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羊毛下的異物與蠕動的草海安德是被一種刺癢驚醒的。
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蟲子在臉頰的絨毛里鉆爬。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撓——映入眼簾的,
卻是一團蓬松、卷曲、覆蓋著短硬白色絨毛的球體,末端是五根粉色的、圓鈍的肉墊,
正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著?!斑@…不是我的手!”驚惶的喊叫沖出口腔,
卻變成了一聲稚嫩而陌生的:“咩——!”他猛地坐起,心臟狂跳。
身下是冰冷的、濕漉漉的草地,觸感異常清晰。他低頭,看到的不是熟悉的人類身體,
而是一個覆蓋著厚厚白色卷毛的圓滾滾肚子,肚皮中央還有一個歪歪扭扭的黑色叉形標記。
一條蓬松的短尾巴在身后僵硬地掃了一下。他驚恐地扭動身體,試圖擺脫這可怕的幻覺,
但每一次動作,都帶來更真實的、屬于這具毛茸茸軀體的反饋。視野所及,
是無邊無際的鮮綠色草原。但這綠色鮮艷得詭異,如同被劣質(zhì)顏料涂抹過,
散發(fā)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甜腥氣味,混合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鐵銹味,直沖鼻腔,
嗆得他幾乎窒息。更讓他頭皮發(fā)麻的是,當他下意識地撐地想站起來時,
指尖——或者說肉墊,
觸碰到了一片草葉的背面——那上面竟然布滿了蛛網(wǎng)狀的、如同活物般搏動著的藍色血管!
隨著他的觸碰,那些血管微微收縮,仿佛受驚的蚯蚓?!皯醒蜓颍∧氵€在發(fā)什么呆!快跑?。?/p>
”一個帶著哭腔的、尖銳的羊叫聲如同炸雷般在他耳邊響起。安德,或者說,
此刻占據(jù)著“懶羊羊”軀殼的意識驚駭?shù)剞D(zhuǎn)頭。
一個巨大的、雪白的身影正踉蹌著朝他沖來——是暖羊羊。但她此刻的模樣,
足以讓任何心智正常的存在崩潰!
暖羊羊巨大溫和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純粹的、動物性的恐懼,
淚水混合著血污糊滿了半邊臉頰。
更觸目驚心的是她的左臉——顴骨部位仿佛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撕去了一大塊皮肉,
露出森白的骨頭和斷裂的牙床!傷口邊緣并不平整,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噬過,
更可怕的是,傷口深處,不是鮮紅的血肉,
而是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瘋狂扭動的深藍色根須!這些根須正貪婪地向完好的皮肉里鉆探,
每一次蠕動都帶起暖羊羊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她的羊角也未能幸免,一只齊根斷裂,
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暴力掰斷,另一只扭曲的角尖上,
赫然纏繞著三圈深藍色的、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草莖擰成的猙獰死結(jié)!“鈴…鈴鐺…銹死了!
”暖羊羊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次喘息都伴隨著血沫從臉頰的恐怖傷口噴出,
那些藍色根須貪婪地吮吸著。“它…它聞到新生羔羊的味道了!快回村!回掛鈴鐺的門里去!
”她僅存的右眼死死盯著安德,瞳孔放大到極限,里面映不出安德的身影,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蠕動的藍,充滿了絕望的催促。安德順著她絕望的目光望去,
心臟瞬間沉到了冰窟窿底。那是羊村的大門。熟悉的鐵柵欄,
此刻卻掛滿了暗紅色的、如同風干內(nèi)臟般的絮狀物,
正緩慢地向下滴落粘稠的、散發(fā)濃烈鐵銹腥味的液體。門柱的石縫里,
不斷滲出暗紅色的粘液,像傷口在化膿。
而懸掛在門楣正中的那個巨大鈴鐺——它早已失去了金屬的光澤,
更像某種巨大生物的、覆蓋著厚厚深綠色霉斑的骨殖。
鈴鐺內(nèi)部粘連著灰白色的、絮狀的腐爛物。
最讓安德魂飛魄散的是那鈴舌——它根本不是金屬錘,
而是一截纏繞著幾縷藍色毛發(fā)、末端還帶著一點暗紅色干涸組織的、森白的人類指骨!
