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懶洋洋地潑灑在南大男生宿舍3號樓斑駁的外墻上。寧川四仰八叉地癱在椅子上,左手揉著昨晚被禿頂醉漢砸得依舊隱隱作痛的小臂,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鼠標(biāo),屏幕上是他操控的“寧大魔王”正趴在草叢里當(dāng)伏地魔。
宿舍里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泡面、汗味和清晨特有涼意的復(fù)雜氣息。李玉還在床上挺尸,王成諾對著鏡子搗鼓他那幾根寶貴的劉海,只有老實人劉寶強(qiáng),吭哧吭哧地拎著幾袋熱氣騰騰的包子豆?jié){油條推門進(jìn)來。
“寧、寧哥,你的包子……還有,給!”劉寶強(qiáng)把屬于寧川的那份早餐放到他桌上,臉上帶著點憨厚的局促和……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那個……樓下有個賊漂亮的女生,讓我把這個帶給你!”
寧川頭都沒抬,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其實是胡亂掃射),嗤笑一聲:“寶強(qiáng),大清早的,夢做挺美啊?哪個漂亮妹子瞎了眼給哥送早餐?除非是純顏狗或者圖哥的錢……”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或者兩者兼有?”
劉寶強(qiáng)急得直撓頭:“真的!寧哥!就是昨晚燒烤店那個!穿白T恤牛仔褲的,叫……叫劉梓矜!她好像問了好幾個人才問到咱們宿舍樓,正好碰上我買早餐回來!”
“誰?!”寧川鼠標(biāo)一滑,“寧大魔王”瞬間被遠(yuǎn)處98K爆頭,屏幕瞬間變得灰暗起來。
他猛地轉(zhuǎn)頭,一把抓過劉寶強(qiáng)遞過來的那個樸素的白色塑料袋。里面是兩個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和一杯溫?zé)岬亩節(jié){。袋子底部,安靜地躺著一張折疊整齊的小紙條。
寧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抽出紙條,上面是幾行清秀工整的字跡:
【寧川同學(xué):
非常感謝你昨天的幫助。早餐是小小心意,請收下。
另外,關(guān)于工作的事情,我想當(dāng)面跟你談?wù)?。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在男寢樓下等你?/p>
劉梓矜】
字如其人,干凈,克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感?
“臥槽!真來了?!”寧川腦子里瞬間閃過系統(tǒng)面板上那【50%】的好感度條和“金錢+真誠初步奏效!”的提示。這妹子,行動力可以?。《摇H自送早餐?這操作,可比夏夢涵那種大小姐的傲嬌表白段位高多了!至少人家用了心!
“虎軀一震”談不上,但寧川確實像被電了一下,蹭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太猛,牽動了手臂的傷處,疼得他“嘶”地抽了口冷氣。他顧不上別的,抓起手機(jī)鑰匙就往門口沖,嘴里還嘀咕著:“寶強(qiáng)!好兄弟!回頭請你吃大餐!可不能讓人家妹子久等!”
劉寶強(qiáng)看著寧川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背影,憨厚地笑了笑:“寧哥好像……真不一樣了?!?/p>
王成諾對著鏡子翻了個白眼,小聲嗶嗶:“裝什么裝,還不就是看上人家美色了,有錢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邊說著一邊急忙到窗臺向下觀望去了~
樓下。
劉梓矜安靜地站在男生宿舍3號樓門口不遠(yuǎn)處的梧桐樹下。清晨微涼的風(fēng)拂過她額前的碎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清澈卻帶著倔強(qiáng)的眼睛。她穿著簡單的淺藍(lán)色連帽衛(wèi)衣和牛仔褲,洗得有些發(fā)白,但干凈整潔。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看起來用了很久的舊挎包帶子。
她就那么站著,身姿挺拔,像一株迎著晨露挺立的小白楊。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跳躍的光斑,將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映襯得近乎透明,而那在樸素衣物下依舊傲然挺立的曲線輪廓,更是讓她成為了一道無法忽視的風(fēng)景線。
正值早課高峰期,男寢樓下人來人往。無數(shù)道目光或驚艷、或好奇、或探究地落在劉梓矜身上。
“我靠!那不是工商管理系的系花劉梓矜嗎?學(xué)生會副主席!學(xué)霸女神!”
“真是她!她在等誰?哪個牲口這么大面子?”
“等等……男寢3號樓?不會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寧川吧?”
“寧川?那個花錢買進(jìn)來的紈绔?不可能吧!劉梓矜會看上他?圖他什么?圖他不洗澡?圖他掛科多?”
“嘖嘖,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羨慕嫉妒恨??!不知道哪個孫子祖墳冒青煙了?”
