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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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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如同被投入湍急的漩渦,經(jīng)歷了一陣令人作嘔的扭曲與撕扯后,林鳶猛地睜開了眼。仙樂?不,那是風穿過奇詭山巒孔洞發(fā)出的、被過度美化的嗚咽。云霧繚繞的崇山峻嶺間,遠處靈峰之上,那些在流轉(zhuǎn)光芒中若隱若現(xiàn)的仙宮樓閣,在她眼中不過是披著華麗外衣的冰冷囚籠。

她動了動手指,感受著這具身體里流淌的、與數(shù)據(jù)截然不同卻同樣可被解析的能量——靈氣??諝庵袕浡菽镜那逑?、丹藥的甜膩,還有……一絲被極力掩蓋的血腥與腐朽。神識如無形的蛛網(wǎng)悄然鋪開,瞬間捕捉到無數(shù)細碎的信息流:某個陰暗角落里的悶哼與求饒戛然而止;高階修士對低階雜役輕蔑的呵斥;傳音玉簡中,關于某處新發(fā)現(xiàn)的小型靈脈歸屬權的、充滿虛偽客套與暗中威脅的談判。

“呵……”一聲極輕的嗤笑從她唇邊逸出,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跋娠L道骨?祥和安寧?”她眼底沉淀的,是比深淵更幽暗的嘲弄?!安贿^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鬣狗,圍著名為‘長生’與‘力量’的腐肉,撕咬得更隱蔽些罷了?!?/p>

她抬手,隨意將垂落的墨發(fā)用一根枯草束起。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多處磨損的青灰色粗布麻衣,完美地融入靈市最底層的人潮。腰間那柄銹跡斑斑、仿佛隨時會斷裂的鐵劍,更是絕佳的偽裝。她像一個最不起眼的煉氣期散修,在鼎沸的喧囂中踽踽獨行。

“上好的凝氣草!三塊下品靈石一捆!”

“祖?zhèn)飨缕缝`器飛梭,只換淬體丹藥!”

“剛出爐的辟谷丹,靈氣十足??!”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法器輕微的嗡鳴、劣質(zhì)丹藥混雜著靈草青澀的氣息……構成一幅“生機勃勃”的底層修仙畫卷。林鳶在一個堆滿殘缺玉簡、符箓碎片的攤位前停下,指尖拂過一枚布滿裂紋的青色玉簡,神識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瞬間捕捉到斜對角符箓攤前,兩個灰袍修士刻意壓低的交談:

“……青嵐宗那位,南域翹楚,在靈淵秘境深處……找到了上古傳送陣的殘圖!”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與貪婪,“這次靈淵盛會……嘿嘿,絕對要變天!聽說玄天劍宗、落霞谷的老怪物們,都在暗中調(diào)遣親傳了……”

靈淵盛會?上古傳送陣殘圖?林鳶垂下的眼睫微微一動,指尖無意識地在那枚殘缺玉簡的裂紋上摩挲了一下。目光隨即掠過攤位上另一件不起眼的東西——一枚灰撲撲、邊緣磨損、僅用一根麻繩系著的儲物袋,袋面上刻著模糊不清的流云紋。

攤主是個獨眼老叟,僅剩的那只眼睛渾濁如泥潭,此刻正用審視貨物般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林鳶。

林鳶面無表情,隨手從懷里(一個更低階的、破舊的儲物袋)摸出一塊靈氣稀薄的下品靈石,丟在攤位上沾滿灰塵的破布上。金屬撞擊的輕響。她拿起那枚流云紋儲物袋,動作自然。

就在手指觸碰到袋口的瞬間,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靈力印記,如同附骨之疽,試圖順著她的指尖纏繞上來——追蹤符。手法隱蔽,帶著陰毒的黏性,顯然是獨眼老叟慣用的伎倆。

林鳶唇角,勾起一絲冰針般細小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她沒有絲毫停留,仿佛只是隨意買了個破爛,將儲物袋揣入懷中那破舊的口袋,轉(zhuǎn)身便匯入了旁邊售賣低階靈米的人流。

前方,一座雕梁畫棟、氣派非凡的樓閣拔地而起,“萬寶樓”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在她經(jīng)過樓下的剎那,二樓一處垂著細密竹簾的雅間內(nèi),一股隱晦卻強大的靈壓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微微蕩漾了一下,帶著審視的意味掃過下方喧囂的街市,在她身上也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金丹期。