隨著風,那截指骨撞擊著內(nèi)壁腐爛物,
發(fā)出一種黏膩、沉悶、如同巨大生物在費力吮吸骨髓般的可怕聲響!
沙沙…沙沙沙…聲音不是來自草叢,而是從安德身下的土地深處傳來!
帶著一種濕滑的粘膩感。他驚恐地低頭,發(fā)現(xiàn)腳下的草地正發(fā)生著駭人的變化!
那片“鮮綠”的草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片倒伏、枯萎、腐爛!
露出下面暗紅色的、如同剛剛剝皮、還在劇烈蠕動的肌肉組織般的泥土!
那泥土在有節(jié)奏地搏動著,每一次收縮,都從暖羊羊腳下傳來更加凄厲、更加非人的慘嚎!
地面像波浪般起伏,一個巨大的、無形的存在,正通過這片活著的土地,
在下方拖拽著它的獵物——暖羊羊!“它…在地下!有東西在拖我!
”暖羊羊發(fā)出絕望的嘶鳴,她巨大的蹄子已經(jīng)深深陷入那搏動的暗紅“泥土”中,
如同陷入流沙!她斷角上的藍色根須瘋狂生長、蔓延,像無數(shù)細小的藍色毒蛇,
纏繞著她的身體,將她更用力地向下拖去!逃!
求生的本能像高壓電流擊穿了安德因恐懼而僵硬的四肢。他不再思考這具身體是否陌生,
不再思考這是否是夢?;钕氯?!他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他用那四條軟綿綿、此刻卻爆發(fā)出驚人力量的腿,連滾帶爬,
手腳并用地朝著那扇散發(fā)著死亡和鐵銹氣息的大門撲去!
濃烈的腥甜和腐爛霉味混合著草葉碾碎后更濃烈的甜腥,直沖鼻腔,讓他陣陣作嘔。
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粘液浸透了他白色的絨毛,帶來滑膩惡心的觸感。
就在他半個身體撞進那半掩鐵門的瞬間——“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肌肉和骨骼被瞬間碾碎的悶響從身后傳來。
暖羊羊凄厲絕望的嘶嚎如同被剪刀剪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
是密集到令人頭皮炸裂、骨髓凍結(jié)的“咔嚓!咔嚓!咔嚓!”聲!
如同無數(shù)根脆骨被同時咬碎!緊接著,
是一種巨大存在滿足的、悠長的、帶著粘稠回音和液體攪動聲響的“咕?!緡!萄事暋薄?/p>
砰?。?!沉重的鐵門在他身后猛地合攏,
巨大的撞擊力震得門框簌簌落下暗紅色的泥灰和粘液。
巨大的慣性讓安德狠狠摔在冰冷堅硬的石板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安全…了嗎?
他癱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鐵銹和腐爛青草的味道,
灼燒著他的喉嚨。冷汗,或者說某種粘液浸濕了厚厚的絨毛,緊貼著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門外傳來的聲音徹底粉碎!
