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死去」的第三年,我的雙胞胎弟弟終于玩膩了這場偷梁換柱的把戲。
他帶著我妻子簽下的天價「補(bǔ)償金」,從這個世界徹底人間蒸發(fā)。
留給我一個早已名存實(shí)亡的婚姻,和一個幾乎被徹底養(yǎng)歪的親生女兒。
我還沒從長達(dá)三年的植物人狀態(tài)中完全恢復(fù)過來。床頭柜上的手機(jī)突然開始瘋狂震動。
屏幕上,一個名為「云頂會」的私密群聊,正被消息刷屏?!笍埗耗銈兟犝f了嗎?
蘇彥昨天在金融峰會上又丟人了,穿了一身晃瞎眼的亮片西裝,硬要去給陳老敬酒,
結(jié)果人家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埂竿蹩偅核昵败嚨溞褋聿痪瓦@德行了?跟換了個人似的。
除了那張臉,品味、談吐一塌糊涂。真不知道陸總怎么還能忍?!埂咐钌伲喝??
你們是沒看見陸總看他的眼神,跟看一件會走路的垃圾沒什么區(qū)別。要不是為了女兒,
早把他從陸家踢出去了。說到那孩子,也是真可憐,被她那個爹養(yǎng)成了一個小太妹?!乖瓉?,
我才是那個早就該「死」在三年前車禍里的正主。而我的妻子和女兒,
因?yàn)槲夷莻€冒牌貨弟弟的騷操作,一個成了外人眼中識人不清的冤大頭,
一個成了圈子里人見人嫌的小惡魔。1群里的消息還在一條接一條地彈出,
細(xì)數(shù)著我那五歲女兒陸念的「斑斑劣跡」。
在貴族學(xué)校推倒同學(xué)、搶別人的限量版玩具、對老師出言不遜、謊話張口就來。
我撐著虛軟的身體坐起來,旁邊兒童房的門突然被猛地撞開。一個穿著精致公主裙,
神情卻格外驕縱的小女孩沖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家里的管家林叔。
她徑直沖到房間角落的游戲機(jī)前,熟練地打開了電源。一種源自血脈的刺痛感讓我瞬間確認(rèn),
她就是我的女兒,陸念。林叔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感⌒〗?,
您今天已經(jīng)玩了三個小時的游戲了,晚上就是家庭宴會,夫人回來看到您這樣,會生氣的?!?/p>
小女孩頭也不回,抓起手柄就開始了游戲。林叔求助地看向我,
眼神里滿是無奈和長久以來的無力感?!竿蹩偅核莻€爹能有什么用?植物人醒來后,
對孩子不聞不問,偶爾想起來了就拿錢和玩具砸,以為這就是父愛?!埂笍埗嚎刹皇锹?,
我上次在宴會上見那孩子,瘦得跟小猴子似的,但渾身都是刺,
看人的眼神都跟他那個爹一模一樣,輕浮又算計(jì)?!埂咐钌伲喝龤q看老,
這孩子以后絕對是個惹禍精,早晚把陸家的名聲都敗光。」「王總:她要是哪天自己走丟了,
我估計(jì)陸總都得燒高香。」看到這里,我再也無法忍受?!戈懩睿延螒驒C(jī)關(guān)掉?!?/p>
我記得陸知薇懷孕時,我們一起給她取這個名字。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我們期盼她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被人深深惦念。陸念不耐煩地回頭瞥了我一眼。
「你別管我,真啰嗦!」說完,她挑釁地將游戲音量調(diào)到最大,
刺耳的電子音效充滿了整個房間。見我還在盯著她,陸念學(xué)著她那個「假爸爸」的樣子,
對我輕蔑地?fù)P了揚(yáng)下巴,還抬起手不耐煩地?fù)]了揮,像在驅(qū)趕什么礙事的蟲子。瞬間,
一股壓抑了三年的酸楚和怒火直沖頭頂。補(bǔ)償?我只會糾正!我一把抓住她纖細(xì)的手腕,
按下了游戲機(jī)的電源鍵?!刚l教你用這種態(tài)度跟長輩說話的?嗯?從哪里學(xué)的?」
