝高二（三）班隊伍的最末端、最不起眼的角落望去。
視線穿透了前方晃動模糊的人影輪廓，精準(zhǔn)地落在那一點上。一個女生。
她站在隊伍最后排緊挨著圍墻的地方，微微垂著頭，
幾縷不太服帖的碎發(fā)從扎得有些松散的馬尾里溜出來，貼在白皙的頸側(cè)。她眼睛閉著，
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兩小片安靜的扇形陰影。頭一點一點，像小雞啄米，
顯然正沉浸在某種與莊嚴(yán)儀式格格不入的淺眠里。她身上那件洗得微微發(fā)白的校服外套，
在她清瘦的肩膀上顯得有些空蕩。晨曦吝嗇的光線恰好掠過圍墻頂，
勾勒出她清晰而柔和的側(cè)臉輪廓——飽滿的額頭，小巧挺直的鼻梁，
微微嘟起的、帶著天然紅潤的嘴唇，下頜線干凈利落地收束。在江嶼的視野里，
這張臉如同被聚光燈單獨照亮，纖毫畢現(xiàn)，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清晰度，
瞬間將周圍所有的混沌模糊都驅(qū)趕到了背景的陰影里。江嶼的心跳，
在胸腔里猛地、沉重地撞擊了一下。那聲音大得幾乎要蓋過喇叭里李峰還在喋喋不休的訓(xùn)斥。
一股冰冷的、帶著尖銳棱角的洪流，從腳底猛地竄上頭頂，
讓他握著演講稿邊緣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甲在光滑的紙張邊緣留下幾道細微的折痕。
他認得這個模糊的身影輪廓，
這個總是在各種集會場合悄無聲息溜到最邊緣、仿佛隨時準(zhǔn)備隱入背景的人。
但他從未看清過她的臉，一次都沒有。像此刻這樣，如此清晰，如此具體，
如此……像一個真實存在的、擁有獨特五官的個體，
而不是他世界里那些面目模糊、隨時會溶解在背景里的“人形符號”，
這感覺陌生得讓他指尖微微發(fā)麻。他是誰？這個清晰得近乎突兀的存在，是誰？“……許眠！
高二（三）班許眠！又是你！”李峰那陡然拔高、帶著被冒犯的怒意的吼聲，
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操場上沉悶的空氣里。這名字像一把鑰匙，“咔噠”一聲，
瞬間打開了江嶼記憶里某個塵封的抽屜。許眠。這個名字在年級成績榜的中下游位置出現(xiàn)過，
在學(xué)生處關(guān)于遲到早退的零星記錄里出現(xiàn)過，
在某個班級活動無人報名的尷尬名單里也出現(xiàn)過。一個模糊的、缺乏存在感的符號，
一個成績平平、行為散漫、需要被紀(jì)律約束的“問題邊緣生”。那個符號，此刻，在他眼前，
擁有了一張無比清晰、甚至帶著點稚拙睡顏的臉。江嶼的指尖，在無人看見的演講稿背面，
更深地掐了進去，留下一個無法撫平的月牙形印痕。周圍模糊的色塊依舊在晃動，
如同渾濁的海浪，只有她，像一座輪廓分明的孤島，
突兀地、不可動搖地矗立在他的視覺中心。一種極其荒謬又帶著某種宿命意味的冰冷預(yù)感，
悄然攫住了他。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穿過高大的玻璃窗，
在體育館空曠的走廊里投下長長的、靜止的光柱。空氣里懸浮著細小的塵埃，
像無數(shù)微小的精靈在光束中無聲舞動?；@球拍擊地面的沉悶回響、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嘎聲，
以及少年們模糊的呼喝聲，隔著厚重的墻壁隱隱傳來，更襯得走廊盡頭這片區(qū)域的寂靜。
許眠抱著一個裝著幾顆舊排球的網(wǎng)兜，腳步拖沓地朝著器械室走去。
她剛從體育老師那里領(lǐng)了任務(wù)，把這些退役的“老家伙”送回倉庫。
午后的困倦像一層溫暖的濕布裹著她，眼皮沉甸甸的，
腦子里還在回放早上被李峰吼醒時周圍同學(xué)投來的、讓她臉頰發(fā)燙的視線。真倒霉，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只希望趕緊放完球溜回教室補覺。推開器械室沉重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陳舊皮革、干燥灰塵和淡淡鐵銹味的空氣撲面而來。光線陡然暗了下來。
高高的窗戶透進的光線有限，大部分空間都籠罩在陰影里，
貨架上堆疊的墊子、散落的體操器械投下奇形怪狀的暗影。她摸索著墻上的開關(guān)，
“啪嗒”一聲，一盞老舊的白熾燈在頭頂亮起，光線昏黃，勉強驅(qū)散了一部分濃重的陰影。
剛把網(wǎng)兜放在門邊的空地上，許眠直起身，準(zhǔn)備去找個合適的角落堆放。就在這時，
她眼角的余光瞥見器械室最深處，靠近那扇蒙塵高窗的地方，似乎有個不屬于這里的影子。
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猛地轉(zhuǎn)頭望去。
逆著高窗外流瀉進來的、被灰塵切割成一道道光束的午后陽光，
一個頎長的身影安靜地倚靠在一架蒙塵的鞍馬旁。那人穿著深藍色的校服外套，肩線平直，
姿態(tài)卻帶著一種與這雜亂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優(yōu)雅的疏離感。
光線勾勒出他清晰冷峻的側(cè)臉輪廓——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下頜線利落得如同刀削。
他的目光原本似乎落在窗外某個遙遠的地方，聽到開門和燈亮的動靜，
才緩緩地、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轉(zhuǎn)了過來。是江嶼。
許眠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大腦一片空白，
早上在主席臺上那短暫交匯的目光帶來的異樣感還未完全消散，
此刻在這狹小昏暗的空間里猝然重逢，她只覺得手腳冰涼，下意識地就想后退?！霸S眠。
”江嶼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靜，但在寂靜得只有塵埃漂浮聲的器械室里，
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冰冷的回響。他準(zhǔn)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許眠的身體僵住了，
逃跑的念頭被釘在原地。她只能看著他，看著他邁開步子，
不疾不徐地穿過貨架間狹窄的通道，每一步都踏在陰影與光斑的交界處，