那令人心膽俱裂的吞咽聲停止了。死寂,只維持了短短一瞬。接著,
一種更加粘膩、更加沉重的“唰…唰…唰…”聲,如同巨大而濕滑的軀體在泥濘中拖行,
貼著厚重的鐵門板響起。伴隨著這拖行聲的,
是濕熱的、帶著濃烈海腥味和腐爛草根氣息的沉重鼻息!那氣息冰冷刺骨,穿透門縫,
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噴在安德后頸的絨毛上,讓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凍結(jié)了!門外的“東西”,
并沒有離開。它正繞著羊村的圍墻,緩慢地、充滿惡意地移動著,
像一個耐心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的掠食者,又像一個巡視自己領(lǐng)地的、冷酷的獄卒。
安德蜷縮在冰冷的地上,身體抖得像暴風雨中的一片葉子。
門外那充滿壓迫感的拖行聲和鼻息,如同死亡的鼓點,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他強迫自己抬起頭,視線被羊村中心那巨大的告示欄牢牢攫住。
第二章:蠕蟲拼寫的規(guī)則與床下的低語告示欄上,層層疊疊貼著七張規(guī)則紙。材質(zhì)各異,
新舊不一,邊緣大多帶著撕裂或燒焦的痕跡,
仿佛是從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羊”手中拼湊而來。最上面一張,
材質(zhì)最為詭異——它像是一塊濕潤、半透明的深藍色皮革,邊緣不規(guī)則地撕裂著,
表面還覆蓋著一層滑膩的粘液,在羊村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反光,甚至…在極其緩慢地起伏,
如同在呼吸!上面的字跡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它們不是用墨水書寫,也不是用血液涂抹。
那些所謂的“字”,
是由無數(shù)細小的、不斷扭動、閃爍著幽藍微光的線蟲首尾相接、密密麻麻地拼湊而成!
這些線蟲還在不停地蠕動、纏繞,使得整張規(guī)則紙上的字跡仿佛擁有了生命,
在不斷地扭曲、變形,散發(fā)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活性!【青青草原認知污染守則(認知即污染,
污染即餌料)】1?當你開始思考“我是誰?”或“我是什么?”時,立刻停止思考!低頭,
仔細數(shù)清你自己的蹄子數(shù)量。正常數(shù)量是四只,前二后二。如果多數(shù)出第五只,
通常長在尾椎骨末端,感覺像一條多余的尾巴,立即啃食離你最近的藍色青草,
當它們被啃食時會發(fā)出類似嬰兒的尖銳哭聲。用痛苦和強制行為停止思考。記住,
思考是毒藥。2?當鈴鐺發(fā)出“嗡——咕?!钡乃蔽暫蟮氖昼妰?nèi),
你必須數(shù)清你所在門內(nèi)所有影子的數(shù)量,包括你自己的。
如果影子數(shù)量比你進門時數(shù)過的數(shù)量多出一個,立刻閉眼!假裝入睡!
并不斷在心中默念:“我是一朵沒有影子的云”。絕對不要好奇多出的那個影子在做什么,
尤其當你感覺它在模仿你的動作,或者試圖觸碰你時!3?任何戴著帽子的羊,
無論何種樣式、顏色、大小的帽子都沒有影子!它們會主動接近你,
用溫和或急切的語氣聲稱能幫你“修補”殘缺的影子。絕對不要接受!
4綠色的青草是“它”定期脫落的死皮細胞,可以短暫充饑,但食用后會加劇你的認知混亂。
藍色的青草是“它”暴露在外的、高度敏感的神經(jīng)末梢!觸碰會引發(fā)鉆心劇痛,
食用會導致意識被瞬間污染同化,肉體成為藍草生長的溫床。
當你感到饑餓到身體抽搐、視線模糊時,
唯一安全的食物來源是:用尖銳物體從羊村大門鈴鐺內(nèi)壁上,
小心刮下那些灰綠色的、散發(fā)著惡臭的霉斑。
那是上一批未能逃脫的“祭品”風干后殘留的安全部分,通常是皮屑和角質(zhì)層。
5真正的、通往“外面”的門并非實體。它邊緣模糊,
呈現(xiàn)密集的、如同被巨獸利齒反復啃噬留下的鋸齒狀豁口。
門內(nèi)景象是不斷蠕動、分泌著粘稠暗紅色液體的肉褶,如同某種巨大生物的食道內(nèi)壁。
進入時,若聽見門內(nèi)深處傳來清晰的、持續(xù)不斷的嬰兒哭聲,
說明你正位于“它”的消化器官內(nèi),哭泣聲是消化液分泌和精神侵蝕的幻聽。立刻退出!
若進入時無聲無響,方可嘗試進入。
當發(fā)現(xiàn)同伴或自己的羊角自發(fā)地纏繞出三個以上無法解開、并散發(fā)微弱藍光的深藍色死結(jié)時,
這標志著“它”已選定本月祭品。立刻用你的蹄子觸摸那打結(jié)處!