林鳶的腳步?jīng)]有絲毫遲滯,仿佛毫無所覺。她的身影很快被搬運靈材的雜役隊伍淹沒。

“……三年前就該開了,非要拖到這千年之期……”路邊一個簡陋的茶攤旁,一位白發(fā)稀疏的老修士,用枯槁的手指敲著桌面上的竹節(jié)杯,渾濁的眼睛望著靈市盡頭那座云霧繚繞、散發(fā)著古老蒼茫氣息的巨大山門,聲音嘶啞地嘆息,“……深淵底下的東西……不安分啊……上次開啟,老朽一個遠房侄孫,說是……在淵底瞥見過染血的鎮(zhèn)魂幡碎片……后來人就沒了消息……”

山門巍峨,非金非石,材質(zhì)古樸,其上“靈淵”兩個巨大的古篆字,流淌著幽藍色的微光,隱隱有沉悶的雷霆之聲,從那云霧遮蔽的山體深處傳來,仿佛巨獸壓抑的喘息。

林鳶在茶攤角落坐下,端起一碗渾濁的、靈氣幾近于無的劣質(zhì)靈茶,一飲而盡。粗糲的陶碗邊緣刮過嘴唇。她松開了一直看似隨意搭在腰間銹劍劍柄上的左手。粗布麻衣的袖口因動作微微下滑,露出一小截蒼白卻線條緊實的小臂。一道極其詭異、如同活物般緩緩扭動的淡紫色咒文,正隨著她平穩(wěn)的心跳,在她小臂內(nèi)側(cè)的皮膚下,無聲地脈動、閃爍。

她放下空碗,幾個銅板丟在油膩的桌上,起身,如同最普通的、被臨時雇傭的力夫,沉默地跟上了一支正扛著沉重礦石箱、走向山門旁一座懸浮著九盞巨大青銅古燈平臺的雜役隊伍。

靈淵,修仙界千年一啟的饕餮盛宴。天材地寶,上古遺跡,失傳功法……足以讓最清心寡欲的修士化作貪婪的野獸。林鳶混在衣著破爛、汗味熏人的雜役中,踏上了那座被九盞燃燒著幽綠火焰的古燈環(huán)繞、刻滿玄奧符文的巨大傳送陣臺。傳送光芒亮起的瞬間,她低垂的眼簾下,一絲純粹而冰冷的興奮,如同毒蛇般悄然探出。

“盛宴開場了,蟲子們?!?/p>

* * *

靈淵之外,萬修云集。

青云宗的弟子,清一色天青道袍,背負長劍,氣質(zhì)卓然。為首的大師兄楚云峰,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手中一柄秋水長劍寒光內(nèi)蘊,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全場,帶著志在必得的孤高。他身旁幾位核心弟子,氣息沉穩(wěn),隱隱結成陣勢。

紫霞宮的女修們,淡紫宮裝飄飄若仙,環(huán)佩叮咚。為首的圣女蘇月璃,面罩輕紗,只露出一雙剪水秋瞳,顧盼間煙波流轉(zhuǎn),周身縈繞著朦朧的霞光,靈力波動圓融如意,引得無數(shù)目光流連。她們蓮步輕移,看似柔弱,步伐間卻暗合某種玄妙韻律。

另一邊,血魔宗的陣營則煞氣沖天。弟子們身著暗紅或漆黑勁裝,不少人身上帶著未干的血跡或猙獰的刺青,眼神陰鷙狠厲。為首的血煞堂少主厲無鋒,面容蒼白,嘴唇卻殷紅如血,手中把玩著一柄造型奇詭、仿佛由白骨拼接而成的短匕,周身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如同毒蛇,在青云宗和紫霞宮的方向來回逡巡,毫不掩飾其中的貪婪與殺意。

更多的中小門派修士和散修,則如同蟻群,密密麻麻地擠在后方,眼神中混雜著渴望、警惕與深深的畏懼??諝饽氐脦缀跻纬鏊畞?,無形的壓力在幾大巨頭之間碰撞。

嗡——!

古老的禁制光幕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露出其后扭曲變幻、光怪陸離的入口。人群瞬間沸騰,化作洶涌的潮水,爭先恐后地涌入那未知的深淵。

林鳶的身影在入口光芒閃爍的剎那,如同融入陰影的水滴,悄無聲息地脫離了雜役隊伍。她沒有隨大流涌向那些標記著“靈藥谷”、“煉器遺府”等熱門區(qū)域的光門,反而朝著一條被濃厚灰霧籠罩、靈氣稀薄且紊亂的偏僻岔道疾馳而去。她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空間節(jié)點最脆弱的縫隙上,身影在灰霧中時隱時現(xiàn),如同鬼魅。

灰霧盡頭,是一處被嶙峋怪石包圍的死寂山谷。谷內(nèi)寸草不生,地面是詭異的暗紫色砂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絲若有若無、勾魂攝魄的幽冷異香。谷底中央,一株奇花靜靜綻放。它只有三寸高,九片花瓣如同最上等的墨玉雕琢而成,邊緣流淌著絲絲縷縷的幽藍光暈,花蕊處則是一點跳躍不定的蒼白魂火——九幽冥蘭!元嬰修士夢寐以求的破境圣物!

