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坐在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被他觸碰到的手腕。
那人的溫度像一縷藥香,若有似無地纏繞在皮膚上,揮之不去。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收回手,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真是瘋了..."她低聲自語,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
窗外雨聲漸歇,陽光透過云層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拿起手機(jī),屏幕上的裂痕在光線下格外刺眼,像極了她此刻理不清的思緒。
手指在同城推薦的軟件上漫無目的地滑動,前兩天收藏的那家小酒館推送又跳了出來。
忘憂軒。
照片中復(fù)古風(fēng)的門頭掛著紅燈籠,內(nèi)里是暖色調(diào)的裝潢,看起來溫暖又隱蔽。
配文寫著:"獨(dú)酌亦歡,忘憂于此。"
她盯著照片出神。
玫瑰餅的甜膩還縈繞在舌尖,混合著記憶中那人手上若有似無的草藥香。
她或許真該出去喝一杯,總好過在這里胡思亂想。
…
萬和堂。
陸懷川正專注地在草藥柜前配藥,修長的手指戴著手套,動作嫻熟地稱量著各種藥材。
"師兄,"余白走過來,好奇地打量著他手中的藥包,"這是給誰配的藥?"
陸懷川頭也不抬,聲音平靜:"患者。"
余白雖是疑惑,但也沒追問下去。
他師兄平日里既要坐診又要參加各種會議,很少有時間親自配藥。
他忽然想起什么,興致勃勃地說:"對了,藥堂新來的幾個實(shí)習(xí)生約著去張晉新開的小酒館聚餐,師兄要不要一起?"
“他又創(chuàng)業(yè)?不怕這次再失敗了?”
余白笑著,“他就那個樣?!?/p>
張晉這人要不是家里有錢,早就拿碗去大街上要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yùn)氣的問題,干什么倒閉什么。這不,這次又開了個酒館。
"你們玩吧。"陸懷川依舊專注于手中的藥材,聲音淡淡的。
余白早已習(xí)慣他的性子,也不勉強(qiáng):"那行,我先收拾下班了。"
陸懷川這才抬眸,提醒道:"下周的測試,讓他們準(zhǔn)備一下。"
"他們才剛來..."余白苦笑。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陸懷川的語氣不容置疑。
"那考題..."
"你來出。"陸懷川說完,又低頭繼續(xù)配藥。
余白無奈地?fù)u頭:"行吧,我出就我出。"
待余白離開后,陸懷川將配好的藥材仔細(xì)包好,轉(zhuǎn)身走向后院的煎藥室。
煎藥室里,藥香氤氳,砂鍋中的藥汁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清俊的眉眼。
他看了眼腕表,準(zhǔn)時關(guān)火,將煎好的藥汁濾入瓷碗。黑褐色的液體泛著微苦的清香,就像他此刻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將三天的藥量分裝妥當(dāng)后,他沒有多做停留,徑直出了藥堂。
"小林啊,她出去玩了,"陳姨接過藥包,笑著說,"說是看到個新開的小酒館,覺得新奇就去逛逛了。這是她的藥吧?這是給我的香包?。?
"嗯。"陸懷川輕輕點(diǎn)頭,將東西遞過去。
"等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回個電話?"
"不用。"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只是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頓。
"吃飯了嗎?"陳姨關(guān)切地問。
"吃過了。"陸懷川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回去休息一下就該睡了。"
"那路上小心。"
"好。"
轉(zhuǎn)身離開時,他的腳步不自覺地頓了頓,目光望向遠(yuǎn)處霓虹初上的街道。
夜色中,某個方向隱約可見紅色燈籠在風(fēng)中飄搖。
…
忘憂軒。
林九歌坐在角落里,指尖輕輕摩挲著酒杯邊緣。
酒館里人不多,燈光昏黃,映得她的側(cè)臉半明半暗。
她看著菜單,價(jià)格還行,名字取得倒是挺古風(fēng)。也不知道喝什么,就隨手點(diǎn)了杯招牌“忘憂釀”。
服務(wù)員很快端上來,她淺淺抿了口,入口微苦,回味卻帶著一絲甘甜,像極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男歌手在前面哼唱著,基本都是些流行歌曲,唱到副歌部分,臺下的顧客都能跟著一塊唱著。
后座有人問著,“老師沒來?”
“師兄忙,”余白招呼著,“咱們玩兒?!?/p>
“陸老師是個怎么樣的人?”
余白說著玩笑話,“好歹我也是你們老師,怎么不打聽打聽我?”
拘謹(jǐn)?shù)膶W(xué)生一下被逗笑。
他們聊著,時不時傳來嘻鬧聲,大多都是些學(xué)生時代的樂事。
有女生好奇,“陸老師有女朋友嗎?”
旁邊人馬上說道:“陸老師女朋友不是黃亦熙學(xué)姐嗎?”
“黃學(xué)姐也來阮江了?”
“應(yīng)該快了吧,前兩天我倆還聊了,說參加完講座就回來?!?/p>
余白打岔,“行了,都是謠言,別瞎說?!?/p>
眾人秒懂,相視一笑,辯解就是最大的真相。
林九歌酒杯一放,準(zhǔn)備去衛(wèi)生間一趟,路過吧臺,恰好聽見酒館老板的談話。
他低聲問著,“馬上輪到他上場了,他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吃壞肚子?”
“說是吃了毒蘑菇?!?/p>
“毒蘑菇?!”老板一陣無語,“我真服了?!?/p>
調(diào)酒師問著,“那誰上臺?”
老板嘆氣,“那只好我上了?!?/p>
調(diào)酒師詫異,“您上?。俊?/p>
林九歌扭頭看了眼一身嘻哈打扮的男老板。
老板撓頭,“不然呢?!?/p>
調(diào)酒師說道:“您唱歌就算了吧…咱剛開門,太不吉利了?!?/p>
林九歌聽到這話,沒忍住的笑了聲,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夸人的。
“那你說我現(xiàn)在上哪兒找歌手去?”
歌手…
林九歌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調(diào)酒師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那要不然我上吧?!?/p>
張晉踢了他一腳,“搖你的杯子去?!?/p>
調(diào)酒師嘖了聲,“我?guī)湍氵€說我。”
“那個…”林九歌湊近,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他倆一跳,“你們找會唱歌的?”
“你是…”
林九歌說道:“我路過,湊巧聽到你們這兒缺人?!?/p>
張晉打量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孩。
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短裙,黑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露出白皙的脖頸。
面容清秀,看樣子像是來旅游的大學(xué)生。
"你會唱歌?"張晉挑眉。
林九歌抿了抿唇,胡亂扯著,"以前在酒吧駐唱過一段時間。"
調(diào)酒師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騙你們做什么?"她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你們這里需要什么風(fēng)格的。"
張晉摸著下巴思考:"我們這兒客人偏年輕,流行、民謠都行,你會什么?"
"都可以試試。"
"那……"張晉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能上臺嗎?設(shè)備都有,歌單你自己選,反正就一首歌的時間。"
林九歌回頭看了眼自己那桌還沒喝完的酒,又瞥了眼不遠(yuǎn)處那群學(xué)生們熱鬧的卡座。
反正她本來就是為了躲清靜才來的。
"行。"她點(diǎn)頭,"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
“出門沒帶錢,唱完請我喝杯酒?!?/p>
張晉大笑:"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