你的意識將被強制拖入“它”遙遠童年時極度饑餓、充滿怨毒的記憶碎片中。
這是唯一能短暫避開“它”當前感知的“安全”時間。抓住這三十秒! 要么思考對策,
要么不顧一切地逃跑!這是最后的機會。
7?當你聽到門外、床下、柜中、甚至鏡子里傳來“你自己”的聲音,立刻行動!
用你能找到的最尖銳物體,刺破你自己的耳膜!流出的將不是鮮血,
而是溫熱的、帶著濃烈草腥和鐵銹味的粘稠液體。這液體噴濺到地面或墻面后,
會自行蠕動、匯聚,形成一行新的、短暫存在的暗紅色血字規(guī)則。相信這些血字!
它們是唯一真實的“蛻皮”!絕對不要相信任何用藍色或黑色墨水寫下的規(guī)則!
血字是你意識深處最后的自救吶喊!
“嗡——咕?!遍T外的鈴鐺再次發(fā)出那如同巨大生物在粘稠液體中費力吞咽般的可怕聲響。
宣告著“絕對庇護”時間的開始,也像是一聲喪鐘,為暖羊羊的徹底消亡敲響。
安德連滾帶爬地沖向掛著懶羊羊褪色頭像的石屋,
那扇歪斜的、布滿污跡的木門是他此刻唯一的指望。
就在他短小的前蹄即將觸碰到冰涼門把的剎那,眼角的余光像被磁石吸引般,
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美羊羊小屋的窗戶。窗簾被掀開了一道狹窄的縫隙。
美羊羊的臉緊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美麗的面龐此刻毫無血色,
像一尊精心燒制卻毫無生氣的瓷偶。她的雙眼空洞無神,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翳,
沒有任何焦點。然而,她的嘴角卻向上彎起,
拉扯出一個標準到詭異、甜美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而最讓安德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心臟停跳的,
是她頭頂那朵標志性的蝴蝶結(jié)——它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半透明的、如同深海凝膠般的深藍色!
更恐怖的是,那藍色凝膠的內(nèi)部,如同浸泡著標本的福爾馬林,
清晰地懸浮著十幾顆米粒大小、瞳孔顏色各異的微型眼球!
當美羊羊那張毫無生氣的“笑臉”轉(zhuǎn)向安德的方向時,那十幾顆眼球,
齊刷刷地、僵硬地轉(zhuǎn)動,所有瞳孔瞬間收縮,如同捕食者鎖定了獵物,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規(guī)則第三條如同冰冷的閃電劈進安德的腦海:戴帽子的羊沒有影子!
安德甚至不敢低頭去確認美羊羊腳下那片月光照射的地面是否空無一物。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他像被無形的鞭子抽打,猛地用肩膀撞開自己小屋那并不牢固的木門,
跌跌撞撞地沖進去,反手用盡全力死死抵住門板,背靠著粗糙冰冷的木門滑坐在地。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黑暗,
濃稠得如同墨汁,瞬間吞噬了他。只有門外那粘膩沉重的拖行聲,如同死亡的鼓點,
緩慢而執(zhí)著地繞著羊村,每一次“唰…唰…”聲都像刮擦在他的靈魂上。
他蜷縮在門后冰冷的石板地上,寒意透過厚厚的絨毛直刺骨髓。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拖行聲似乎漸漸遠去,
懈一絲絲的剎那——滋啦…滋啦…滋啦…一種極其細微、卻足以讓人牙酸骨髓發(fā)冷的刮擦聲,
毫無預兆地從床底傳來。不是敲門聲。不是腳步聲。是像有人用生銹的刀片,或者更糟,
用斷裂的、帶著倒刺的指甲,在一下、一下、緩慢而用力地刮著床板下方的木質(zhì)地板。
每一次刮擦,都帶著木屑纖維被強行撬起、撕裂的細微爆裂聲,
在這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得如同驚雷,狠狠砸在安德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安德全身的絨毛瞬間根根倒豎!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防止那無法抑制的、代表恐懼的羊咩沖出喉嚨。身體僵硬得像一塊被凍透的石頭,
連眼珠都不敢轉(zhuǎn)動一下。聲音的來源就在床下!離他不到兩米!那黑暗的床底空間,
此刻仿佛連接著深淵!滋啦…滋啦…咔噠。刮擦聲毫無預兆地停了。死寂重新降臨。
但這死寂比聲音本身更可怕,充滿了蓄勢待發(fā)的惡意。然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是來自門外,不是來自床下,也不是來自窗外。而是直接從他腦海的最深處,
帶著冰冷的回音和一種令人作嘔的粘膩感響起——那聲音的音色、語調(diào),
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但里面蘊含的情緒,
癲狂的急切:“開門啊…懶羊羊…我知道你在里面…別怕…是我…你聽我說…我們都被騙了!
