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報警？”
李總監(jiān)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筆筒都跳了起來。
“你還嫌公司不夠丟人現(xiàn)眼嗎？”
“江念，我告訴你，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再這么不識抬舉，就別怪公司不客氣了！”
手機，就在這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下意識地按了接聽。
電話那頭，是一個焦急的女聲。
“喂？請問是江念女士嗎？”
“我是。”
“這里是您老家所在的街道辦事處，您快回來一趟吧！”
“您奶奶……您奶奶暈倒，送醫(yī)院了！”
轟的一聲。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仿佛在瞬間消失了。
我聽見自己用一個飄忽的聲音問。
“……為什么？”
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同情和無奈。
“今天上午，有幾個自稱是你同事的年輕人，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跑到你家那個老小區(qū)里?！?/p>
“他們拿著一些……一些不好的照片，到處給街坊鄰居看?！?/p>
“他們不僅說你在外面做不正經(jīng)的工作，欠了很多錢?！?/p>
“還跟街坊鄰居說，他們看你可憐，想給你介紹個去國外的活兒，掙大錢，你還不愿意去。”
“說什么……守著這個病老太婆有什么用？要是出了國，一年掙的錢夠你奶奶活十年了?！?/p>
“你奶奶聽說了，氣得不行，說他們是人販子，是騙子，拿著掃帚出去趕他們，跟他們爭執(zhí)起來。”
“結(jié)果，一口氣沒上來，就……”
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
手機從我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沒有聲音。
我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只有那句“一口氣沒上來”，在我的心臟上來回拉扯。
我沖出總監(jiān)辦公室，不顧身后李總監(jiān)憤怒地吼叫。
“江念，江念！你給我站?。∈虑檫€沒說完，你跑什么！”
我什么都聽不見。
我只想快點，再快一點。
我要回家。
我要去見奶奶！
重癥監(jiān)護室里，我見到了躺著的奶奶。
渾身插滿了管子。
醫(yī)生辦公室外，我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冰冷的瓷磚很快就染上了一片殷紅。
“醫(yī)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奶奶……”
醫(yī)生嘆了口氣，扶起我。
“姑娘啊，是這樣，你也要理解我們院方，不是我們不救。你奶奶這次是急性心梗，必須立刻手術(shù)，手術(shù)費至少要二十萬。”
“你盡快去籌錢吧。”
主治醫(yī)師走過來，遞給我一張病危通知書。
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著我的眼睛里。
街道辦的張阿姨，幫我湊了幾萬塊錢。
是老街坊們東拼西湊的。
可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
“念念，試試那個網(wǎng)絡(luò)籌款吧？”張阿姨提議，“聽說上面好心人多。”
這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立刻注冊了賬號，建立了籌款鏈接。
我把奶奶病床上的照片，還有我這些年兼職打工攢下的微薄工資條，都放了上去。
網(wǎng)友們很同情。
短短幾個小時，就籌到了十五萬。
我剛要松一口氣。
手機卻瘋狂震動起來。
籌款鏈接的評論區(qū)，涌入了大量的負(fù)面評論。
“這女的是個騙子！在我們公司品行不端，早就被開除了！”
“她夸大病情，惡意騙捐！大家不要上當(dāng)！”
“對對對，不僅騙人，她私生活特別亂，這種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下面還附上了我那張衣衫不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