像一頭巡視領(lǐng)地的年輕獵豹，優(yōu)雅而致命地逼近。他最終停在距離她僅有兩步之遙的地方，
那個位置恰好將她堵在了門與一排高大的體操箱之間，退無可退?；椟S的燈光落在他頭頂，
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投下濃重的陰影，讓那雙眼睛顯得更加幽暗難測。他微微垂眸，
視線沉沉地落在許眠臉上，帶著一種審視，一種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許眠感到自己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那目光下微微發(fā)燙，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自己那驚慌失措、縮小的倒影。“早上升旗，
”江嶼的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平直得像一條冰封的河面，“我看見了。
”許眠的呼吸徹底窒住?？匆娏耍靠匆娝蝾焕罘瀹?dāng)眾點名？還是……看見了別的什么？
她不敢深想，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只有你，”江嶼的目光鎖著她，
像無形的鐐銬，“在我眼里，是清楚的?！边@句話如同驚雷，在許眠混亂的腦海里轟然炸開。
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你是清楚的”？她茫然地睜大眼睛，
試圖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玩笑的痕跡，但那張俊美的面孔上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湖。
江嶼似乎并不需要她的理解，他只是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他微微前傾了一點，
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卻又奇異地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近乎脆弱的隱秘感，
壓低了聲音：“我需要你幫我認人?！痹S眠徹底懵了，像被施了定身咒?！白鳛榻粨Q，
”江嶼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卻像精準(zhǔn)的籌碼落在了天平的另一端，“我替你補課。
保證你的名次，進入年級前一百。”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
似乎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波動，
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涌動的一絲暗流?！盎蛘?，”他補充道，聲音更低，
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讓你討厭的李峰，以后都離你遠點。選一個。”空氣凝固了。
陳舊皮革和灰塵的氣味似乎變得更加濃重，沉沉地壓在許眠的胸口。
器械室的陰影仿佛擁有了實體，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她看著江嶼近在咫尺的臉，
那清晰的、如同精心雕琢過的五官，此刻卻像一個冰冷的謎團，散發(fā)著危險而誘人的氣息。
年級前一百？讓李峰消失？這兩個選項如同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在她眼前晃動，
代價是成為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完美主席的……“眼睛”？她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提醒著她拒絕的權(quán)利?？墒牵?/p>
那冰冷的、屬于江嶼的壓迫感，和他提出的條件，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牢牢困在原地。
許眠抱著厚厚一沓剛印好的學(xué)生會內(nèi)部通訊稿，
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在通往主席辦公室的走廊上。午休時間剛過，走廊里空蕩蕩的，
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在光滑的地磚上回響，帶著點茫然的空洞。
距離那次昏暗器械室的“交易”已經(jīng)過去一周。這一周，她的世界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漣漪不斷擴大，邊界逐漸模糊。江嶼的效率高得驚人。就在那天下午放學(xué)后，
她被“請”到了幾乎空無一人的學(xué)生會辦公室。
他丟給她一份打印好的、精確到她每一科薄弱知識點的補習(xí)計劃表，時間安排精確到分鐘，
冷酷得像一份軍事作戰(zhàn)指令。接著，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嶄新的、印著?；盏挠矚すP記本，
推到許眠面前?！按蜷_。”他的指令簡潔明了。許眠遲疑地翻開筆記本。里面不是空白頁，
而是貼著一張張清晰度極高的學(xué)生證件照復(fù)印件。照片旁邊，用工整得如同印刷體的字跡，
詳細標(biāo)注著姓名、班級、職務(wù)、性格特點、重要程度評級（A、B、C），
甚至還有幾條簡短的關(guān)鍵詞描述，
如“數(shù)學(xué)競賽省一”、“校辯論隊主力”、“與后勤部張老師關(guān)系密切”……第一頁正中央，
赫然是紀(jì)檢部長李峰那張嚴(yán)肅得有些刻板的臉。照片旁邊標(biāo)注著：李峰，高二（一）班，
紀(jì)檢部長，A級。關(guān)鍵詞：原則性強，執(zhí)行力高，對秩序有偏執(zhí)傾向。
注意：其父為校董會成員。許眠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那行關(guān)于“其父為校董會成員”的小字，
