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龍湖秘影
墜龍湖位于天風帝國東北部的群山中，形如一條蜿蜒的巨龍，傳說正是當年敖荒被斬落一爪所化。湖水終年不凍，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季也蒸騰著淡淡霧氣。
湯玄安背著昏迷的蘇沐雨，與雷烈在密林中穿行三日，終于抵達湖邊。連日逃亡讓三人狼狽不堪，尤其是蘇沐雨，臉色已由蒼白轉為不祥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前面有個漁村。"雷烈指著湖對岸隱約可見的幾縷炊煙，"要不要去找個大夫？"
湯玄安搖頭："風無痕的人肯定在搜捕我們，不能冒險。"他輕輕將蘇沐雨放在一棵老松樹下，"你守著沐雨，我去湖邊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藥材。"
小麒麟從他肩頭跳下，親昵地蹭了蹭蘇沐雨的臉，然后警惕地蹲坐在一旁。這三日來，這頭神獸始終跟隨他們，體型雖小卻威懾力十足，幾次嚇退了林中的猛獸。
湯玄安獨自來到湖邊。正午陽光照射下，湖水呈現出奇異的金綠色，靠近岸邊的淺水區(qū)能看見許多金色鱗片嵌在湖底泥沙中，與風無痕展示的那片一模一樣。他蹲下身，手指剛觸及水面，體內龍血就突然躁動起來。
湖水深處，似乎有什么在呼喚他。
"玄安！快來！"雷烈突然大喊。
湯玄安轉身狂奔回樹林，只見蘇沐雨全身抽搐，嘴角不斷溢出黑血。雷烈手忙腳亂地按著她，卻無濟于事。
"蝕心散發(fā)作了..."湯玄安抓起蘇沐雨手腕把脈，臉色驟變。脈搏紊亂微弱，毒素已侵入心脈，再這樣下去撐不過今晚。
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取出金龍玉，與另外兩塊龍玉一起放在蘇沐雨胸口。三玉相觸，發(fā)出柔和光芒，暫時穩(wěn)定了她的情況，但治標不治本。
"需要解藥..."湯玄安咬牙，"或者..."
一個危險的想法浮現在腦海。龍血有強大的解毒功效，尤其是他這種蘊含龍魂碎片力量的血液。但直接將龍血輸入他人體內風險極大，輕則血脈沖突，重則爆體而亡。
"兄弟，你想干啥？"雷烈見他取出匕首，警覺地問。
"賭一把。"湯玄安割開自己手腕，鮮血滴在蘇沐雨唇間，"龍血或許能中和毒素。"
起初幾滴血毫無反應，但當第三滴落下時，蘇沐雨眉心突然浮現一個淡金色符文，將他滴落的龍血全部吸收。緊接著，她全身經脈依次亮起金光，形成一個復雜網絡，最后全部匯聚到眉心符文處。
"這是...藥王谷的'九轉還魂'秘術？"湯玄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據說這是藥王谷最高深的保命之法，能在瀕死時鎖住最后一口氣，但代價是施術者將承受同等痛苦。
難怪蘇沐雨一直沒告訴他蝕心散有多嚴重——她早就在默默承受雙倍痛苦！
隨著龍血不斷滲入，蘇沐雨的臉色漸漸恢復血色，但眉心符文卻越來越亮，最后竟凝結成一片小巧的金色龍鱗。與此同時，湯玄安感到一陣虛弱——他的龍血正在被大量抽取。
"夠了！再下去你會..."雷烈想拉開他，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龍血與九轉還魂術產生了某種奇妙共鳴，形成了一個自主循環(huán)。湯玄安感到自己的意識似乎與蘇沐雨連接在了一起，能模糊感知到她的夢境碎片——一個白衣女子在藥圃中教導年幼的蘇沐雨辨認藥材；一場大火吞噬山谷；青銅面具人將她從廢墟中救出...
突然，夢境畫面一變，出現了一座宏偉宮殿，殿中十三把座椅圍成一圈，其中兩把坐著青銅面具人和一位龍角女子。兩人面前懸浮著一顆水晶球，球內赫然是嬰兒時期的湯玄安！
"?。?蘇沐雨猛地睜眼，連接中斷。她劇烈喘息著，茫然地看向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湯玄安流血的手腕上。
"你...給我輸了龍血？"她虛弱地問，隨即摸到自己眉心的龍鱗，臉色大變，"這不可能...九轉還魂怎么會與龍血融合？"
湯玄安簡單包扎傷口："你看到了什么？那個有龍角的女子是誰？"
蘇沐雨猶豫片刻："我也不確定...可能是記憶，也可能是幻覺。但那個女子..."她看向湯玄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她叫你'孩子'。"
雷烈倒吸一口冷氣："所以那龍女是你娘？那你爹是..."
"青銅面具人。"湯玄安握緊拳頭。難怪那人自稱"叔父"卻對他如此了解，原來根本就是親生父親！但為何要隱瞞身份？又為何將他寄養(yǎng)在湯家？
謎團越來越多。
小麒麟突然豎起耳朵，朝湖面低吼。三人警覺回頭，只見原本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中心區(qū)域出現一個漩渦，且越來越大。
"湖底有東西要出來了！"雷烈抄起戰(zhàn)斧。
漩渦中心緩緩升起一座石質祭壇，上面刻滿古老符文。湯玄安體內的龍血再次躁動，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烈。
"龍族文字..."蘇沐雨勉強坐起，"我認得幾個字...'皇''歸來''覺醒'..."