「你放開我!你這個神經(jīng)?。∧阍俨环砰_,等我媽媽回來,她會把你扔出去的!」呵呵。
把女兒教成這個樣子,陸知薇回來,也必須給我一個交代。2我拎著哭鬧的陸念,
徑直走向客廳。當(dāng)著所有傭人的面,將那臺價值不菲的游戲機(jī)主機(jī),「咚」的一聲,
扔進(jìn)了門口的巨型裝飾花瓶里。主機(jī)沉下去,冒出一串氣泡。哭聲戛然而止。
陸念呆呆地看著花瓶,忘了哭喊。我蹲下身與她平視,「你媽媽什么時候回來?」
她用淬了毒的眼神瞪我,不說話。我轉(zhuǎn)向林叔。他臉色慘白,
嘴唇哆嗦:「夫人……她去鄰市出差了,大概……三天后回來。」「很好。」我站起身,
走向她的臥室?!赴堰@個房間里所有的玩具、零食、電子產(chǎn)品,全部打包,一件不留。
明天捐掉。」我沒理會身后林叔的驚呼,徑直走上三樓。推開那間本該屬于我的書房,
里面的陳設(shè),已經(jīng)被改得面目全非。3三樓的書房,曾是我整個家中最珍視的角落。
我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合了劣質(zhì)香水、酒精和塵埃的污濁氣息。
原本溫潤的胡桃木地板,被換成了俗氣的黑白棋盤格瓷磚。我親手打磨的書架不知所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內(nèi)置了炫彩燈帶的巨大酒柜。墻上,我那些凝結(jié)了心血的手稿,
被幾幅巨大的網(wǎng)紅海報(bào)替代。整個空間,像一個品味低劣的暴發(fā)戶,對他所無法理解的格調(diào),
進(jìn)行了一場笨拙又惡毒的踐踏。這里不再是我的書房。這里是蘇彥的垃圾場。我的目光,
最后落在了墻角那個幾乎有半人高的保險柜上,像一頭沉默的鋼鐵野獸。林叔跟在我身后,
臉上露出屈辱又難堪的神色。「先生,這……這三年,二少爺他……」我沒有理會他,
徑直走到保險柜前?!冈祈敃沟牧奶煊涗浽俅胃‖F(xiàn)在我腦海。他們說,我那個弟弟,
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晌抑?,我們這對雙胞胎,除了臉,還有一個共同點(diǎn)。
我們都極度自戀。我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金屬鍵盤上,緩緩按下了我的生日?!傅巍?/p>
紅燈亮起,密碼錯誤。我并不意外。他偷了我的人生,又怎么會用我的生日。我刪掉數(shù)字,
重新輸入。這一次,是他的生日?!傅蔚巍咕G燈亮起,保險柜發(fā)出一聲輕微的解鎖聲。
我拉開厚重的柜門。里面沒有金條或現(xiàn)金,只有一疊厚厚的文件,和幾個絲絨首飾盒。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白紙黑字,標(biāo)題刺眼——《財(cái)產(chǎn)贈與及關(guān)系解除協(xié)議》。
協(xié)議的末尾,是陸知薇清冷利落的簽名。我將協(xié)議扔回,又打開首飾盒。
里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袖扣,還有……我和陸知薇的婚戒。他把這些東西都鎖了起來,
因?yàn)樗溃@些是他永遠(yuǎn)無法真正擁有的。它們是我存在的證明?!赶壬!?/p>
林叔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我關(guān)上保險柜的門,轉(zhuǎn)身看他。
「找?guī)讉€人來。」「做什么?」「清垃圾?!?樓上傳來刺耳的拖拽聲,
間或夾雜著玻璃碎裂的悶響。每一個聲響,都像在敲擊著陸念緊繃的神經(jīng)。
一直站在客廳角落,用怨毒目光剜著我的小女孩,終于爆發(fā)了。「你這個瘋子!
