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患有嚴(yán)重的深海恐懼癥,是當(dāng)年那場海難唯一的幸存者,而顧司夜是我的心理醫(yī)生,
也是我的丈夫。今天,在他的游艇派對上,他新來的女助理非要拉著大家玩潛水尋寶。
我搖頭拒絕,臉色慘白,“阿夜,我……”女助理立刻紅了眼眶,“嫂子,
這是我為大家準(zhǔn)備了三個月的驚喜,你就當(dāng)陪陪我嘛。”顧司夜打斷我,語氣不容置喙,
“溫然,你的病該治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發(fā)作,讓小晴內(nèi)疚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
就五分鐘,讓她安心。”最終,我被他強(qiáng)行推下水,嗆水昏迷。醒來時,
我竟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緩緩下沉的深海觀光鐵籠里,手機(jī)和氧氣瓶被扔在籠外。游艇上,
顧司夜摟著女助理,與朋友們舉杯,通過水下攝像頭欣賞著我的恐懼?!芭滤??
那就好好在里面待著,看看你的恐懼能給你帶來什么!”我絕望地閉上眼,隨即猛地睜開,
對著攝像頭比了一個國際通用的求救手勢,然后指向他游艇的旗幟。下一秒,
我手腕上偽裝成手鏈的軍用通訊器震動起來,傳來我父親沉穩(wěn)的聲音:“然然,別怕。
三艘核潛艇已鎖定目標(biāo),問問你那位丈夫,想不想跟他的游艇一起,
來一場價值三十億的深海陪葬?”1.“然然,今天開心嗎?”顧司夜的聲音很溫柔,
他端著香檳,在我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我笑著點頭,指尖的香檳杯壁泛著涼意。
可那片無邊無際的藍(lán),總讓我心頭發(fā)緊?!八疽垢?,嫂子!我們來玩潛水尋寶吧!
”顧司夜的新助理林晚晴跑了過來,她一身亮黃色的比基尼,像顆小太陽。潛水兩個字,
讓我的指尖瞬間發(fā)冷。我勉強(qiáng)找了個借口:“我……我不太會游泳?!绷滞砬缌ⅠR紅了眼眶,
聲音都帶了哭腔,“嫂子,這個尋寶游戲我策劃了整整三個月呢,寶藏我都親手埋在下面了,
就當(dāng)是陪陪我嘛,好不好?”她拉著我的手輕輕搖晃,周圍的朋友們也開始起哄?!笆前?,
溫然,小晴準(zhǔn)備了這么久,別掃興啊?!薄熬褪?,有司夜在,怕什么。”我看向顧司夜,
他卻把我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溫然,你的深??謶职Y要鬧到什么時候?
小晴為了這個派對付出了多少心血,你這樣讓她多難堪?”他是我最信任的心理醫(yī)生,
也是我最深愛的丈夫。他說我的病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需要脫敏治療。我信了。
所以我跟著他,一步步嘗試接觸水,從泳池到海灘??晌覐臎]想過,他所謂的治療,
是今天這樣?!鞍⒁?,我真的不行,那場海難……”我聲音發(fā)顫。他直接打斷我,“夠了!
溫然,你的病該治了。你每次發(fā)作,小晴都內(nèi)疚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
她只是想讓你開心起來!”他說得那么理所當(dāng)然。一個剛來不到一個月的助理,
為我多年前的海難內(nèi)疚?這話講出去,閻王爺都得連夜坐起來給她鼓掌,
夸她一句在世活菩薩。“就五分鐘,你下去,讓她安心?!蔽疫€沒來得及反駁,
顧司夜就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幾個朋友也圍了上來,笑著將我往甲板邊緣帶?!安唬?/p>
放開我!顧司夜!”我尖叫著,死死抓住欄桿,指甲都快斷了。林晚晴就站在他身后,
沖我露出一個勝利的笑。顧司夜親自來掰我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冰冷的海水瞬間將我吞沒,咸澀的水涌進(jìn)口鼻,那場海難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黑暗,冰冷,
窒息。意識模糊的最后一刻,我聽到他在甲板上,對著他那群朋友輕描淡寫地說:“然然,
相信我,這是為了你好,這是治療的一部分?!?.“醒了?”顧司夜的聲音。他媽的,
還是通過一個破喇叭傳來的,帶著電平過載的滋滋聲。我睜開眼,幽暗吞噬了視野,
只有幾條長尾巴的熒光怪魚,慢悠悠地從我眼前飄過。我人呢?在一個鐵籠子里。
一個正在往下沉的鐵籠子。手腳的溫度被金屬欄桿吸走,我下意識地抬頭,
海面上的游艇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我的手機(jī)和一只小氧氣瓶,就在籠子頂上,
隔著一層網(wǎng),我伸長了胳膊也夠不著。“司夜哥,嫂子她會不會有事啊?