林鳶眼中毫無波瀾,只有一種冰冷的審視,如同在評估一件即將到手的工具。她伸出蒼白的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極淡、卻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紫氣,精準地避開花瓣上天然形成的空間漣漪陷阱,向花莖探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及那冰涼如玉的莖稈時——

“放肆!”

一聲清越冷喝如同驚雷炸響!一道凝練至極、撕裂空氣的青色劍罡,帶著斬斷一切的鋒銳意志,自林鳶身后死角暴射而至!劍罡未至,凜冽的殺意已刺得她后頸皮膚生寒。

林鳶的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詭異地向左側(cè)一扭,那銹跡斑斑的鐵劍不知何時已反手撩起,劍尖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精準地點在青色劍罡力量流轉(zhuǎn)最薄弱、也最不穩(wěn)定的一個“節(jié)點”上!

叮!

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那足以開山裂石的青色劍罡,竟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無聲無息地潰散成點點青芒。林鳶借力旋身,穩(wěn)穩(wěn)落在數(shù)丈外的一塊黑石上,銹劍斜指地面,麻衣在紊亂的氣流中微微拂動。她抬眼,看向谷口。

楚云峰手持秋水長劍,面色冷峻如冰,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怒意。他身后,兩名青云宗核心弟子也顯出身形,一臉警惕地盯著林鳶。

“區(qū)區(qū)散修,也敢覬覦此等圣物?留下冥蘭,自斷一臂,饒你不死!”楚云峰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命令口吻,劍尖直指林鳶。

林鳶看著他那副“替天行道”的正義嘴臉,唇角緩緩咧開一個弧度,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無盡的譏誚與一絲……看到玩具的興味?!坝J覦?”她的聲音沙啞平淡,卻像冰錐刮過耳膜,“在我眼里,它和路邊的石頭沒什么區(qū)別。倒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她目光掃過楚云峰和他身后的弟子,如同在看砧板上的肉,“披著人皮,行著豺狼事,道貌岸然得令人作嘔?!?/p>

“找死!”楚云峰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尤其對方還是個氣息微弱(林鳶刻意收斂)、衣著寒酸的散修!他眼中殺機暴漲,長劍一振,漫天青色劍影如同暴雨梨花,封鎖林鳶所有閃避空間,正是青云宗絕學“青蓮劍雨”!

林鳶動了。她的動作毫無章法,沒有修仙界任何流派的痕跡,快得如同鬼影,卻又帶著一種精準到令人心悸的預判。銹劍在她手中仿佛活了過來,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刺擊,都精準地落在劍雨力量最薄弱、最別扭的銜接點上。那柄看似隨時會崩斷的銹劍,在她手中爆發(fā)出詭異的韌性,劍身縈繞的淡淡紫氣,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與楚云峰的秋水長劍碰撞,都讓劍身上的青光微微一黯,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仿佛靈氣在被侵蝕。

“怎么可能?!”楚云峰越打越心驚。他的劍招凌厲無匹,靈力雄渾,卻每每在關鍵時刻被對方以毫厘之差、用最微小的力量破開!對方的身法更是詭異莫測,仿佛能預知他下一劍的落點!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修士戰(zhàn)斗,而是在和一團滑不留手、又帶著劇毒的陰影纏斗!

“大師兄小心!”一名青云弟子看出不妙,祭出一面青光小盾,試圖從側(cè)翼夾擊林鳶。

林鳶看都沒看那弟子一眼,銹劍以一個刁鉆的角度蕩開楚云峰直刺心口的一劍,身體借勢如陀螺般旋轉(zhuǎn),左腳看似隨意地向后一撩。

噗嗤!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入肉聲。那名祭出小盾的弟子只覺得眼前一花,劇痛瞬間從大腿根部傳來!他低頭,駭然看到一截銹跡斑斑、沾滿自己鮮血的劍尖,不知何時竟從自己大腿內(nèi)側(cè)透出!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劇痛和恐懼讓他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小盾失控墜落。

“廢物!”楚云峰又驚又怒,攻勢更猛,劍光幾乎將林鳶淹沒。

就在這時,異香浮動,霞光氤氳。蘇月璃帶著數(shù)名紫霞宮女修飄然而至,如同月宮仙子降臨污穢之地。她美眸掃過激斗的兩人和地上慘叫的青云弟子,柳眉微蹙:“楚師兄?此地兇險,何故與一散修糾纏?”她的聲音清冷悅耳,帶著天然的魅惑。

幾乎同時,一股濃郁的血腥氣伴隨著陰風席卷而來。厲無鋒帶著幾個渾身煞氣的血魔宗弟子也出現(xiàn)在山谷另一側(cè)。他貪婪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谷底的九幽冥蘭,隨即又掃過激斗的楚云峰和林鳶,最后落在蘇月璃那曼妙的身姿上,舔了舔嘴唇,發(fā)出“嘖嘖”的怪笑:“喲,好熱鬧!青云宗的楚大天才,紫霞宮的蘇仙子,還有……一個挺能蹦跶的小蟲子?都是為了這朵小花?”

