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污被一點點抹去……
一個深深烙印在烏沉金屬上的字跡,逐漸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古老的、帶著戈矛鋒芒的篆體字——
裴!
一個清晰無比、絕不可能作偽的“裴”字!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中轟然炸響!我渾身血液瞬間逆流!所有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身體猛地一晃,癱軟在冰冷的泥濘里!
“不……不可能……”我失神地喃喃,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怎么會是兄長的戟?他……他明明……
“不可能?”謝戟冰冷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濃重的嘲諷和一種深沉的疲憊。他一步踏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然后,在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猛地轉過身!背對著我!
緊接著,他竟一把扯開了自己上身那件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深色中衣!
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風雨中顯得格外刺耳!
一片布滿了新舊疤痕、虬結著強壯肌肉的寬闊背脊,驟然暴露在冰冷的雨水和我的視線之下!
而在那古銅色的、布滿力與美線條的背脊中央,一道猙獰無比、深可見骨的巨大傷疤,如同一條恐怖的蜈蚣,從右肩胛骨一直斜劈到左后腰!傷口雖然早已愈合,但那扭曲凸起的暗紅色疤痕,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兇戾氣息!
而那道巨大疤痕的形狀……那扭曲的走向……那崩裂的豁口……竟然……竟然與眼前這柄斷戟的斷裂口,完美地吻合!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p>
“看清楚了?”謝戟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礫在鐵器上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幾乎要將人壓垮的重量,“這疤……就是你兄長裴琰的‘玄鱗’,留給我的!”
他緩緩轉過身,雨水順著他赤裸的、布滿傷痕的胸膛流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此刻褪去了所有的狂暴和殺意,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如同荒漠般的蒼涼和……難以言喻的疲憊。
“他斷我一戟……”謝戟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穿越了生死、沉淀了所有硝煙的沙啞,“我……替他守住了這北境十三城?!?/p>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泥濘,卻沖不散眼前這驚心動魄的真相。那柄斜插在焦土中的斷戟,戟桿上清晰無比的“裴”字篆紋,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眼底。而謝戟背上那道從右肩胛骨斜劈至左后腰、猙獰扭曲、深可見骨、與斷戟豁口完美吻合的恐怖疤痕,更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將我心中那座由仇恨壘砌的高塔,瞬間砸得粉碎!
“他斷我一戟……”謝戟的聲音低沉沙啞,穿透雨幕,帶著一種穿越了尸山血海、沉淀了所有硝煙與疲憊的重量,“我……替他守住了這北境十三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