我看她臉色好差……要不我們還是把她拉上來吧?”喇叭里傳來林晚晴那嬌滴滴的聲音。
游艇的巨幕上,正直播著我的狼狽。顧司夜把她摟得更緊了點?!斑@是沖擊療法,
對她的病有好處。她需要直面這個,才能戰(zhàn)勝這個?!彼D了頓,聲音壓低,對著麥克風(fēng),
只對我說?!芭滤磕蔷秃煤迷诶锩娲?,看看你的恐懼能給你帶來什么!
”鐵籠下墜的速度加快了。水壓擠著耳膜,胸口悶得發(fā)慌,每一次呼吸都成了奢望。
深海的黑暗涌了上來,要將我徹底嚼碎。我開始發(fā)瘋,用盡全身的力氣捶打鐵籠。“顧司夜!
放我出去!你這個瘋子!”聲音在水里扭曲成一串串毫無意義的氣泡。屏幕那頭,
他們笑得更放肆了?!八疽梗氵@招絕了!比看VR恐怖片還刺激!”“可不是嘛,
看溫大小姐嚇得屁滾尿流,這畫面可太稀有了!”林晚晴捂著嘴,笑得渾身亂顫。
“嫂子平時架子太大了,今天這樣才接地氣嘛?!泵恳痪湓挘汲樵谖夷樕?。
我死死扒著欄桿,指甲摳得生疼,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當(dāng)年海難,我失去所有親人,
只有我還活著。是他,顧司夜,說會治好我,陪我一輩子。結(jié)果,是他親手把我又推了回來。
我忽然就不抖了,也不喊了。我閉上眼,再睜開。對著鐵籠角落那個紅點閃爍的攝像頭,
我緩緩舉起左手,比了一個國際通用的SOS求救手勢。緊接著,我的食指抬起,
穩(wěn)穩(wěn)地指向游艇上那面迎風(fēng)招展的,印著顧氏徽章的旗幟。游艇上的人先是一愣,
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笑聲?!八遣皇钳偭??在這兒求救?指望海綿寶寶來救她嗎?
”“還指著咱們顧家的旗子,幾個意思???威脅我們?”顧司夜的聲音冷了下去,
“死到臨頭,還在耍她那大小姐脾氣?!彼捯魟偮?。我手腕上那條他送的,
號稱是什么名家設(shè)計的鉑金手鏈,最不起眼的一顆鉆石,輕輕震了一下。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
直接在我腦海里炸開?!叭蝗?,別怕?!笔前职帧!叭摇S坦’級核潛艇已鎖定目標(biāo),
問問你那位好丈夫,想不想跟他的游艇一起,來一場價值三十億的深海陪葬?
”3.父親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瞬間撫平了我所有的恐懼和絕望。我挺直了脊背,
隔著冰冷的海水,直視著攝像頭后方顧司夜那張錯愕的臉。他大概以為我在故弄玄虛,畢竟,
在我告訴他的版本里,我的父親只是一家小公司的退休董事長,身體不好,常年在國外療養(yǎng)。
而溫家,也早在多年前那場海難中,隨著我母親和兄長的離世而徹底敗落了。他娶我,
不過是貪圖我繼承的,那筆看似豐厚卻早已被他掏空的遺產(chǎn)。以及,
享受這種將一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踩在腳下的快感?!皽厝唬阌衷谕媸裁窗褢??
”顧司夜的聲音通過喇叭傳來,帶著一絲不確定。我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林晚晴依偎在他懷里,嬌滴滴地開口:“司夜哥,嫂子是不是嚇傻了?開始說胡話了。
”“我看也是,還核潛艇,她以為在拍電影嗎?”“哈哈哈,說不定她爸真是什么隱世富豪,
一聲令下,航母都開過來了!”周圍的二代們笑得前仰后合,言語中充滿了鄙夷和嘲諷。
顧司夜的臉色稍稍緩和,他重新端起酒杯,輕蔑地看著屏幕里的我?!翱磥碇委熯€不夠徹底。
溫然,你什么時候?qū)W會認(rèn)錯,什么時候再上來?!闭f完,他對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
鐵籠下沉的速度,猛然加快。巨大的失重感傳來,我死死抓住欄桿,穩(wěn)住身形。
深海的壓力讓鐵籠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嘎吱”聲,仿佛隨時都會散架。幽暗的海水中,
一些奇形怪狀的生物開始在鐵籠周圍盤旋,它們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幽幽的光。
這是我最深的夢魘。但我不再尖叫,也不再掙扎。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像在看一群小丑。
我的平靜,似乎激怒了顧司夜。他猛地將酒杯砸在地上,對著喇叭怒吼:“溫然!
你以為裝死就有用嗎?我告訴你,今天不把你這身臭毛病治好,你休想上來!
”“你不是怕黑嗎?你不是怕這些怪物嗎?那就好好看著!看清楚它們是怎么把你撕碎的!
