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聘為保護吳所畏頭部重創(chuàng),醒來后智力退化到三歲。他固執(zhí)地認定吳所畏是爸爸,
整天追著要抱抱要親親。換尿布時咬吳所畏的手腕當“蓋章”,被拍下無數(shù)社死視頻。
某晚洗澡時泡沫突然凝滯在發(fā)梢,池聘眼神恢復清明:“畏畏?
”1吳所畏壞笑著點開兒歌錄像:“乖寶,該唱小星星睡覺了?!毕乱豢趟幻蛽涞酱采?,
灼熱氣息燙得他腿軟:“錄像……在哪……爸爸?”黏稠潮濕的夜。窗外,
豪雨潑得天地渾然一體,雨聲幾乎吞沒了這間頂級私人療養(yǎng)病房里壓抑的痛楚嗚咽。
吳所畏像是被釘在了病床邊那張冰冷的椅子里。他指節(jié)慘白,
深陷進池聘滾燙得嚇人的手背皮肉里,卻又像被抽空了筋骨般發(fā)著軟。
眼睛死死粘在床上那人臉上,瞳仁深處血絲彌漫,干涸的淚痕在蒼白的皮膚上蜿蜒交錯。
池聘。那個永遠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薄刃,仿佛這世間一切盡在指掌,翻覆隨心,
令無數(shù)人又懼又羨的池聘,此刻毫無生氣地倒在那里。
昂貴的絲綢被單襯著他不見絲毫血色的臉孔,呼吸機面罩遮去半邊英挺線條,
每一次輕微的起伏都牽扯著他頭頂纏繞的厚厚紗布,那層刺目的白色下,
不知掩藏著怎樣的深淵?!俺仄浮犻_眼…看我…” 吳所畏的聲音全啞了,
氣音一樣在窒息的空氣里飄,“別嚇我…”幾個小時前的驚魂一幕,像淬了劇毒的刀子,
一遍遍凌遲著他的神經(jīng)碎片。刺耳的剎車摩擦聲,金屬撞擊的暴烈悶響,
還有…還有最后一瞬間,他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狠狠推開。身體砸上冰冷堅硬的路沿石時,
他聽見的,
聘自己那具身體被失控的車頭狠狠撞飛、沉悶撞擊在街邊護柱上的聲音——還有他砸下來前,
那模糊卻決絕的最后低吼:“大寶,躲開……”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非要沖進雨里去撿那個毫無意義的紙袋……悔恨絞著心臟,痛得他想蜷縮成一團。
他胡亂地用額頭去抵池聘沒有受傷的那側冰冷額頭,
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一點。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順著池聘失去知覺的臉頰滑落,燙熱又冰冷。
“我錯了…你快點好起來…怎么罰我都行…只要你睜開眼睛…”他重復著,顛三倒四,
把卑微的祈求一遍遍刻入池聘沉淪的意識深處。時間在消毒水的絕望氣味里流逝,
窗外濃稠如墨的黑暗似乎淡了些。吳所畏不知道自己這樣熬了多久,或許是一秒,
或許是永恒。就在他的神經(jīng)像被拉到極致的弦,
幾乎下一瞬就要繃斷時……指間死死抓住的那只滾燙的手,極其輕微地,幾乎是錯覺般地,
抽動了一下!吳所畏猛地睜大紅腫的眼睛,心臟驟然懸停?!俺仄??”他失聲喊道,
聲音啞得如同粗礫的砂紙摩擦。濃密纖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起來,如同困于風暴的蝶翼。
病床上的人,緩慢地,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簾。吳所畏屏住呼吸,
狂喜的浪頭還未涌到心口,就被那雙眼睛里凝固的空茫死死扼住。
那雙曾經(jīng)能洞悉人心最深暗角落的銳利眼眸,此刻像是蒙了塵的舊玻璃珠子,
干凈得令人心悸,也陌生得令人心碎。所有的鋒芒,算計,掌控一切的沉靜,
被沖刷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種近乎稚童般的懵懂無知。空蕩蕩的瞳仁緩慢地轉動,最終,
迷茫地落在了吳所畏寫滿驚痛的臉上。沒有任何思索,沒有屬于成年人的矜持和試探。