那是爸爸的書房!你憑什么動他的東西!」她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尖叫著朝我沖過來,
張開手,指甲對準(zhǔn)了我的臉。我沒有躲。在她的小手即將抓到我之前,我伸出手,
精準(zhǔn)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很細(xì),細(xì)得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你再說一遍,那是誰的書房?」
我的聲音很平靜?!甘俏野职值模√K彥的!不是你的!」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
「你這個冒牌貨!你把他趕走了!我要告訴我媽媽,讓她把你扔出去喂狗!」冒牌貨?
原來在她心里,我才是那個鳩占鵲巢的假貨。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密密麻麻地疼。
我沒有松手,拉著她,一步一步走向那間正被清空的臥室。「我的!那是我的!
不準(zhǔn)動我的東西!」她扭頭,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背上。尖銳的刺痛傳來,
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稚嫩的牙齒刺破了皮膚。我面無表情地將她拖進(jìn)房間,「砰」的一聲,
關(guān)上了門?!冈谀銓W(xué)會『對不起』這三個字之前,你就待在這里。」我轉(zhuǎn)身,
將門從外面反鎖??藓奥曣┤欢埂N一氐揭粯强蛷d,
清理團(tuán)隊(duì)已經(jīng)把三樓的東西打包成了幾十個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赶壬?,都清干凈了?!?/p>
「扔到城郊的垃圾場,確保不會被任何人撿走。」「明白?!顾麄冏吆?,
整個別墅安靜得可怕。我拿出手機(jī),「云頂會」的群聊再次亮起?!竿蹩偅郝犝f了嗎?
蘇哲醒了,今天把蘇彥的東西全從陸家扔出去了,動靜鬧得挺大?!埂咐钌伲焊傻闷涟?!
就該這樣!那小太妹呢?沒鬧翻天?」「張董:鬧了,聽說被他關(guān)起來了。
這爹總算有點(diǎn)當(dāng)?shù)臉幼恿耍俨还苣呛⒆泳蛷U了。」「王總:就怕是三分鐘熱度。
等陸總回來,枕邊風(fēng)一吹,指不定又變回去了?!刮谊P(guān)掉手機(jī),走到餐廳,在主位上坐下。
長長的餐桌,空無一人。我沒有動筷子,只是靜靜地坐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樓上,
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林叔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終于,
在我以為陸念會把她的倔強(qiáng)貫徹到底時,樓梯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抬起頭。
陸念穿著那身空蕩蕩的公主裙,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又紅又腫。她扶著樓梯扶手,
一步一步走下來。她沒有看我,徑直走到餐桌旁,拉開離我最遠(yuǎn)的一張椅子,坐下。然后,
她拿起筷子,開始默默地吃飯。沒有道歉,也沒有任何交流。我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菜。
「吃飯的時候,背要挺直?!刮艺f。她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挺直了小小的背脊。
5晚上九點(diǎn),我合上手中的文件?!戈懩?,睡覺了?!顾诘靥荷?,背對著我,
正擺弄著一個復(fù)雜的樂高模型,聞言只回了一句:「再等一下?!?/p>
我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現(xiàn)在,立刻?!埂改阏鏌 顾偷卣酒饋?,
抓起手里的半成品就跑,一頭扎進(jìn)了旁邊的客用洗手間,「砰」地鎖上了門。我嘆了口氣。
這套把戲,真是似曾相識。我沒去敲門,而是徑直走向玄關(guān),拉開了電閘箱的蓋子。
找到標(biāo)著「全屋 WiFi」和「客衛(wèi)照明」的兩個開關(guān),干脆地向下扳動。
屋內(nèi)網(wǎng)絡(luò)信號燈瞬間熄滅,樓下傳來洗手間里的一聲悶哼。沒過十秒,門開了。
陸念氣沖沖地站在黑暗的走廊里,像只炸了毛的貓?!改銘{什么關(guān)我燈!」我沒理她。
她見我無動于衷,眼眶一下就紅了,聲音也帶了哭腔?!改阒粫@樣!只會搶走我的東西!
