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沉沉壓在西北邊陲的野驢子溝上。山風(fēng)貼著嶙峋的亂石尖嘯,
卷起干燥嗆人的沙塵,帶著戈壁深處特有的鐵銹和死亡氣息。柯定一趴在冰冷的巖石后面,
嘴里死死咬著一截駱駝刺的硬莖,苦澀腥咸的汁液混著唇邊被刺破滲出的血絲,
一股腦兒往喉嚨里灌。這玩意兒苦得能讓人靈魂出竅,卻也像一針強效的提神劑,
硬生生把他瀕臨極限的神經(jīng)從混沌邊緣拽了回來。就在半小時前,
他們小隊在漏斗山方向給“野駱駝”精心準備的“后手”狠狠點了把火。
爆炸的火光撕裂夜幕,沉悶的巨響在群山中反復(fù)碰撞、回蕩,傳出七八公里遠,
像天神擂動的戰(zhàn)鼓。西米那個不要命的家伙,帶著紅山中隊的追擊分隊,聽到這動靜,
肯定正撒丫子往這邊狂奔??露ㄒ簧踔聊苣X補出西米扯著嗓子吼“兄弟們,
孤島的同志給咱開席啦!沖上去吃熱乎的!”那副餓狼撲食的德行。
任務(wù)清晰得如同刀刻:在野驢子溝一點五公里處,釘死!
用他們這六個人外加兩具寶貝疙瘩似的69式40毫米火箭筒,
把可能竄進來的“野駱駝”死死摁在溝里,給西米包餃子爭取那要命的一個半小時!
“弟兄們,聽清楚了!”柯定一壓低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死寂的溝壑里清晰地傳遞到每個伏擊位的耳邊,“長子,短腿,
你倆是咱們的‘閻王點名手’,占住右翼制高點!
給老子用冷槍專挑他們的指揮和火力點‘開瓢’!火箭筒抱穩(wěn)了,關(guān)鍵時刻聽我招呼,
給雜碎們‘加餐’!”“明白!”長子沉穩(wěn)的聲音從右上方傳來,帶著狙擊手特有的冷冽。
“丫頭,牛犢子,老鼠!”柯定一繼續(xù)部署,“正面第一道防線交給你們仨!丫頭和牛犢子,
你倆組成‘面殺傷’二人組,交替火力壓制,別讓敵人喘氣!老鼠,你是‘絆馬索’,
路上那幾顆‘甜瓜’給老子看好了,時機一到,拉響它,請他們吃頓‘鐵蒺藜餡餃子’!
我負責(zé)穿插,打亂他們的攻擊陣勢!”他頓了頓,最后吼了一嗓子,
既是命令也是給兄弟們打氣:“要開大葷了,美不美看大腿,瞄著大腿內(nèi)側(cè)打!黑燈瞎火的,
他們就是睜眼瞎!咱們?nèi)松?,那就讓他們以為撞上了一個排!記住,
百分之九十九的子彈都是他娘的‘人體描邊大師’,只要沒打著要害,
就當被戈壁的毒蚊子親了一口!下了戰(zhàn)場,老子請你們?nèi)ク燄B(yǎng)院住單間,天天喝枸杞泡人參!
” 這話引得黑暗中傳來幾聲壓抑的哧笑?!翱露ㄒ唬】露ㄒ?!聽到請回話!
漏斗山方向發(fā)生爆炸,你處情況如何?”步話機里傳來西米焦急的呼叫,信號斷斷續(xù)續(xù),
夾雜著電流的嘶嘶聲。“西米!漏斗山的‘后門’我們給焊死了!
‘野駱駝’大概率被逼往野驢子溝!我們已在預(yù)定位置設(shè)伏!完畢!”柯定一迅速回復(fù),
眼睛卻像鷹隼一樣死死盯著溝口方向?!笆盏?!堅持??!老子們馬上到!完畢!
”西米的聲音帶著奔跑中的喘息。通話剛斷,溝口方向猛地傳來一陣激烈而短暫的槍聲,
緊接著又是一聲沉悶的爆炸??露ㄒ恍念^一凜,望遠鏡死死扣在眼前。
夜視能力在絕對的黑夜中大打折扣,只能模糊看到三岔路口影影綽綽的人影晃動、分散,
如同被驚擾的狼群?!皝砹?!”他喉頭發(fā)緊,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望遠鏡里,
那伙人影在三岔路口略作徘徊,似乎對剛被炸塌的漏斗山通道心有余悸。很快,
一股約莫四十多人的隊伍,放棄了試探,像一股粘稠的黑色濁流,
決然地涌進了野驢子溝狹窄的入口?!凹t山!‘野駱駝’約四十人,全部進入野驢子溝!