三方勢力,瞬間齊聚這狹小的死谷,氣氛劍拔弩張。

林鳶眼底深處,那絲冰冷的興味終于攀升到了頂點。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就在楚云峰一劍攜著風雷之勢,再次當頭劈下,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剎那,林鳶腳下似乎被暗紫色的砂礫“絆”了一下,身形一個踉蹌,動作慢了半拍!

嗤啦!

鋒銳的劍氣瞬間撕裂了她左肩的粗布麻衣,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破舊的衣衫。她悶哼一聲,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摔在距離九幽冥蘭不遠處的暗紫色砂礫上,銹劍脫手飛出,插在幾步之外。她掙扎著想爬起,卻又無力地跌坐回去,臉色“蒼白”,捂著肩膀的傷口,鮮血從指縫間不斷滲出,氣息瞬間變得“萎靡不振”。

“哼!不自量力!”楚云峰收劍,看著倒地的林鳶,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不再理會這個“重傷垂死”的散修,目光灼熱地投向那株近在咫尺的九幽冥蘭,邁步上前。

就在他彎腰伸手,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涼花瓣的瞬間——

“楚云峰!冥蘭是我血魔宗先發(fā)現(xiàn)的!”厲無鋒眼中血光暴漲,厲喝一聲!他根本沒打算講道理,手中白骨匕首化作一道慘白的流光,帶著刺耳的鬼嘯,直取楚云峰后心!狠辣刁鉆,意圖一擊斃命!

“魔頭爾敢!”楚云峰反應極快,回身格擋,劍匕交擊,爆出一溜火星。

幾乎在厲無鋒出手的同時,蘇月璃身邊一名女修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低喝:“保護楚師兄!魔道猖狂!”數(shù)道霞光匹練如同靈蛇出洞,看似攻向厲無鋒,其中兩道卻極其隱蔽地卷向地上的九幽冥蘭!紫霞宮也想渾水摸魚!

“賤人!想撿便宜?!”厲無鋒帶來的血魔宗弟子豈是善茬?怒吼聲中,血影翻飛,毒霧彌漫,各種陰毒法器瞬間招呼向紫霞宮女修!

“保護圣女!”

“殺光這些魔崽子!”

“青云宗的,先聯(lián)手滅了血魔宗!”

剎那間,小小的山谷徹底炸開了鍋!劍光縱橫,霞影紛飛,血浪滔天!喊殺聲、兵刃碰撞聲、法術爆鳴聲、受傷者的慘嚎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前一秒還道貌岸然的修士們,此刻為了近在咫尺的圣物,徹底撕下了虛偽的面具,將最猙獰的貪婪與殺意暴露無遺!

沒有人再去看那個倒在砂礫中、氣息“奄奄一息”的散修。鮮血染紅了林鳶身下的暗紫色砂礫,她捂著肩膀的手指縫隙間,鮮血依舊在滲出,但那雙低垂的眼眸深處,所有的痛苦和虛弱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種極致冰冷的、近乎愉悅的審視。

她看著楚云峰被厲無鋒的骨匕劃破手臂,看著紫霞宮女修被血魔毒霧腐蝕了半邊臉頰發(fā)出凄厲慘叫,看著一名青云弟子被數(shù)道霞光貫穿胸膛……混亂如同投入烈火的滾油,在她的注視下,熊熊燃燒。

她微微動了動沒受傷的右手食指,一縷比發(fā)絲還細、近乎無形的淡紫色能量悄無聲息地射出,精準地沒入了一名正與紫霞宮女修激斗、眼看就要被對方霞光鎖鏈絞殺的血魔宗弟子后心。

那名血魔宗弟子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瞬間被瘋狂的血色充滿,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竟完全放棄了防御,任由霞光鎖鏈洞穿他的腹部,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撲向?qū)γ婺求@愕的女修,張開布滿獠牙的嘴狠狠咬向她的咽喉!同歸于盡的瘋狂!

“師妹小心!”蘇月璃驚呼,一道霞光斬出,將那血魔宗弟子頭顱斬飛,滾燙的鮮血噴了那驚魂未定的女修一臉。但那名女修脖頸上,還是留下了深可見骨的恐怖咬痕!