議論聲如同細(xì)小的水流,在清晨的空氣里暗暗涌動。劉梓矜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和低語,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燙,但她努力維持著平靜,只是將手中的挎包攥得更緊了些——那里面,是她攢下給媽媽買藥的兩千多塊錢,她的底氣,也是她準(zhǔn)備拒絕“嗟來之食”的籌碼。
就在這萬眾矚目的焦點中,寧川的身影如同旋風(fēng)般從宿舍樓門口沖了出來。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黑色T恤,頭發(fā)因為跑得太急而顯得有些凌亂,但那張繼承了良好基因、在清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爽帥氣的臉,瞬間抓住了劉梓矜的目光,也成功讓一部分議論聲卡了殼。
寧川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的劉梓矜,以及……她周圍那無形的、充滿八卦氣息的“結(jié)界”。他腳步頓了一下,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臉上迅速掛上他自認(rèn)為最陽光無害、充滿真誠實則猥瑣的笑容,大步走了過去。
“劉梓矜同學(xué)!”寧川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和一絲歉意,“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剛起床有點懵?!?/p>
劉梓矜看著眼前笑容爽朗、眼神明亮的寧川,昨夜燒烤攤的場景瞬間在腦海中回放:他齜牙咧嘴揉著胳膊的狼狽,保鏢出現(xiàn)時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樣子,還有他塞錢給老板、遞名片給自己時那種不容置疑又帶著點……溫柔的霸道?
心臟不受控制地輕輕一跳。她微微垂下眼簾,掩去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聲音平靜而禮貌:“沒關(guān)系,寧川同學(xué)。早餐……收到了嗎?”
“收到了收到了!”寧川連忙點頭,揚了揚手里的袋子,“謝謝你的早餐,太貼心了!我正好餓著呢!”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陽光仿佛在他身上鍍了層金邊。
劉梓矜看著他的笑容,心里的戒備似乎又松動了一點點。她深吸一口氣,進(jìn)入正題:“寧川同學(xué),我是來向你道謝的。昨晚的事,真的非常感謝你出手相助。還有……老板告訴我了,你給我安排了更安全輕松的工作,工資也提高了三倍。這份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是……” 她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燒烤店這份兼職對我目前來說已經(jīng)很好了。你介紹的那個公司的工作機(jī)會,我暫時不需要,其實我們從未有過交集,你不用這么幫我。我也不想再麻煩你更多。我覺得……欠你太多了?!?她把“欠”字咬得很清晰。
來了!寧川心里明鏡似的。這妹子果然傲氣,不想平白受人恩惠,還擔(dān)心自己另有所圖。
他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認(rèn)真了幾分:“劉梓矜同學(xué),你千萬別說什么欠不欠的。首先,昨晚那種事,換誰看到都會管,我只是恰好遇上了。其次,關(guān)于工作……” 寧川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決定打直球,“我承認(rèn),我?guī)湍憬榻B工作,確實有我的私心。”
劉梓矜的心微微一緊,攥著挎包帶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有些發(fā)白。果然……
“但這個私心,不是你擔(dān)心的那樣?!?寧川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坦蕩,“我是永城寧家的寧川,這個你知道。我們家在永城有不少產(chǎn)業(yè),其中也包括一些文化傳媒、商業(yè)管理的公司。作為工商管理系的系花,學(xué)生會副主席,你主持策劃過‘南大商賽’、‘校園文化節(jié)’,能力有目共睹,連我們系主任都夸你是難得的好苗子。成績常年系里前三,獎學(xué)金拿到手軟。最關(guān)鍵的是……”
寧川的目光掃過她洗得發(fā)白的衛(wèi)衣和牛仔褲,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真誠的敬佩:“你明明頂著‘?;āⅰ畬W(xué)霸’的光環(huán),卻能為了家庭放下身段去燒烤店端盤子,這份擔(dān)當(dāng)和韌性,不是誰都有的。我?guī)湍憬榻B工作,說白了,是幫我家的公司提前網(wǎng)羅人才!只是給你一個面試的機(jī)會,過不過,全看你自己的本事。如果你覺得我寧川是貪圖你的美色才幫你……”
寧川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臉上露出一抹痞氣又坦然的笑容,攤了攤手:“那你就當(dāng)是這樣吧!畢竟,沒人會不喜歡有能力又漂亮的美女,對吧?我寧川雖然名聲不太好,但欣賞美好事物的眼光還是有的。”
這一番話,如同重錘,精準(zhǔn)地敲打在劉梓矜的心房上。沒有虛偽的客套,沒有居高臨下的施舍感,甚至坦然地承認(rèn)了“喜歡美女”這種在別人看來很輕浮的想法。但正是這種直白和坦蕩,反而讓她覺得無比真實!
他調(diào)查過自己?不,那些活動都是公開的,成績也是。他……是真的認(rèn)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僅僅因為這張臉?
劉梓矜的臉頰“騰”地一下紅了,比剛才被眾人圍觀時更甚。一種混合著被認(rèn)可的喜悅、對自己之前偏見的羞愧以及對寧川這番“歪理”無法反駁的窘迫感,瞬間淹沒了她。她之前聽過的關(guān)于寧川的流言——囂張跋扈、不學(xué)無術(shù)、欺軟怕硬——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眼前這個笑容爽朗、眼神坦蕩、甚至有點……痞帥的男生,和她印象中的“紈绔”形象,產(chǎn)生了巨大的割裂。
“我……”劉梓矜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fā)干,“我……謝謝你,寧川同學(xué)。我……我之前可能……” 她想道歉,為自己之前的戒備和揣測。
就在這時!
一道嬌俏卻帶著明顯怒氣和委屈的嗓音,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劈開了男寢樓下這微妙而和諧的氛圍:
“寧川!你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