跟他一模一樣!」「你這個強(qiáng)盜!我討厭你!」陸念這一下是真的哭了,她抹著眼淚,
小聲地抽泣。手機(jī)屏幕亮起,「云頂會」的群聊彈出消息?!竿蹩偅亨?,斷電這招都用上了,
蘇哲夠狠的。我兒子敢這么跟我鬧,我非得氣出心臟病?!?/p>
「李少:小孩子鬧脾氣不就那幾招?不過陸念這句『跟他一樣』,有點(diǎn)意思啊。
看來蘇彥平時也沒少用強(qiáng)制手段?!埂笍埗阂粋€用錢砸,一個用規(guī)矩壓,
都以為自己是對的。這孩子夾在中間,能不擰巴嗎?」「王總:我靠,樓上真相了。
細(xì)思極恐。」我蹲下身,看著陸念,說這些規(guī)矩不是為了搶走她的東西,
而是為了讓她按時休息。之后只要她遵守時間,她可以繼續(xù)玩她的樂高。她瞬間止住哭泣,
側(cè)頭看著我,又攥緊了小拳頭,低聲道,「爸爸?」我應(yīng)了一聲。「嗯,我在?!?/p>
6禁閉風(fēng)波后,陸念莫名安靜了很多。但總也改不掉那副拒人于千里的疏離。短短兩天,
無聲的對峙上演了三百回合。直到我拿出了新的籌碼。我跟陸念商量,她想玩樂高也可以。
但是玩多久,要靠她自己掙。起初的陸念不以為意,眼神充滿挑釁。直到晚飯后,
我拿出一個沙漏放在她面前。陸念以為是新玩具,好奇地伸手去碰。
看到我將沙漏翻轉(zhuǎn)過來時,她愣住了。隨即警惕地抱緊雙臂,退后一步。我平靜地看著她。
我說,「你今天早上沒有跟林叔說早安,中午吃飯時故意把青豆弄得到處都是。
爸爸給你算過了,按照規(guī)矩,你今天的樂高時間已經(jīng)清零了。所以,
來和爸爸玩一個掙回時間的親子游戲吧?!故堑?,沒錯。所謂親子游戲,
就是她每對我或者傭人說一句「謝謝」,沙漏就可以為她流淌一分鐘。「你這是勒索!」
「唔,那規(guī)則和樂高,二選一?!龟懩畈徽Z。陸念瞪著沙漏。
陸念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謝謝。」7周一,陸念被林叔送去了圣德堡貴族幼兒園。
我難得空閑,打開電腦查看陸氏集團(tuán)的經(jīng)營狀況。三年來,陸知薇將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
市值翻了近三倍。連帶著我名下的股份分紅,也成了一個天文數(shù)字。這讓我松了口氣,至少,
我還有足夠的資本去糾正一切。我快速瀏覽著財(cái)經(jīng)新聞,試圖彌補(bǔ)這三年的信息斷層,
盤算著接下來的計(jì)劃。就在這時,手機(jī)突兀地響起?!刚垎柺顷懩畹募议L嗎?」
「陸念在學(xué)校把同學(xué)推下了樓梯!對方家長已經(jīng)到了,請您立刻過來一趟!」
【云頂會】的群聊也跟著炸了。【李少:臥槽!大新聞!
陸家那個小太妹把輝煌集團(tuán)王總的兒子給推下樓梯了!】【張董:哪個王總?