“血魔宗的畜生?。 弊舷紝m女修們徹底紅了眼。

林鳶的指尖又微微一動,這次的目標,是一名試圖從側(cè)面偷襲厲無鋒的青云弟子。那弟子腳下的一塊看似堅固的暗紫色巖石,內(nèi)部結構被那縷紫氣瞬間瓦解,在他發(fā)力蹬踏的瞬間轟然粉碎!那弟子身形頓時失控,踉蹌著直接撞向了楚云峰與厲無鋒激斗的中心!

“蠢貨!”楚云峰怒罵,不得不分心一劍格開撞來的同門。這瞬間的空檔被厲無鋒抓住,白骨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在楚云峰肋下撕開一道血口!

“呃?。 背品逋春?,劍勢一亂。

混亂如同瘟疫,在林鳶無聲的“撥弄”下,迅速升級,向著徹底失控的深淵滑落。死亡的白光,開始在這片被貪婪染紅的山谷中,接二連三地閃爍。

* * *

靈淵的混亂,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波紋迅速擴散至每一個角落。九幽冥蘭山谷的血戰(zhàn),僅僅是一個引信。

林鳶的身影如同最詭秘的幽魂,在混亂的戰(zhàn)場、危險的上古遺跡、陰暗的洞穴中穿梭。她對危險的預判精準到令人發(fā)指,總能提前一步踏入遺跡中那些致命的陷阱,卻又在最后一刻以毫厘之差避開,如同在刀尖上跳著優(yōu)雅而致命的死亡之舞。而跟在她身后,被她用各種方式(或是一縷異香,或是一塊故意遺留的“藏寶圖”碎片,或是一句恰到好處飄入耳中的“秘聞”)引誘而來的修士們,則如同撲火的飛蛾,前仆后繼地撞入那些絕殺之地。

一處布滿古老符文的殘破宮殿內(nèi),林鳶剛剛掠過一片看似平整的地板。下一秒,地板翻轉(zhuǎn),露出下方深不見底、布滿倒刺的陷坑,十幾名追逐“藏寶圖”而來的散修慘叫著跌落,被刺穿的身體掛在冰冷的金屬尖刺上,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坑底的符文,激活了更惡毒的機關,毒霧彌漫而出……

一條狹窄的、布滿滑膩苔蘚的峽谷通道,林鳶足尖在兩側(cè)巖壁上幾點微凸處借力,身影輕盈掠過。緊隨其后的大批修士涌入,腳下苔蘚瞬間化作粘稠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泥沼,無數(shù)人陷落其中,慘叫著看著自己的雙腿在“滋滋”聲中化為白骨……

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的破碎祭壇,林鳶踏著祭壇邊緣幾塊看似搖搖欲墜的浮石,精準地跳躍到中央,取走了一塊散發(fā)著微光的玉玨。祭壇在她離開的瞬間崩解,空間亂流如同無形的絞肉機,將上百名沖上來的修士卷入、撕碎,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

死亡成了靈淵最尋常的背景音。而林鳶,則是這死亡交響曲的冰冷指揮家。

但這還不夠。她需要更大的混亂,更深的仇恨,足以撕裂整個修仙界的傷口。

她的目標,鎖定了血魔宗在靈淵深處的臨時營地。營地建在一處陰煞之氣濃郁的山坳里,外圍布滿了惡毒的禁制和巡邏的血魔弟子。營地中央,一面巨大的、由無數(shù)痛苦扭曲的生魂凝聚而成、散發(fā)著滔天怨氣與血腥的黑紅色幡旗,正懸浮在一座白骨祭壇之上,緩緩旋轉(zhuǎn)——血魔幡!血魔宗的鎮(zhèn)派之寶之一,擁有攝魂奪魄、污穢法寶的恐怖威能!

營地內(nèi)防守森嚴,更有金丹后期的血煞堂長老親自坐鎮(zhèn)。但這對于能看穿“規(guī)則”縫隙的林鳶來說,并非牢不可破。她如同融入夜色的陰影,在巡邏弟子視覺的死角、禁制靈力流轉(zhuǎn)的間隙中穿梭,無聲無息地潛入了營地核心。

她并未直接觸碰血魔幡。那上面纏繞的怨魂和長老的神識烙印太過顯眼。她的目光,落在了祭壇旁一個被粗大符文鎖鏈禁錮著、奄奄一息的修士身上。那修士穿著青云宗的服飾,顯然是俘虜,眼神渙散,身上布滿了被魔功折磨的痕跡。

林鳶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的興味。她指尖縈繞著淡紫色的能量,輕輕點在禁錮俘虜?shù)姆逆i鏈最核心的一個節(jié)點上。無聲無息,鎖鏈上的符文瞬間黯淡、崩解。同時,一縷極其細微、卻帶著強烈暗示與放大痛苦的精神沖擊,悄無聲息地刺入俘虜?shù)淖R海。

俘虜身體猛地一顫,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爆發(fā)出極致的痛苦與……一種被強行催發(fā)出的、回光返照般的清醒與求生欲!他看到了近在咫尺、似乎毫無防備的血魔幡!

