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yīng)陪被霸凌的竹馬一起轉(zhuǎn)學(xué)，他卻在蓋章的前一天反悔了。他的好友調(diào)侃道：“真行啊你，
假裝被霸凌這么久，就是為了把祝浩嵐騙走。”“只是她跟你青梅竹馬的，
你真舍得讓她一個人去陌生的學(xué)校？
”宋路澤語氣淡漠：“只是同一座城市的另一所學(xué)校而已，能遠(yuǎn)到哪里去？
”“整天被她粘著我也覺得膩煩，這樣剛好?！蹦翘煳以陂T外站了很久，最終選擇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轉(zhuǎn)學(xué)申請上，我把海市三中改成了父母要求我去的國外高中。大家都忘了，我與他，
本就是云泥之別。1聽見真相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臟劇烈顫動。這一個月以來，
宋路澤被群毆、被誣陷的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我盡力幫他躲避傷害，可總有疏漏的時候。
忍無可忍下，我向他建議了轉(zhuǎn)學(xué)。那時宋路澤剛被潑了冰水，清俊的臉慘白又可憐，
他無助地拉住我的手：“阿嵐，我不敢一個人去陌生的環(huán)境?！蔽遗c宋路澤算是青梅竹馬，
從幼兒園開始就一起上下學(xué)，十幾年來從未改變。況且我心中也悄悄愛慕著他。
所以我頭腦一熱，向他保證：“別怕，你去哪里我都陪你?！笨墒侵钡浆F(xiàn)在我才知道，
一切都是他為了趕我走大費周章做給我看的。我忍不住疑惑，宋路澤就那么討厭我嗎？
包廂里的聲音還在繼續(xù)：“祝浩嵐對你是真的死心塌地?！薄澳氵@時候讓她去其他學(xué)校，
就不怕她喜歡上別人？”“她？”宋路澤嗤笑一聲，
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為了我她連群毆都敢攔，
哪怕自己被揍得鼻青臉腫也沒有后退一步，你說她會對我變心？”有人小聲嘀咕：“萬一呢？
祝浩嵐可不像好惹的主。”宋路澤的語氣懶洋洋的：“沒有萬一，一中的少爺多了去了，
你見她什么時候給過別人目光？”他的語氣不可避免地沾染上輕蔑?！罢炀椭栏?，
哈巴狗都沒她黏人?！卑鼛镯懫鸫潭男β?，像是一記耳光甩在了我的臉上。我想走，
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讓我聽著，也痛著。
有人嘖嘖稱奇：“還是頭一次見親手把喜歡自己的女人往外推的，哥們兒佩服。
”“不過你不喜歡祝浩嵐太黏著你，直接告訴她不就行了，
祝浩嵐也不像是會糾纏不休的人啊。”宋路澤“嘖”了聲，
有些不耐煩起來：“祝浩嵐太張揚了，真挑明哪有那么容易走。
”他話鋒一轉(zhuǎn)：“況且可可看見她就自卑難過，只有我陪著才會好一點?！薄盀榱丝煽?，
我只能這么做了，只是得委屈祝浩嵐一段時間?！贝嗽捯怀?，大家瞬間都明白了。
推算一下時間，宋路澤決定假裝被霸凌剛好是柳可可轉(zhuǎn)來一中的一星期以后。
有人笑著罵宋路澤：“你小子行啊，人小白花剛轉(zhuǎn)來你就看上了？
”“不過柳可可長得是真楚楚動人，性格又柔弱，男人被她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哪像祝浩嵐，性格冷厲不說，整天冷著一張臉拒人千里之外，長得再漂亮也不行啊。
”包廂里對我的肆意點評像潮水一樣漲了一波又一波。
而我悄悄喜歡多年的宋路澤不勸阻、不反駁，時不時還贊同兩句。我站在門外，
一顆心沉沉地墜落深淵，空茫，又悶痛。有一瞬間，我想打開門大聲質(zhì)問宋路澤。
問他為什么要騙我。問他看著我因為保護他被人打，心里有沒有一瞬間愧疚與心軟。
問他做這一切時，有沒有想過我們十幾年的情誼?？墒亲罱K，
母親的話在耳邊響起：不要做多余的事。人不是突然爛掉的。我轉(zhuǎn)身，離開了那間包廂。
2細(xì)細(xì)密密的疼痛，后知后覺。原本我不會這么難過的，就當(dāng)是被好友背叛，
也沒什么大不了。可是名為好友的那條線，是宋路澤率先選擇越過。
決定和宋路澤一起轉(zhuǎn)學(xué)的那天，他拉著我去酒吧喝酒慶祝解脫。曖昧的光線縈繞周身，
我看著自己悄悄喜歡多年的人，不自覺有些恍惚。因此，他靠近吻我時，我沒有拒絕。
壓抑多年的情愫一瞬間瘋長。我情難自抑，忍不住開口確認(rèn)：“阿澤，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宋路澤寵溺地又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傻瓜，還能是什么關(guān)系？”包廂里響起歡呼聲，
氣氛熱烈，像我的情動。沒想到僅隔了兩天，便聽見宋路澤親口打碎我的一廂情愿。我笑著，
眼淚卻無可自控地滑落下來。所以那句含混不清的反問，
