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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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將離婚協(xié)議一條一條的敲定好。
我知道,秦文昊這么多年一定背著我有不少的資產(chǎn)。
但是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
離婚分到的錢,加上這棟房子賣掉后的錢,足夠我安享晚年。
做完一切后,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四十年的時間,我?guī)缀鹾瓦@棟房子長到了一起。
在林仙儀沒有出現(xiàn)之前,我從不知道秦文昊也能這么浪漫體貼。
我們結(jié)婚四十年,他不曾贈我一束花。
面對我其他浪漫要求,他也只是不耐煩。
可在大事,他向來十分舍得。
在生兒子那個時候,他更是溫柔體貼,親自照顧我月子。
我本以為秦文昊只是不善言辭,或者不習(xí)慣浪漫。
可在林仙儀出現(xiàn)后,一切都變了。
林仙儀是我年少便相識的好友,她說過這輩子都不會結(jié)婚。
她也一直保持這么樂觀的心態(tài)。
我本以為我很幸福。
直到林仙儀進入了我的婚姻生活。
不知何時,她和秦文昊走得越來越近。
可每次我旁敲側(cè)擊,秦文昊都會大怒一場。
說他只是看在林仙儀是我閨蜜的份上,多照顧了幾分。
林仙儀也表現(xiàn)的極為激烈。
我便真的認為是我敏感。
可是現(xiàn)在我才明白。
秦文昊和林仙儀或許沒有真的實質(zhì)性行為。
但秦文昊將柴米油鹽都給了我,將浪漫的自己留給了林仙儀。
他會給林仙儀送花,會關(guān)心林仙儀的喜好。
因為林仙儀喜歡音樂會,他會蹲點搶林仙儀喜歡的音樂會的票。
我是秦文昊迫不得已的選擇。
而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這一點。
這一碗夾生飯,我吃了四十年。
直到把自己吃出了胃癌早期。
但是現(xiàn)在醒悟,好似也不太遲。
我收拾著行李,這棟房子在七天之后就要交給新主人。
秦文昊和兒子的東西暫且不管,我要將自己的一切都帶走。
就在我收拾出一大堆東西后,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這就對了,這才是適合你的事情,還看音樂會,你都不知道剛剛有多你有多丟臉?!?/p>
秦文昊緊緊皺著眉頭。
從三十五歲后,這是他面對我最常見的表情。
我沒有說話,將垃圾丟掉以后,轉(zhuǎn)身將離婚協(xié)議書給了秦文昊。
秦文昊不以為然的接過來,在看清的那瞬間,他勃然大怒,猛地將離婚協(xié)議書扔在地上。
“你鬧夠了沒有?不過是一場音樂會,你要搞到這種程度?在現(xiàn)場鬧了還不夠,還要離婚?”
兒子這個時候才看到地上的離婚協(xié)議書。
他滿是不耐煩的看了過來。
“媽,你鬧夠了沒有?不看音樂會會死嗎?之前沒有音樂會的時候,日子不還是照樣過嗎?”
我看著他。
他小時候貼心的牽著我的手,說要帶我走遍大江南北。
說要要帶我聽遍全世界的音樂會。
這些事,他早已經(jīng)忘了。
時間慢慢過去,他越來越像他的父親,已經(jīng)看不到我的難處了。
“你就非要跟仙儀阿姨比,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人家?!?/p>
“人家跟你一樣大,可還是那么年輕,仙儀阿姨去音樂會沒有人會說什么,你就算坐在位置上,人家都覺得你是保潔,在偷聽?!?/p>
兒子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好似這是一個多么美妙的形容詞。
我看著已經(jīng)完全腐爛的他,緩緩說道。
“我不是突然變老的,如果我沒有你,不需要做這些家務(wù),我也可以跟她一樣年輕...”
我的話還沒說完,兒子便不耐煩地打斷。
“一點家務(wù),你說的有那么夸張嗎?說到底,你就是不如人家,就算仙儀阿姨嫁了人,我相信她也會家庭工作兩不誤,活出自己的人生色彩的?!?/p>
“媽,你能不能別鬧了?看的人心煩,你都這個歲數(shù)了,只有年輕女孩鬧離婚才會有人在意,至于你,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的人?!?/p>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從未想過,我用血肉哺育出的孩子會對我說這句話。
我站在原地,手止不住地顫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
秦文昊似乎也覺得兒子的話太過分。
但是這么多年,我的付出已經(jīng)將他們父子捧上的王座。
他已經(jīng)下不來了,自然也不會跟我道歉。
他將我推進了廚房,嘆息一聲。
“兒子什么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別在意他的話,把廚房的碗筷都洗洗,早點睡吧?!?/p>
“那份離婚協(xié)議,就當我沒看到,你也別鬧了,別到時候下不了臺?!?/p>
即便是這樣,秦文昊仍然要警告我一番。
仿佛眼前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多么珍貴一樣。
我被推到了洗碗臺面前,那里一片狼藉。
前天,兒子帶了一大堆人回來聚會。
我因為身體不舒服,便沒有當天打掃。
于是這些狼藉便被留到了現(xiàn)在。
沒有人會去清理廚房的垃圾,仿佛這天生就是我的任務(wù)一般。
我看著那些垃圾,就像看見了我在垃圾中打滾的前半生一般。
突然,我看到了一抹金色漂浮在水上。
我伸手將它撿起,卻突然呆住。
這條金項鏈,是我和秦文昊結(jié)婚時,他送給我的。
他說,雖然我們結(jié)婚沒有鉆戒,可他已經(jīng)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了這條金項鏈。
他說,以后會給我更多。
我信了。
可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場四十年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謊言。
秦文昊從未愛過我。
我只是他能夠夠到的,最廉價的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