那目光依賴性地糾纏著吳所畏的臉,像一個走失了很久很久,終于看見熟悉人影的幼獸。
干裂起皮的嘴唇動了動,發(fā)出兩個幾乎聽不清的單音:“畏…畏…”緊接著,
一個奇異的稱呼,帶著絕對的依賴和不帶一絲雜質的信任,笨拙地,清晰地咬了出來。
“爸……爸……”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連窗外囂張的雨聲都被無限拉長,
凝結成尖銳的冰凌,刺穿了吳所畏所有不切實際的僥幸。冰冷的潮水瞬間沒頂。
嚴重退化到三歲…程度暫時無法預判…”這殘酷的宣判與眼前池聘懵懂天真的呼喚劇烈撞擊,
吳所畏渾身一軟,幾乎要從椅子上滑下去。他只能用力地反握住池聘那只滾燙的手,
指尖顫抖。不是“池先生”,不是“池聘”,是池三歲……命運的殘酷玩笑,剛剛拉開序幕。
午后,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慵懶的光斑。曾經(jīng)簡潔利落,
裝飾透著冰冷金屬質感的頂樓公寓,仿佛瞬間被扔進了兒童繪本的世界里。
地板上攤開著一本巨大的恐龍畫冊。池聘……這個曾經(jīng)執(zhí)掌龐大商業(yè)帝國,
動輒便能掀起市場腥風血雨的男人,此刻穿著柔軟過大的純棉家居服,
高大的身軀蜷在地毯上,顯得格外龐大又格格不入。他低著頭,額發(fā)柔軟地垂落,
遮住了部分眉宇間那道新增的淺疤。他正極其認真地,用自己的手指,
戳著畫冊上一頭霸王龍的眼睛?!昂穑 彼钠鹑鶐?,模仿著想象中的咆哮,然后抬起頭,
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尋找肯定,“爸爸!龍!龍龍兇!”吳所畏端著一碗細心熬煮好,
溫度適宜的海魚瘦肉粥,看著這一幕,心底的酸澀和無奈攪成一片?!班牛瑑磧?。
”他擠出笑容,在池聘身邊坐下,遞過勺子,“來,寶寶吃飯?!薄安灰?!
”池聘忽然伸出手,不是接勺子,而是牢牢攥住吳所畏的手腕,
一股不小的蠻力把他往自己身邊拽。他不管不顧地把吳所畏手中的碗和勺子碰掉在地毯上,
小半碗暖粥濺開淺褐色的污跡。他自己則扭動著,像個三歲小孩般執(zhí)著地要爬進吳所畏懷里,
把腦袋拱進他溫熱的頸窩,帶著濃重的鼻音哼哼,
“爸爸抱……池池困……”沉甸甸的分量砸下來,帶著不容拒絕的親昵。
屬于成年男性的熱度和氣息包圍著吳所畏,熟悉又陌生。吳所畏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瞬,
終于無力地,沉沉地落下,輕拍在池聘寬厚的背上,語氣帶著疲憊的哄勸:“乖……先吃飯。
”“不飯!池池要叭叭!”池聘在他頸窩里蹭來蹭去,發(fā)出不滿的咕噥。吳所畏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這聲“叭叭”每一次響起,都像一枚針扎在神經(jīng)末梢。他將人哄開一些,
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粥漬,重新盛好粥,嘗試用勺子遞到池聘嘴邊。池聘扭頭,緊閉著嘴,
只用那雙大眼睛控訴地望著他?!俺砸豢?,爸爸……呃……就抱你,”吳所畏舌頭打著結,
感覺每說一次這兩個字都是在凌遲自己,“好寶寶,張嘴?!比缤顒恿四撤N神奇的咒語,
前一秒還在鬧騰的巨型“寶寶”,立刻乖乖張大了嘴巴,像等待投喂的雛鳥。
溫熱的粥總算喂了進去。吳所畏后背浸出一層薄汗。這僅僅是日常?;靵y遠未結束。
浴室成了新的戰(zhàn)場。水汽彌漫,燈光顯得有點暈眩。智力退回三歲的池聘,
擁有著三歲孩童對水的全部著迷,也同樣保留了三歲孩童對洗澡程序的不理解和不配合。
“燙!”他泡在溫度計顯示剛剛好的溫水里,卻像被丟進了滾油,驚恐地撲騰起來,
巨大的水花嘩啦啦濺了吳所畏一身,“爸爸壞!燙池池!”“不燙不燙,你看泡泡,
”吳所畏半邊襯衫都濕透了,狼狽地伸手去安撫,手忙腳亂地撩起更多的白色泡沫,
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是小魚!我們捉小魚好不好?