也是宋路澤為了替柳可可盡快把我趕走來哄騙我的吧？臥室的風(fēng)鈴叮當(dāng)晃動，
一點點風(fēng)干我的淚水。破碎的心也緩緩重組。宋路澤想錯了。他只是宋家的私生子，
而我是祝家唯一的千金，我們確實不該黏在一起。因為，不相配。
手里的轉(zhuǎn)學(xué)申請書被我的眼淚洇濕，墨跡擴散，臟污不堪。不過沒關(guān)系，這張臟了，
換一張干凈的就是。祝家從不缺備選。我重新打印了一張表格，
只是填寫到轉(zhuǎn)入院校那一欄時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媽媽，你上次說想讓我出國讀書，
是指哪一所高中？”“對，我一個人去?！狈块g里的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像在為我慶祝。我微微闔眼，這一次，面前出現(xiàn)的不是宋路澤的臉。
容貌與宋路澤三分相似卻更加俊朗奪目的男人沖我一笑，
一如兩年前的篤定與認(rèn)真：“祝浩嵐，你遲早會放棄宋路澤選擇我?！蹦菚r我當(dāng)他開玩笑。
如今，我在心中默念。宋路澤，我真的不要你了。填寫好新的申請表，我長舒一口氣，
內(nèi)心已經(jīng)悄然平靜下來。房間門卻突然被叩響。我一愣，這所房子一直是我一個人住，
知道密碼的只會是……我打開門，果然看到宋路澤的臉。他語氣溫柔如常：“阿嵐，
你很久沒來跟朋友們道別，我擔(dān)心你?！蔽冶M力用平靜的語氣說話：“我胃不太舒服，
就不去了?！闭鹂?，余光卻掃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柳可可身形嬌小地縮在宋路澤身邊，與我對視的瞬間瑟縮了下。宋路澤留心著她的一舉一動，
見狀立刻把她虛虛攏在懷里：“阿嵐，你嚇到可可了?！庇质沁@樣，
柳可可總是做出一種怕我欺負(fù)她的嬌弱模樣，好像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人。
可我明明什么也沒有做。我的臉色冷了下來：“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來我家。
”宋路澤微微皺眉，有些不悅：“可可不是外人?！薄皼r且她也是關(guān)心你才跟來的。
”不等我反駁，柳可可突然紅了眼眶：“浩嵐，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向嫌棄我，
但我每天都有洗澡的。
”她梨花帶雨地補充：“不會把你家弄臟的……”聞言宋路澤當(dāng)即擰眉，
神色不悅地看著我：“阿嵐，可可只是家境貧困，但是沒你想的那么不堪?！薄澳氵@么對她，
真的太讓我失望了?！绷煽尚⌒囊硪淼乩吨温窛傻囊陆?，
寬容大度又善解人意：“阿澤，我沒關(guān)系的，你別和浩嵐吵架……”她抽抽鼻子，
露出一個委屈卻倔強的笑：“畢竟，浩嵐說過了你們是青梅竹馬，這樣的身份，
我怎么比得上呢……”“胡說什么呢？你本身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宋路澤心疼地捧起柳可可的臉，柔聲細(xì)語地哄道。又轉(zhuǎn)而看我，一張臉冷得像結(jié)了冰，
他沉沉開口：“可可情緒不對，我先帶她離開?！薄澳阕约汉煤梅此家幌掳?，
別忘了轉(zhuǎn)學(xué)申請要去蓋章。”我確實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識人不清。
然后抬腳去把家里大門的密碼改了。心里郁結(jié)的氣，終于得到片刻緩釋。3第二天，
我拿著新的申請表去學(xué)校蓋章?？粗莻€標(biāo)志著我的離開的鮮紅印記被穩(wěn)穩(wěn)蓋在紙上，
我的心里突然空落一瞬。愣怔片刻，面前被人攔住去路。宋路澤微微皺著眉頭：“阿嵐，
你家里大門密碼改了？”“昨天我送可可回家后立刻就去找你了，
但是門一直打不開……”我打斷他，簡潔道：“嗯，改了?！彼行┎桓吲d似的，
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親密地問：“新密碼是什么？方便我去你家照顧你。
”我平靜道：“不必了，轉(zhuǎn)學(xué)后就不在這邊住了?！彼温窛煽粗沂掷镎郫B起來的申請表，
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樣：“我都把這個忘了?！薄鞍鼓惴判?，我明天就來蓋章。
”這樣和宋路澤邊走邊聊的經(jīng)歷，自從柳可可轉(zhuǎn)來一中后便越來越少了。我閉了閉眼，
放縱了內(nèi)心的不舍，試探道：“我們之間，說什么放不放心的。”宋路澤沉默良久，
突兀地開口：“阿嵐，其實我……”柳可可突然出現(xiàn)在宋路澤背后，抱著一摞筆記本，
親昵地沖他抱怨：“阿澤，不是說好幫我補習(xí)嘛，怎么突然消失啦？”說著，