他老婆可是圈里有名的母老虎,這下有好戲看了。】「王總: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他媽讓整個陸家給他陪葬!蘇彥那個冒牌貨養(yǎng)出來的小畜生!」
「李少:蘇哲一個剛醒的植物人,拿什么跟王總談?」「張董:估計(jì)得跪下道歉吧?!?/p>
我看著屏幕上「陪葬」兩個字,眼神一寸寸冷下來。很好,我正愁沒有機(jī)會,告訴所有人,
我蘇哲回來了。8我到時,陸念正獨(dú)自站在墻角,小小的背脊挺得筆直。不遠(yuǎn)處,
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抱著個小胖子,幼兒園園長和老師在一旁低聲安撫。大概是怕我護(hù)短,
園長第一時間點(diǎn)開了平板上的監(jiān)控。畫面里,陸念確實(shí)毫無征兆地伸手推了那個男孩。
我蹲下身?!杆R你了?」陸念看著我,搖頭。「那他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欺負(fù)你了?」
她想了想,還是搖頭?!纠钌伲何衣犖覂鹤诱f了,王家那小子新得了限量版飛船模型,
在跟別人炫耀,陸念湊過去看,人家不給,她就動手了。真是被慣壞了。
】【張董:這爹剛有點(diǎn)樣,我看也是裝的。孩子這德行,根上就壞了。】【王總:等著瞧,
這事沒完!】盡管群里的消息已經(jīng)拼湊出了「前因后果」,
我還是堅(jiān)持問道:「你為什么推他?」陸念撇過頭去,不肯看我。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沒再逼問。轉(zhuǎn)而走到那個女人面前,誠懇地開口道歉,并表示孩子的醫(yī)藥費(fèi)、營養(yǎng)費(fèi),
以及家長的誤工費(fèi),我們陸家全權(quán)負(fù)責(zé)。剛剛還一臉冰霜,準(zhǔn)備開戰(zhàn)的王夫人,反而愣住了。
她大概覺得,以陸家的行事風(fēng)格,我會是個更難纏的對手,沒想到我態(tài)度會這么直接。
9從幼兒園出來,一路無話。我沒有質(zhì)問,也沒有安撫。回到家,
陸念沒有像往常一樣沖進(jìn)房間。她站在玄關(guān),小手攥著公主裙的裙邊,低著頭,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我。一副等待審判的模樣。晚飯時,她破天荒地沒有挑食,
把盤子里的青菜和胡蘿卜都吃得干干凈凈。吃完飯,她甚至主動拿起了昨晚看到一半的繪本,
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fā)角落里。林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幾次想開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看著她緊繃的小小背影,心里那股因「推人事件」而起的火氣,反而慢慢散了。
她還知道怕。還懂得用自己的方式來「討好」,來彌補(bǔ)。這證明我的女兒,
骨子里并不是那個被養(yǎng)歪的、無藥可救的小惡魔。10夜深了,她終于動了。
她從沙發(fā)角落走過來,小手攥著衣角,停在我面前?!改恪涣R我嗎?今天的事?!?/p>
聲音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放下手里的文件,看著她,「我相信我的女兒。
但在知道原因前,我不想冤枉你。即使所有人都說是你的錯,我還是想聽你的理由。至少,
在我這里,你永遠(yuǎn)擁有優(yōu)先解釋權(quán)?!乖捯魟偮?,陸念「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撲進(jìn)我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肝也皇枪室獾摹撬f我媽媽不要我了……」
「他說我爸爸是假的,拿錢跑了……說你也會把我扔掉……」
「他說我是沒人要的垃圾……我讓他別說了……他不?!€笑……」陸念哭著說。
「我不是垃圾……我只是想讓他閉嘴……我沒想到他會摔倒……我錯了,
爸爸……對不起……」「李少:我靠!驚天反轉(zhuǎn)??!王家那小子嘴也太毒了吧?
這話是一個五歲孩子能說出來的?」【王總:……操。】「張董:王總,
你還是先回去問問你家孩子吧。這種話,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你們家大人平時在家,
是不是就這么議論陸家的?孩子是大人的一面鏡子?!埂竿蹩偅骸疫@就回去!
這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我他媽平時在外面怎么跟人稱兄道弟的,
回家就這么教兒子!我老婆也是,天天跟那些太太團(tuán)嚼舌根!」「李少:嘖嘖,這下熱鬧了。
我說陸念怎么突然動手,原來是被戳到肺管子了。她那個假爹剛卷錢跑路,
親爹又跟個陌生人似的,媽還常年不著家,安全感基本為零。這孩子心里得慌成什么樣?!?/p>
「張董:何止是零。蘇彥那三年給了她什么?用錢和物質(zhì)堆砌的虛假父愛,像沙灘上的城堡,
一沖就垮。陸知薇又給了她什么?除了血緣,就是無盡的等待和電話里的聲音。
現(xiàn)在蘇哲回來了,用的是另一套完全陌生的規(guī)則。這孩子就像在海上漂浮,
前后抓到的三塊木板,材質(zhì)、溫度、形狀完全不同,她不精神錯亂才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