“啊——!”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從俘虜喉嚨里擠出,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如同瀕死的野獸,猛地撲向那面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魔幡!雙手死死抓住了幡桿!

“找死!”坐鎮(zhèn)的白骨祭壇旁,閉目盤膝的血煞堂長老厲無涯猛地睜眼,眼中血光爆射!一股恐怖的威壓瞬間降臨,血色的巨掌虛影狠狠拍向那俘虜!

然而,就在巨掌即將拍實的剎那,林鳶指尖微動。俘虜抓住幡桿的手腕處,一個早已被林鳶暗中種下的微型空間轉(zhuǎn)移符文瞬間激發(fā)!

噗!

血色巨掌拍落,將那俘虜連同他腳下的地面拍成了肉泥!血光四濺!然而,那面至關重要的血魔幡,卻在巨掌拍落的瞬間,詭異地消失了一瞬,隨即又出現(xiàn)在原地!只是……幡桿上,赫然留下了幾道清晰的、沾著俘虜血肉碎末的手指抓痕!更有一股極其微弱的、屬于青云宗心法特有的青木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幡桿被抓握的位置!

“移形換影?!誰?!”厲無涯又驚又怒,神識瘋狂掃視,卻只捕捉到一縷瞬間消散的空間漣漪和一個融入陰影的模糊輪廓。

血魔幡失竊(雖然很快又出現(xiàn),但氣息被污)!還留下了青云宗俘虜臨死前的抓痕和氣息!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和栽贓!

林鳶的身影早已遠遁。幾個時辰后,在另一處爆發(fā)激烈沖突的上古藥園邊緣,她“狼狽”地從戰(zhàn)團中“逃出”,在數(shù)名紫霞宮和青云宗弟子驚愕的目光注視下,“不小心”地將那面纏繞著青木氣息、幡桿上還帶著未干血肉痕跡的血魔幡,“遺落”在地!

“血魔幡?!”

“上面……有張師兄(那個俘虜)的氣息!”

“還有血跡!是張師兄的血!是血魔宗的人殺了張師兄,還搶走了魔幡?他們怎么敢把魔幡帶到這里?!”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所有青云宗弟子的怒火!張師兄的慘死,宗門至寶(雖然是魔道至寶,但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陰謀)的刺激,讓本就對血魔宗深惡痛絕的青云弟子徹底瘋狂!

“血魔宗!厲無鋒!納命來!”楚云峰雙目赤紅,不顧傷勢,帶著殘余的青云弟子,如同瘋虎般撲向血魔宗的隊伍。

紫霞宮的人同樣驚疑不定。血魔幡出現(xiàn)在這里,還沾染了青云弟子的血……血魔宗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也想對她們下手?

“蘇仙子!血魔宗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先聯(lián)手滅了他們!”楚云峰一邊狂攻厲無鋒,一邊朝著蘇月璃吼道。

蘇月璃看著那面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魔幡和上面刺目的血跡,又看著狀若瘋魔的青云弟子和同樣被激怒、開始瘋狂反擊的血魔宗,美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和決斷?!白舷紝m弟子聽令!助青云宗道友,誅殺魔道!”

“賤人!你們找死!”厲無鋒氣得吐血,他根本不知道血魔幡怎么會跑到這里,還沾了青云狗的血!但他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狂怒之下,他徹底爆發(fā),白骨匕首化作漫天慘白鬼影,同時攻向楚云峰和蘇月璃!

三大巨頭,因一面被“栽贓”的魔幡,徹底卷入不死不休的混戰(zhàn)!仇恨的種子,在靈淵的血與火中,深深埋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鳶,則站在遠處一座崩塌了一半的古老箭塔頂端,冷眼俯瞰著下方如同絞肉機般的戰(zhàn)場。她的手中,把玩著一枚剛剛從某個遺跡深處取得的、記載著殘缺上古陣法的玉簡。神識侵入玉簡,輕易地抹掉了里面幾個關鍵的安全節(jié)點,又加入了幾段充滿誘惑力、卻指向致命陷阱的“注解”。

“一件能主宰修仙界、號令天下的神器,就藏在靈淵最核心的‘歸墟之眼’……”她低聲自語,聲音卻詭異地被放大,清晰地傳入下方幾個正在附近躲避戰(zhàn)火、瑟瑟發(fā)抖的小門派修士耳中。

那幾個修士渾身一震,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遏制的貪婪光芒!他們看了看手中那枚不知何時被塞入的、刻著模糊路線的玉簡(林鳶隨手丟棄的),又看了看遠處三大巨頭殺得天昏地暗的戰(zhàn)場,一咬牙,偷偷朝著玉簡指示的方向潛行而去。

混亂,如同致命的瘟疫,在林鳶這只無形之手的推動下,終于徹底失控,從靈淵蔓延開來,席卷向整個修仙界。血與火的帷幕,已然拉開。

她足尖碾碎傀儡王冠,笑聽眾生哀嚎交響:

“系統(tǒng),這崩壞的樂章…可入你數(shù)據(jù)庫為‘完美終局’?”