”“泡泡……”池聘的注意力果然被那堆虛無縹緲的白色吸引,咯咯地笑著,
用手使勁拍打水面,濺得更厲害了。就在吳所畏試圖繞過浴缸邊緣去拿沐浴露時,
池聘忽然伸出一只濕漉漉的大手,準確無誤地,
用力地抓住了他因忙碌而卷到手肘的襯衫袖子,一把就拽了過來。毫無防備之下,
吳所畏失去重心,上半身猛地一傾,“噗通”一聲,
整條手臂連帶半個肩膀徹底栽進了浴缸的水里。冷水和汗水瞬間交融,
濕冷的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底下繃緊的肌肉線條,狼狽得無可救藥?!肮?/p>
爸爸玩水!叭叭陪池池!”池聘看著落湯雞一樣的吳所畏,拍著手,
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惡魔,全然不顧對方青黑的臉色。那眼神,純粹無辜,
映著滿室的暖燈和水汽,讓吳所畏再大的火氣也只能在肺里悶燒。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咬緊后槽牙,擠出一點虛假的笑容:“……好,陪寶寶玩水。”他拿起沐浴花,
認命地給這個懵懂無知的巨型嬰兒搓洗身上。浴室水汽氤氳,倒像個霧氣彌漫的小戰(zhàn)場。
真正的重頭戲……換尿布,更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拉鋸戰(zhàn)。床鋪柔軟,
燈光調暗到了最適宜睡眠的昏黃。可當吳所畏把干凈的大號成人護理墊鋪好,
示意池聘躺上去時,那個前一秒還昏昏欲睡的男人瞬間警覺地繃緊了身體?!安灰?!
”他抗拒地蜷縮起身子,試圖往床的另一邊滾開,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痛痛!討厭那個!
”“不痛不痛,”吳所畏深吸一口氣,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耐心,聲音放得前所未有的溫柔,
甚至帶上了一點兒歌般抑揚頓挫的調子,試圖喚醒池聘孩童般脆弱的信任,“乖寶寶,
換了才舒服,寶寶香香,爸爸……呃…就給你講恐龍打怪獸,好不好?
”他笨拙地模仿著哄孩子的方式,每一個字都燙舌頭。一邊說著,一邊試探性地伸手,
想輕輕按住池聘不安分的腰側。就在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池聘皮膚,
正準備用巧勁把他拖回來的瞬間……池聘猛地轉回頭!不再是單純的無理取鬧,
那張褪去了所有成熟算計、此刻只剩下孩子氣執(zhí)拗的臉上,突然露出一股屬于本能的,
帶著點原始意味的篤定。那雙懵懂的大眼睛亮亮的,盯住了吳所畏伸過來的手。然后,
他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下頭,張嘴……溫熱的濕濡感和尖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