”他像一個失控的賭徒,押上了所有的籌碼,只為看到我崩潰求饒的模樣??上В?/p>
他注定要失望了?!皥蟾娲L!聲吶系統(tǒng)檢測到異常信號!”“有三個……不,
是三個巨大的不明物體正在高速接近我們!天吶!這速度……這不可能!”游艇的駕駛艙里,
傳來船長驚恐的尖叫。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了整艘游艇,派對的音樂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顧司夜臉色一變,怒吼道:“搞什么鬼!關(guān)掉警報!是不是系統(tǒng)出錯了?
”“不是的,顧總!它們……它們把我們包圍了!”船長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指著雷達(dá)顯示屏,面無人色。屏幕上,三個巨大的紅色標(biāo)記,如同三把利劍,
死死地鎖定了代表著他們游艇的那個微小綠點。顧司夜死死地盯著屏幕,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林晚晴也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司夜哥,這……這是什么啊?”就在這時,
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通過游艇上所有的廣播設(shè)備,清晰地響了起來。
“向坐標(biāo)XXX,XXX海域的‘晴夜號’游艇發(fā)出最后警告。”“立刻停止一切敵對行為,
釋放人質(zhì)溫然女士?!薄爸貜?fù),立刻停止一切敵對行為,釋放人質(zhì)溫然女士。
”“你們已被‘利維坦’戰(zhàn)斗群鎖定,任何試圖逃跑或反抗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宣戰(zhàn)。
”整個游艇,瞬間死寂。香檳,美食,歡聲笑語,都凝固在了這一刻。所有人的臉上,
都寫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顧司夜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他猛地轉(zhuǎn)向我所在的屏幕,
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迷茫?!皽厝弧@……這是怎么回事?!”4.“怎么回事?
”我看著屏幕里他那張慘白的臉,忽然笑了。“顧醫(yī)生,你不是最擅長分析嗎?
不如你來分析分析,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的聲音通過微型喇叭傳出去,
帶著一絲電流的雜音,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的耳中。顧司夜踉蹌著后退一步,
撞翻了一張桌子,酒水和果盤碎了一地。“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
像是瘋了一樣,“你父親明明只是個快破產(chǎn)的小老板……溫家早就完了……”“是嗎?
”我輕笑一聲,“那你現(xiàn)在聽到的,難道是地府的廣播?”林晚晴嚇得尖叫起來,
死死地抱著顧司夜,“司夜哥!快放嫂子上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群剛剛還在嘲笑我的二代們,此刻也全都嚇破了膽,有的癱軟在地,有的則沖到船邊,
看著深不見底的海水,面露絕望?!翱?!快把籠子拉上來!”顧司夜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他沖向控制臺,瘋了一樣地按著上升的按鈕??墒?,控制臺毫無反應(yīng)。
負(fù)責(zé)操作的船員顫抖著聲音說:“顧……顧總,絞盤……絞盤卡住了!拉不上來!”“廢物!
”顧司夜一腳踹開船員,自己趴在控制臺上,試圖修復(fù)。然而,
精密的儀器在他粗暴的動作下,反而冒起了一陣火花,徹底熄火了?!熬?。倒計時開始。
60,59,58……”那個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顧司夜徹底崩潰了。他撲到屏幕前,隔著冰冷的海水和玻璃,向我跪了下來?!叭蝗?!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讓他們停下!我不想死!”他涕淚橫流,
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我愛你啊,然然!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
我想治好你的病,我想讓你不再害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番深情的表白,此刻聽來,
只讓我覺得惡心?!皭畚??”我反問,“愛我,就是把我推下海,關(guān)進(jìn)這個鐵籠里,
讓我自生自滅?”“愛我,就是聯(lián)合你的狐朋狗友,欣賞我最恐懼、最狼狽的樣子?
”“顧司夜,你真是刷新了我對‘愛’這個字的認(rèn)知?!绷滞砬缫策B滾帶爬地跪了過來,
對著屏幕拼命磕頭?!吧┳樱Σ黄?!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嫉妒你!
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她一邊哭,一邊把所有責(zé)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試圖摘清顧司夜。真是感天動地的主仆情深。“30,29,28……”倒計時還在繼續(xù)。
游艇上的人徹底瘋了,哭喊聲,求饒聲,咒罵聲混成一團(tuán),宛如人間地獄。
顧司夜看著我無動于衷的臉,眼中的哀求漸漸變成了怨毒和瘋狂。“溫然!你這個毒婦!
就算我死,我也要拉著你陪葬!”他猛地站起來,沖向船舷,似乎想跳海。然而,
他剛跑出兩步,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地彈了回來。游艇的四周,
不知何時升起了一道淡藍(lán)色的能量護(hù)罩,將整艘船牢牢地困在其中。
父親的聲音再次在我腦中響起:“然然,別跟這群垃圾廢話了。想怎么處置他們?
”我看著屏幕里那一張張扭曲、絕望的臉,心中沒有絲毫憐憫。我想起了那場海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