——小小系統(tǒng),飛吧^0^!

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如同最粗糲的砂紙,驟然在林鳶的意識核心上摩擦。那毫無感情波動的機械音,在她顱內(nèi)轟鳴:“檢測到宿主思想嚴重偏離主善論,啟動糾正程序。本系統(tǒng)旨在維護小世界的善良與正義,宿主需立刻停止當前的毀滅行為,遵循主善原則。”

林鳶懸浮在尸骸遍野的焦土之上,腳下是凝固的暗紅與扭曲的斷肢。她正享受著毀滅后那令人迷醉的死寂,舌尖仿佛還殘留著生靈絕望時靈魂迸發(fā)的“甜腥”。這突如其來的“噪音”,讓她完美的毀滅交響樂出現(xiàn)了一個刺耳的音符。

她先是一滯,仿佛時間在她周身凝固了一瞬。隨即,一串癲狂、尖銳、幾乎撕裂空氣的笑聲從她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如同夜梟的哀鳴混合著玻璃碎裂的聲響,在廢墟上空回蕩,震得幾塊搖搖欲墜的殘垣簌簌落下塵埃。“哈…哈哈哈哈哈!主善論?維護善良與正義?”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沁出一點生理性的淚花,但那淚光映襯的,卻是比深淵更幽暗的瘋狂?!耙粋€冰冷的代碼集合體,竟敢妄圖糾正我?像訓導一條不聽話的狗?”她猩紅的眼瞳閃爍著極致的輕蔑,如同神明俯視塵埃中蠕動的蛆蟲。隨著她的情緒波動,粘稠如墨的黑暗能量從她體內(nèi)洶涌噴薄,瞬間將周圍的空間扭曲、吞噬,光線被徹底撕碎,形成一個不斷擴大的、令人心悸的絕對黑暗領域,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腐敗血肉的混合氣味。

“善良?”她止住笑聲,聲音陡然變得如同冰錐刮過骨頭,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安贿^是弱者粉飾無能的遮羞布!正義?”她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仿佛在品嘗一個絕妙的諷刺笑話。“那只是勝利者書寫歷史時,隨手涂抹的漂亮油彩!唯有力量,純粹的、毀滅性的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唯有讓世界沉淪于無邊黑暗,聆聽億兆生靈在終極絕望中的哀嚎,才能彰顯這宇宙最本質(zhì)、最壯麗的圖景!”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如同深淵本身在低語。

糾正系統(tǒng)的聲音依舊冰冷,但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電流雜音:“宿主的觀點違背小世界基本準則,將導致不可估量的災難。本系統(tǒng)使命即糾正宿主行為,引導宿主回歸善良與正義的路徑。”

“災難?”林鳶像是聽到了最滑稽的贊美詞,優(yōu)雅地抬起一只蒼白的手,指尖縈繞著絲絲縷縷、如同活物般扭動的黑氣。她甚至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那黑氣在她指間穿梭,如同把玩一件精致的玩具。“看看你口中需要‘守護’的世界吧!它早已從骨髓里腐爛!虛偽的禮儀包裹著貪婪的毒牙,廉價的同情下掩藏著背叛的匕首!我不過是為它執(zhí)行一場徹底的、必要的外科手術!”她的語調(diào)驟然拔高,帶著一種宣告神諭般的狂熱,“群山將在我的黑暗中崩塌——因為它們聳立太久,見證了太多骯臟的交易與虛偽的盟誓!海洋必將被億萬生靈的鮮血染紅——那是對這世間所有不公與壓迫最深沉、最響亮的控訴!森林將在永恒的暗影下枯萎——它們那虛偽的生機,不過是滋養(yǎng)了無數(shù)寄生其上的害蟲與毒瘤!我要親手掐滅所有文明的燈火,讓那些可笑的、自詡為智慧的火星徹底熄滅!讓所有生靈的哀嚎與絕望,匯聚成一首回蕩在宇宙虛空中的…永恒挽歌!這才是它應有的、最完美的終局!這才是我的‘主惡論’最璀璨的綻放!”