正向我們移動!”柯定一壓低聲音,再次對著步話機呼叫西米?!八棠痰?!果然鉆套了!
給老子釘死!釘死!援兵全速前進中!”西米的吼聲幾乎要沖破聽筒??露ㄒ谎杆偾袛嗤ㄔ?,
將身體伏得更低,心臟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jīng)。
他再次檢查了身邊的裝備:八一式步槍,彈匣壓得滿滿的,
冰冷沉重;那具黝黑的四零火發(fā)射筒靜靜臥在身旁,
圓鈍的彈頭在微弱的星光下泛著死亡的幽光,像沉默的獠牙。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秒一秒地爬行。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軍裝,又迅速被夜風(fēng)吹得冰涼。
耳邊只有風(fēng)刮過巖石的嗚咽和自己粗重的呼吸。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細碎而密集的腳步聲,
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輕微“哐啷”聲,從溝口深處由遠及近,如同地獄催命的鼓點,
清晰地敲打在每個人的耳膜上。來了!柯定一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舉起左手腕,
夜光表盤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卻足以讓戰(zhàn)友辨別的幽綠光芒,輕輕晃動了三下——最高警戒!
溝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雜亂。黑暗中,影影綽綽的人影逐漸顯現(xiàn)輪廓。
打頭的是七八個尖兵,呈松散的搜索隊形,警惕地左右張望,槍口微微晃動。距離,
大約三百米。在他們身后四十幾米,黑壓壓的大隊人馬像一群急于逃命的鬣狗,腳步匆匆,
隊形卻因溝底狹窄而不可避免地擠壓在一起??露ㄒ惶蛄颂蚋闪殉鲅淖齑?,
一股混合著駱駝刺苦味和血腥的鐵銹味在口腔里彌漫開。
他慢慢將臉貼緊冰冷的四零火瞄準具,冰冷的觸感讓他灼熱的神經(jīng)稍稍冷卻。
十字分劃穩(wěn)穩(wěn)套住了敵群中間靠后、人員最密集的那一團黑影。
“目標…中央偏后集群…距離二百八十米…風(fēng)向西北…微風(fēng)…”他心中默念,
手指穩(wěn)穩(wěn)扣在扳機上,全身的肌肉像壓縮到極致的彈簧。
夜光表的幽光再次在黑暗中無聲地閃動了一下——攻擊!“轟——?。?!
”柯定一猛地扣下扳機!四零火尾部噴射出熾白刺目的巨大火焰和濃煙,
瞬間照亮了他那張沾滿汗水泥污、眼神卻如寒星般銳利的臉!火箭彈撕裂空氣,
拖著橘紅耀眼的尾焰,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像一條暴怒的火龍,直撲溝底!
幾乎就在他發(fā)射的同時,另外三個方向,三團同樣刺目的尾焰驟然亮起!
是丫頭、長子和牛犢子!四道代表毀滅的光軌,如同死神的投槍,
在漆黑的溝壑中交叉、匯聚!“轟!轟轟轟?。。 闭鸲@的爆炸聲連環(huán)炸響!
巨大的火球在溝底敵群最擁擠的地方猛然騰起,瞬間吞噬了黑暗!
灼熱的氣浪裹挾著碎石、彈片和人體殘骸,呈扇形向四周瘋狂擴散!
橘紅色的火光將兩側(cè)陡峭的巖壁映照得如同森羅地獄的壁畫,
扭曲的人影在爆炸的強光中被瞬間定格、撕裂、拋飛!
凄厲絕望的慘叫和驚恐的嘶吼瞬間壓過了爆炸的余音!
柯定一在發(fā)射的瞬間就猛地向右側(cè)翻滾,身體剛離開原位,
一串灼熱的子彈就“噗噗噗”地釘在他剛才趴臥的巖石上,碎石粉末濺了他一臉!
他根本顧不上擦,抄起八一杠翻滾中向野駱駝前沖,
對著下方火光晃動的人影就是一個長點射!“噠噠噠噠噠——!”槍口噴吐著火舌,
彈殼叮叮當當歡快地跳出來。“操你姥姥的!嘗嘗這個!”短腳和老鼠的怒吼從正面響起,
兩枝沖鋒槍爆發(fā)出持續(xù)的咆哮,形成兩道交叉的火鞭,狠狠抽向陷入混亂的敵群?!芭?!砰!