指尖微微發(fā)涼。“這是你的工具書?！苯瓗Z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沒有波瀾，“給你三天，
記熟A級名單。以后，在校園里，只要我需要，你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我面前的人是誰。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有些蒼白的臉，“以及，他們的‘說明書’?！薄罢f明書”三個字，
像冰冷的金屬片，硌得許眠心頭發(fā)慌。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強行塞進秘密情報機構(gòu)的新兵，
手里捧著的不是筆記本，而是一份份冰冷的人事檔案。這一周，她像個提線木偶，
被江嶼精準(zhǔn)地操控著時間。放學(xué)鈴聲一響，無論她多想溜去小賣部或者趴在課桌上補覺，
總能在教室后門或者樓梯拐角，看到江嶼那道頎長沉默的身影。他不需要說話，
只需一個眼神，許眠就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在空曠的教室、圖書館角落，
或者干脆在放學(xué)后人跡罕至的實驗樓天臺，接受他近乎嚴(yán)苛的“特訓(xùn)”?！斑@是誰？
”江嶼站在走廊窗邊，目光投向樓下正和幾個同學(xué)說笑著走過的一個高個子男生。
陽光落在他側(cè)臉上，線條冷硬。許眠的腦子飛速轉(zhuǎn)動，像一臺生澀的搜索引擎，
艱難地調(diào)取著那本“說明書”里的信息。
照片、名字、班級、職務(wù)……關(guān)鍵詞……“高…高遠航？高二（五）班，體育部部長，B級。
校籃球隊主力，性格……外向，人緣好？”江嶼沒有回頭，只是幾不可察地微微頷首，
算是認可。許眠悄悄松了口氣，掌心卻已經(jīng)沁出薄汗。這感覺，像是在萬丈懸崖邊行走，
腳下是江嶼那深不可測的“臉盲深淵”，一步踏錯，后果不堪設(shè)想。偶爾，
她也能從這冰冷的交易縫隙里，窺見一絲江嶼真實情緒的波動。比如昨天下午補習(xí)數(shù)學(xué)，
一道立體幾何的輔助線她怎么也畫不對，急得鼻尖冒汗。江嶼蹙著眉，修長的手指捏著筆，
似乎想敲她的頭，最終卻只是輕輕點在了草稿紙上，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空間想象力，差?！蹦钦Z氣里罕見的、并非全然責(zé)備的意味，
讓許眠怔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他，卻只看到他低垂的、專注的睫毛。還有一次，在食堂。
江嶼剛打完飯坐下，一個笑容滿面的男生端著餐盤就熱情地湊了過來，
熟稔地拍他的肩：“嘿，主席！這么巧！”許眠當(dāng)時正坐在隔壁桌，假裝埋頭吃飯，
耳朵卻豎得像雷達。她看到江嶼的身體在對方拍肩的瞬間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隨即，
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隔著攢動的人頭，精準(zhǔn)地鎖定了她。許眠的心臟猛地一跳，
趕緊低下頭，用盡畢生最快的語速，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氣聲對著桌面低語：“周…周子軒！
高二（二）班，外聯(lián)部副部長，A級！人很熱情，家里開連鎖超市的，
喜歡組織聚餐……”她感覺自己像個對著空氣念咒的傻瓜，臉頰發(fā)燙。等她再偷偷抬眼時，
江嶼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對著那個叫周子軒的男生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溫和得體的微笑：“嗯，
子軒，是挺巧。”他的應(yīng)對流暢自然，仿佛剛才那一瞬的僵硬從未發(fā)生。
只有許眠捕捉到了他垂在身側(cè)、微微蜷起又很快松開的手指。此刻，
許眠站在主席辦公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抬手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斫瓗Z那熟悉而清冷的“進來”。推開門，江嶼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
低頭批閱著一份文件。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里擠進來，
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光條。辦公室里很安靜，
只有他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許眠輕手輕腳地把通訊稿放在他桌角指定的位置，
低聲說：“主席，通訊稿印好了。”“嗯?！苯瓗Z頭也沒抬，只是應(yīng)了一聲。許眠放下東西，
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剛走到門口，手搭上門把手?！霸S眠?！苯瓗Z的聲音忽然響起，叫住了她。
許眠的心提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主席？”江嶼終于從文件上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臉上。
那目光依舊帶著慣常的審視，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他放下筆，身體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姿態(tài)顯出幾分難得的松弛。“這周末，”他開口，
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市里有個慈善助學(xué)晚宴，學(xué)校是承辦方之一。我需要一個助手。
”他頓了頓，視線在她洗得發(fā)白的校服袖口上停留了半秒，“跟我一起去?！痹S眠愣住了，
懷疑自己聽錯了：“……晚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