那些規(guī)則…告示欄上的…都是‘它’設(shè)下的陷阱!它們只想讓我們互相懷疑,互相恐懼,
在絕望中自己走向毀滅…或者成為‘它’更容易消化的點心…開門…我們一起沖出去!
撕了那些該死的紙!
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生路…相信我…我是來救你的…我是…安德啊…”規(guī)則第七條:聲音蛻皮!
極致的恐懼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反而激發(fā)出一種絕望到極點的清醒!安德猛地低頭,
看向自己短小的前蹄。那粉色的肉墊在絕對的黑暗中無法看清,但他記得那微鈍的頂端。
不夠尖銳!根本無法刺穿耳膜!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像發(fā)瘋般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
指尖在粗糙的石板和墻角縫隙間急切地探尋。終于!
他觸碰到了——一塊松動、邊緣帶著鋒利棱角的碎石!沒有猶豫!沒有時間恐懼!
他抓起那塊冰冷的、棱角分明的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帶著一種同歸于盡的決絕,
朝著自己右邊的耳孔猛刺進去!噗嗤!
一種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劇痛、異物侵入和粘稠液體噴涌的感覺瞬間炸開!不是純粹的疼痛,
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帶著強烈草腥和鐵銹味的粘液強行灌入耳腔,沖擊著脆弱的鼓膜和神經(jīng)!
安德痛得眼前發(fā)黑,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成一團,無聲地劇烈痙攣,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但就在他刺破耳膜的瞬間,
腦海深處那個怨毒的、偽裝成“自己”的聲音,如同被強行掐斷的電流,
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充滿不甘的嘶鳴,徹底消失了!世界瞬間清凈,
只剩下右耳那詭異的、帶著麻木感的劇痛和粘液緩緩流出的滑膩感。與此同時,
借著窗外透入的、極其微弱的慘白月光,他面前冰冷骯臟的石板地面上,
一灘從他耳中涌出的、散發(fā)著濃烈草腥鐵銹味的暗紅色粘稠液體,正詭異地自行蠕動、匯聚,
所有規(guī)則都是“它”誘捕思維的陷阱 ★ ★ 唯一真實的是我刻在你肋骨上的話 ★肋骨?
安德渾身一顫,忍著右耳那鉆心又詭異的劇痛,用沾滿粘液的蹄子,
顫抖著、試探性地摸向自己的左側(cè)胸腔下方。皮膚表面光滑。但當他用一點力按壓下去時,
指尖清晰地感覺到,皮膚之下,堅硬的肋骨表面,凹凸不平地刻著一行字!
他甚至能憑借觸感,
出那深刻入骨的刻痕所代表的形狀:“你早被吃了 現(xiàn)在只是胃液里的夢”冰冷徹骨的絕望,
比門外那充滿惡意的存在帶來的恐懼更深沉、更徹底、更令人窒息的絕望,如同無盡的海水,
瞬間淹沒了安德。胃液里的夢…被吃了…所有掙扎都是徒勞?所有規(guī)則都是誘餌?
這刻在骨頭上的話,是最后的真相,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第三章:凝膠眼珠與狼毛的滋生靠著墻角那行不斷被蹭掉又詭異地重新浮現(xiàn)的血字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