”右翼上方,長子和牛犢子冷靜的狙擊步槍與火箭如同死神的點名,每一次短促的爆響,
溝底必然有一個試圖組織反擊的身影應(yīng)聲栽倒。第一輪打擊,完美!溝底瞬間變成了屠宰場。
爆炸的火光還未完全熄滅,濃烈的硝煙和血腥味已經(jīng)嗆得人喘不過氣。
至少十來個“野駱駝”在第一輪火箭彈的覆蓋和隨后的集火打擊下徹底沒了動靜,
還有更多在血泊中翻滾哀嚎。突如其來的毀滅性打擊徹底打懵了敵人,短暫的死寂后,
是歇斯底里的瘋狂反撲!“在那邊!干掉他們!”一個沙啞暴怒的聲音在溝底嘶吼,
正是綽號“九指狼”的敵指揮官,左手缺了無名指和小指。瞬間,
暴雨般的子彈如同潑水般向柯定一他們剛才的發(fā)射位置傾瀉而來!子彈打在堅硬的巖石上,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啾啾”聲和“噗噗”的悶響,濺起的碎石像冰雹一樣四處飛射。
曳光彈拖著明亮的軌跡,在黑暗中編織成一張恐怖的死亡火網(wǎng),將整個正面伏擊區(qū)死死罩住。
“低頭!都他娘的給老子翻滾換戰(zhàn)位!
打一槍往后撤幾步形成火力層次”柯定一死死貼著石頭前突,扯著嗓子大吼,
聲音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幾乎微不可聞。灼熱的彈頭就在頭頂、耳邊呼嘯而過,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轟!轟!”兩枚敵人的火箭彈尖叫著撲來,
狠狠砸在柯定一最初發(fā)射位置的附近!巨大的爆炸掀起沖天塵土和碎石!
一股強勁的沖擊波夾雜著滾燙的碎石橫掃過來!“呃!”柯定一只覺得左眼角猛地一涼,
緊接著是火辣辣的劇痛!溫?zé)岬囊后w瞬間模糊了左眼的視線。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
滿手粘稠的鮮血,一小塊皮肉翻卷著掛在眉骨下方,差一點就廢了一只眼睛。“操!
”柯定一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王八蛋!打人不打臉!
老子下半輩子相親就指望這張臉了!你他娘專往臉上招呼?!”他一邊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
一邊迅速撕開急救包的三角巾,胡亂按在傷口上止血。劇痛讓他更加清醒,他強迫自己冷靜,
像塊石頭一樣死死趴著,連呼吸都壓到了最低。敵人瘋狂的壓制射擊持續(xù)了整整五分鐘!
子彈潑水般傾瀉,火箭彈間歇性地轟擊,仿佛要把整個山崖都削平一層。
整個正面陣地被打得煙塵彌漫,碎石如雨點般落下?!把绢^!短腳!老鼠!活著吱個聲!
”柯定一趁著一次爆炸的間隙,壓著嗓子低吼。他只能看到離自己最近的老鼠蜷縮在石頭后,
對他艱難地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自己還在喘氣。稍遠的短腳和丫頭完全被煙塵籠罩,
生死不明?!稗Z!”又一枚火箭彈在丫頭前方不遠處爆炸!一塊拳頭大的石頭被氣浪掀起,
“咣當”一聲狠狠砸在丫頭的鋼盔上!巨大的震動讓他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響,
仿佛有幾千只蜜蜂在同時振翅。還沒等他緩過神,屁股上又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哎喲我滴親娘!”丫頭疼得差點蹦起來,
本能地伸手往后一摸,入手一片溫?zé)嵴碀?,再一掏?/p>
竟然從屁股上摳下來一塊指甲蓋大小、還帶著體溫的扭曲彈片!“我靠!老子屁股中獎了!
”他驚魂未定地低叫,隨即又帶著點劫后余生的慶幸和黑色幽默,“還好還好!
虧得咱這臀大肌夠厚實,給咱老弟當了回肉盾!這要是削前面…嘶…下半生幸??删徒淮耍?/p>
” 這帶著哭腔的吐槽,在槍炮轟鳴的間隙,竟詭異地透出一絲荒誕的喜感。
老鼠也悶哼一聲,他的腳踝被飛濺的碎石劃開了一道深口子,鮮血迅速洇濕了褲腳和軍靴,
每一次移動都鉆心地疼。短腳更是凄慘,半截袖管被彈片撕成了爛布條,
裸露的手臂上橫七豎八地布滿了被碎石劃開的血口子,鮮血順著小臂往下淌。
敵人的火力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短暫的間隙,槍聲驟然稀落。是彈藥打光了?
還是在調(diào)整部署準備沖鋒?趴在地上的幾人,包括柯定一,都本能地繃緊肌肉,
想趁著這寶貴的機會轉(zhuǎn)移戰(zhàn)位??露ㄒ坏哪铑^剛起,
一股強烈的直覺猛地攫住了他——不對勁!這停火停得太刻意!像獵人在引誘獵物出洞!