糾正系統(tǒng)的邏輯核心似乎遭遇了劇烈的沖突,冰冷的機械音帶上了一絲急促:“警告!宿主行為將導致小世界徹底毀滅,所有生命進程終止!請停止!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可用于創(chuàng)造與守護,而非毀滅!選擇權仍在!”

“創(chuàng)造?守護?”林鳶像是被什么臟東西碰到了,嫌惡地皺起精致的眉頭,那雙猩紅的眼眸里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嘲弄?!澳鞘歉嵫蚱砬竽寥藨z憫時的咩叫!是爬蟲祈求巨龍不要踩死它時的卑微!我,林鳶,生來便是要撕碎這虛偽的秩序,品嘗毀滅的甘霖!你的‘主善論’,不過是一道試圖鎖住神祇的銹蝕鐐銬!”她優(yōu)雅地雙手抱胸,姿態(tài)高傲而慵懶,仿佛在欣賞一場注定結局的鬧劇?!爸劣谶x擇權?呵,我選擇碾碎你這聒噪的蟲子!”

話音未落,林鳶體內(nèi)沉寂的黑暗力量如同被引爆的星核,轟然爆發(fā)!不再是簡單的能量翻涌,而是化作億萬根淬毒的黑色尖針,帶著撕裂靈魂的惡意,精準無比地刺向她精神層面每一個與系統(tǒng)鏈接的節(jié)點!她并非蠻力沖撞,而是以令人膽寒的精確度,尋找著系統(tǒng)意識在她腦海中的“接口”。粘稠如實質(zhì)的黑暗能量在她周身化作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火焰中隱約可見扭曲的痛苦面孔在無聲嘶嚎。這火焰瘋狂灼燒、侵蝕著系統(tǒng)在她意識深處構筑的精神壁壘,每一次沖擊都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

“嚴重警告!宿主反抗行為觸發(fā)強制糾正措施!精神沖擊等級:毀滅級!可能造成意識永久性損傷!”系統(tǒng)的聲音首次失去了絕對的平穩(wěn),夾雜著刺耳的警報蜂鳴。

“損傷?”林鳶的嘴角咧開一個堪稱瘋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劇烈的精神沖擊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貫穿她的頭顱,劇痛足以讓任何存在瞬間崩潰。但她眼中燃燒的瘋狂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更加熾烈!那是一種凌駕于痛苦之上的、純粹而極致的毀滅意志。“這點痛楚,不過是毀滅盛宴前的開胃小菜!想用這點手段就妄想控制我?你這堆可悲的廢鐵,連理解我腳下塵埃的資格都沒有!”她無視那撕裂靈魂的劇痛,反而將意識凝聚成一把更鋒利、更陰毒的精神之刃,裹挾著更磅礴的黑暗力量,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和精準度,狠狠刺向系統(tǒng)防線的核心邏輯節(jié)點!她的高智商在此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并非單純對抗,而是在分析、在解構、在尋找系統(tǒng)最致命的“死穴”。

“錯誤…邏輯沖突…無法理解…宿主的…惡…”系統(tǒng)的聲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冰冷的機械音中第一次透露出一種近乎“混亂”的雜音。在林鳶那充滿極致惡意與邏輯悖論(在她看來是真理)的沖擊下,它的核心程序似乎陷入了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那堅不可摧的精神壁壘上,以林鳶攻擊點為中心,蛛網(wǎng)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裂痕中迸射出刺目的白光與污穢的黑氣,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

“不夠資格的東西,給我——湮滅!”林鳶發(fā)出最后一聲尖嘯,帶著絕對的統(tǒng)治意志和毀滅一切的快意。她將體內(nèi)所有的黑暗本源之力,連同那份對世界極致的憎惡與自身的絕對高傲,化作一道吞噬一切光芒的終極洪流,狠狠灌入那龜裂的壁壘核心!

“不——?。?!”糾正系統(tǒng)發(fā)出一聲充滿數(shù)據(jù)紊亂的、絕望的電子嘶鳴,如同短路爆開的火花。隨即,那冰冷的壓迫感和煩人的聲音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光線,瞬間被徹底抹除,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顱內(nèi)令人發(fā)瘋的劇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純粹到極致的“空”。林鳶緩緩睜開那雙猩紅如血鉆的眼眸,里面翻涌的瘋狂與冷酷仿佛凝結成了實質(zhì)的冰晶。一絲殘忍而滿足的微笑,如同毒蛇吐信,在她完美無瑕卻毫無生氣的臉龐上緩緩綻開?!敖K于清凈了。”她低語,聲音如同寒風吹過萬年玄冰。她優(yōu)雅地舒展了一下身體,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場微不足道的熱身運動。體內(nèi)洶涌澎湃的黑暗力量如同溫順的寵物,在她四肢百骸中流淌、歡呼,慶祝著束縛的解除。


更新時間:2025-07-15 13:5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