湯玄安不由自主地向湖邊走去，仿佛被某種力量召喚。當他踏入湖水的剎那，祭壇上的符文逐一亮起藍光，湖水開始旋轉上升，形成一個巨大的水龍卷！
"玄安！回來！"雷烈大喊，但聲音被呼嘯的風聲淹沒。
湯玄安感到一股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拉向祭壇。水龍卷在他面前分開一條通道，讓他能直接走到祭壇中央。那里立著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碑，上面用龍族文字刻著一首詩：
「龍皇血裔眠千年，
三玉齊聚始覺醒。
若問歸期是何日，
浩劫降臨救蒼生。」
當他觸碰碑文時，異變突生！四周的水流凝聚成一個人形——一位頭生龍角的絕美女子，容貌與蘇沐雨夢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終于等到你了，我的孩子。"女子虛影輕撫他的臉，觸感冰涼卻真實，"我是敖霜，敖荒之女，你的母親。"
湯玄安渾身顫抖："那...青銅面具人真是我父親？為什么拋棄我？"
"非是拋棄，而是保護。"敖霜的虛影開始波動，似乎維持不了多久，"十三強者中有叛徒，他們追殺所有龍裔。你父親將你寄養(yǎng)在湯家，是為瞞天過海..."
"那我父親現在在哪？風無痕又是誰？"
"時間不多了..."敖霜的影像越來越淡，"記住，風家兄弟一體雙生，善惡同源。欲破黑煞，先分陰陽...湖底有龍宮入口，拿著這個..."
她化作一滴晶瑩水珠落入湯玄安掌心，凝結成一片藍色龍鱗。
"下次月圓...龍宮開..."最后的聲音隨風消散。
水龍卷轟然倒塌，湯玄安被沖回岸邊。雷烈和蘇沐雨急忙將他拉上岸，祭壇已重新沉入湖底，湖面恢復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發(fā)生了什么？你看到什么了？"雷烈急切地問。
湯玄安剛要回答，小麒麟突然毛發(fā)倒豎，朝樹林方向齜牙低吼。幾乎同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風無痕飄然落地，但此刻的他與皇宮中判若兩人——半邊臉籠罩在黑氣中，另外半邊卻散發(fā)著圣潔金光。
"果然在這里。"風無痕的聲音時而清朗時而嘶啞，"把金龍玉交出來！"
湯玄安將蘇沐雨護在身后："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風無痕仰天大笑，笑聲中卻帶著痛苦："東西？哈哈哈...問得好！"他突然撕開衣襟，露出胸膛——那里有一道貫穿身體的裂縫，隱約可見兩顆心臟在跳動！
"看到了嗎？這就是風家血脈的詛咒！"他咆哮道，"一體雙生，善惡同源！每代皇子都會生出兩個靈魂，一個繼承皇室正統(tǒng)，一個淪為魔種！"
黑氣繚繞的半邊臉突然扭曲，聲音變得猙獰："我是風無影，被壓抑了二十年的黑暗面！多虧黑煞門的功法，我終于能占據主導！"
金光閃爍的半邊臉則露出痛苦表情："湯玄安...幫我...只有龍皇血脈能分離我們..."
風無痕的身體劇烈顫抖，似乎在爭奪控制權。趁此機會，湯玄安低聲對同伴說："準備撤，往湖中心跑！"
"不行！"蘇沐雨拉住他，"你現在用龍力會加速龍化！"
"沒得選！"湯玄安咬牙，三塊龍玉同時發(fā)光。但這次，龍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猛烈——龍鱗瞬間覆蓋了他半邊脖頸，右手完全化為龍爪！
風無痕/風無影見狀，狂笑著撲來："對，就是這樣！釋放龍力！讓我看看傳說中的龍皇血脈有多強！"
湯玄安揮爪迎擊，赤金龍影與對方的金黑光芒對撞，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沖擊波將湖面炸起數丈高的水浪，雷烈趁機背起蘇沐雨就往湖里沖。
"進湖！他說湖底有龍宮！"
風無影大怒，一道黑光射向雷烈后背。湯玄安縱身攔截，卻被另一道金光擊中胸口，鮮血頓時染紅衣襟。小麒麟怒吼一聲，體型暴漲回原形，一口咬向風無影手臂。
"畜生！"風無影一掌擊退麒麟，卻因此分心，讓風無痕暫時奪回控制權："快走！下次月圓前別出來！我...撐不了太久..."
湯玄安趁機躍入湖中。入水剎那，懷中藍色龍鱗發(fā)出光芒，在三人周圍形成一個氣泡。麒麟也縮小體型跟了進來，氣泡開始快速下沉。
透過清澈的湖水，他們看到風無痕/風無影在岸邊痛苦掙扎，最終黑氣再次占據上風，對著湖面發(fā)出不甘的怒吼。
氣泡不斷下沉，光線越來越暗。就在幾乎看不見五指時，下方突然出現一片藍光——那是一座被透明結界籠罩的水下宮殿，風格古老而奇異，明顯不是人類所建。
"龍宮..."蘇沐雨虛弱地說，"原來傳說是真的..."
氣泡穿過結界，落在宮殿前的廣場上。結界內沒有一滴水，空氣清新帶著淡淡花香。宮殿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玉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大字：「霜璃宮」。
"霜璃..."湯玄安念出這個名字，突然頭痛欲裂。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粋€龍角女子懷抱嬰兒輕聲哼唱；青銅面具人手持青霄劍與女子并肩而立；十三把座椅中的兩把刻著"霜"和"云"二字...
"我母親叫敖霜..."他喃喃自語，"父親叫...湯云龍？"
宮殿大門無聲開啟，仿佛在歡迎主人歸來。湯玄安扶起蘇沐雨，與雷烈一起踏入這個可能藏著他身世之謎的地方。
就在他們進入后，大門緩緩關閉。遠處湖岸上，風無影望著重歸平靜的湖面，黑氣繚繞的臉上露出猙獰笑容："跑吧，小爬蟲...月圓之夜，我會親自把你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