“別動!都別動!給老子裝死!”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同時迅速搖動手腕,
讓夜光表的微弱綠光在掩體后急促地晃動!這是事先約定的“絕對靜止”信號!
兵們的動作瞬間凝固,像被施了定身法,剛剛抬起的身體又死死地貼回冰冷的地面,
連呼吸都屏住了。感謝這濃得化不開的黑夜,也感謝敵人那同樣被硝煙和黑暗遮蔽的視線。
果然!僅僅幾秒后,更加狂暴的彈雨再次潑灑過來!子彈如同金屬風(fēng)暴,
再次覆蓋了他們之前的陣地和可能轉(zhuǎn)移的路線!巖石被打得火星四濺,碎石亂飛!
“我的媽呀…”老鼠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柯定一的方向,后怕的冷汗瞬間浸透內(nèi)衫,
“剛才要是動一下,咱哥幾個現(xiàn)在指定成篩子了!”溝底的“九指狼”臉色鐵青如鍋底。
剛才那輪瘋狂的壓制,他本意是火力偵察,想借著爆炸的火光看清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結(jié)果呢?對面陣地一片死寂,連聲痛哼都沒有!仿佛剛才那雷霆般的打擊是幽靈打出來的!
這反而讓他心里更加沒底。“至少四個火箭筒!沒有八個人以上配合根本玩不轉(zhuǎn)!
再加上掩護火力…媽的,前面起碼貓著一個排!”他煩躁地低吼,
僅存的幾根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著。原以為只是小股部隊的阻擊,現(xiàn)在卻撞上了硬骨頭?
種花家的軍隊反應(yīng)這么快?他心頭蒙上一層陰影?!敖o我把兩邊山崖上的耗子先拔掉!
”九指狼眼中兇光一閃,惡狠狠地下令。幾個亡命徒立刻端著槍,
試圖從陡峭的溝壁往上攀爬。然而,黑夜和陡峭的地形是公平的。他們剛在坡頂露頭,
試圖尋找射擊位置,“砰!砰!”對面山崖上,長子和牛犢子如同隱藏在暗夜中的毒蛇,
冷靜地點射出致命的子彈。攀爬者慘叫著滾落下去?!盎鸺?!壓制對面山崖!
”九指狼暴跳如雷。兩具火箭筒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瞄準長子和牛犢子潛伏的大致區(qū)域。
就在射手即將扣動扳機的瞬間!“想動我的人?問過老子沒有!”柯定一猛地從掩體后探身,
肩上的四零火再次噴出復(fù)仇的火焰!“轟!”枚火箭彈尖嘯著撲向敵方的火箭筒陣地!
與此同時,正面陣地上,老鼠和短腳強忍著傷痛,再次爆發(fā)出怒吼!
兩支步槍瘋狂地潑灑子彈,長點射、短點射交替,死死壓制住溝底試圖支援的敵人火力,
為長子和牛犢子爭取時間?!俺罚Q二號位!”長子在對面山崖上吼了一聲,
和牛犢子敏捷地收起槍,借著火箭彈爆炸的掩護,像兩只靈巧的山羊,
沿著預(yù)設(shè)的隱蔽路線快速脫離,向后方五十米外的第二道預(yù)設(shè)陣地轉(zhuǎn)移。
柯定一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再次揚起夜光表,打出“交替掩護后撤”的信號。
他率先躍起,一邊不斷前突潛入野駱駝鼻子下,同時飛快地給四零火重新裝填?!稗Z!
”又是一枚火箭彈被他盲射向敵群大致方向,
爆炸的火光短暫地映亮了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和決絕的眼神。“雜碎們!
爺爺換個地方接著陪你們玩!”他沙啞的吼聲在爆炸聲中回蕩,既是挑釁,
也是宣告第一回合的結(jié)束。這一輪激烈的攻防交換,時間不長,卻兇險萬分。
野駱駝又丟下了四五條人命,爬坡的企圖被徹底粉碎,傷亡數(shù)字已逼近二十。
柯定一小組雖然人人掛彩,丫頭屁股開花,老鼠腳踝受傷,短腳手臂鮮血淋漓,
柯定一破了相,但核心戰(zhàn)斗力仍在。他們成功撤到了更有利的第二道防線,
像一根更加堅韌的楔子,牢牢釘在野驢子溝的咽喉要道上。
戰(zhàn)場出現(xiàn)了短暫的、令人心悸的寧靜。
只有傷者壓抑的呻吟和山風(fēng)掠過石縫的嗚咽在溝壑中飄蕩。這是暴風(fēng)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柯定一靠在冰冷的巖石上,大口喘著粗氣。汗水、血水混著泥土,
在他臉上糊了一層厚厚的“迷彩”。他伸手去摸腰間的步話機,準備向后方報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