她把筆記遞給宋路澤：“我看到你做的輔導(dǎo)計劃日期已經(jīng)排到兩個月后了，
所以準(zhǔn)備了對應(yīng)的學(xué)習(xí)資料。”她說著，俏皮地眨眨眼：“阿澤不會怪我偷看吧？
”“怎么會……”宋路澤笑得有些勉強，他心虛地看了我一眼。見我毫無反應(yīng)，
神色居然隱隱失落。原來推開我的同時，你已經(jīng)與別人共同計劃了未來啊。只是你的未來，
從來都沒有我。我盡力維持面上的體面，內(nèi)心深處，苦澀卻像一杯醇厚的酒，無邊蔓延。
我掐了掐手心，強迫自己清醒：“你們聊，先走了?！绷煽梢桓眲偘l(fā)現(xiàn)我的樣子，
整個人像是被我嚇了一大跳：“浩，浩嵐……”“是不是因為我和阿澤一起學(xué)習(xí)，
你不高興了啊?！薄翱墒俏壹揖池毢緛硪膊幌衲隳敲从匈Y源……”說著說著，
她居然再次抽噎起來。我不想陪她演戲，冷淡道：“讓開。”宋路澤眼里稀薄的愧疚消失了，
他拽著我的手腕，語氣摻著怒火：“祝浩嵐，你這是什么語氣？
”他不由分說地把我拽到柳可可跟前，吼道：“給可可道歉！”內(nèi)心最后一塊凈土，
無聲地化為一塊塊廢渣。這一次，我毫不遲疑地抬手，狠狠地甩了宋路澤一耳光：“宋路澤，
最應(yīng)該道歉的人，是你?！薄暗皇菍α煽?，應(yīng)該對我。
”4我一件件整理著宋路澤在過去十幾年送給我的東西。
這條項鏈?zhǔn)撬徒o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戴去學(xué)校一次后，
沒多久便看見柳可可的脖子上戴著一條一模一樣的。她羞赧地說：“阿澤說啦，
別人有的我也會有……”限量款小熊玩偶只剩下盒子，
宋路澤拿走玩偶說喜歡我噴在上面的香水味。可是隔天，我就在柳可可的位置上看到了它。
還有那雙成人禮時的高跟鞋、黛藍(lán)香薰……原來我以為自己得到的獨一無二，
早已被宋路澤平等地給了其他人。甚至不是平等。
我想起宋路澤對柳可可的百般呵護、無盡偏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既然這樣，
這些東西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我訂了第二天的機票，準(zhǔn)備靜心度過最后一個晚上。
凌晨兩點，我卻被電話驚醒。迷糊著摁了接通，那邊卻一直安靜，我正要掛斷，
響起宋路澤的聲音：“阿嵐，對不起?！蔽业拇竽X瞬間清醒，
如果他決定說出真相的話……宋路澤沉聲說：“可可自殘了，我沒辦法留下她一個人，
所以轉(zhuǎn)學(xué)申請我過一段時間再……”高高提起的一個心重重地摔在地上，狼狽又可笑。
我突然好想問問宋路澤，那我因為你假裝被霸凌受的苦算什么？
宋路澤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道個歉吧。”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宋路澤聲音堅決：“祝浩嵐，你真的應(yīng)該向可可道歉。
”“你敢說可可的自殘跟你沒關(guān)系嗎？”我忽然啞口無言。因為突然明白，有柳可可在，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錯的。宋路澤再次開口，聲音像是淬了寒冰：“祝浩嵐，
你真的很讓我失望。”“只要你道歉，我可以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兩個月后去新學(xué)校陪你。
”“你真的要這么任性，棄我們多年的感情于不顧嗎？”我聽出了他話語里的威脅。
卻再也沒有一絲不甘與難過，只覺得厭煩。利落地掛斷電話，拉黑，刪除。
我由衷地期待明天的航班。異國他鄉(xiāng)的風(fēng)景讓我覺得新鮮，行李箱被人接過。我抬眼，
撞上了宋家正牌少爺?shù)难劬Γ骸白：茘?，別來無恙?！蔽疑焓?，笑意盈盈：“別來無恙，
時逾白?！笔謾C鈴聲打斷我們的寒暄。我劃開屏幕，卻發(fā)現(xiàn)是宋路澤朋友的號碼。疑惑接通，
那邊響起宋路澤的聲音，隱隱焦急：“阿嵐，你轉(zhuǎn)去了三中哪個班？
”“為什么每個班的人都說他們沒有見過你？”5我還沒開口，時逾白的聲音傳來：“阿嵐，
我先帶你去熟悉你的新學(xué)校吧？”他神情無辜，似乎只是單純的熱心腸。
宋路澤的聲音迅速拔高：“阿嵐，你和時逾白在一起？”“你到底在哪？
”我將手機拿遠(yuǎn)了點，第一次覺得宋路澤的聲音聒噪：“我在哪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宋路澤像是沒聽到一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你為了跟我賭氣，居然跑去找時逾白？！
”“為了氣我，連那樣下三濫的人你都……”眼見他說話越來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