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被十輛卡車碾過胸腔，又被塞進滾筒洗衣機攪了三天三夜。林言在一片混沌中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醫(yī)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混雜著……霉味？
“我不是在畫室趕稿嗎？”他想撐起身，卻發(fā)現(xiàn)渾身酸軟無力，喉嚨干得像要冒煙。記憶的最后碎片停留在畫板上未完成的《紋道戰(zhàn)士》——那是他連載在校園論壇的漫畫，主角是個覺醒雙生靈紋的少年。
“呵，累到出現(xiàn)幻覺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卻在指尖觸碰到臉頰時愣住了。這不是他的臉。
鏡中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眉骨高挺，眼尾微挑，鼻梁挺直得像用尺子量過，唇色偏淡，卻因失血顯得有些蒼白。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瞳仁是極深的墨色，此刻因迷茫而睜大，竟透出幾分易碎的清俊。
“這……比我還帥？”作為地球公認的校草，林言從未對顏值產(chǎn)生過危機感，但這具身體的原主，簡直是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哐當——”木門被粗暴推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小廝探進頭，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林言，還死躺著？長老們都到靈紋殿了，再不起來，今年的覺醒儀式就沒你的份了！”
靈紋殿？覺醒儀式？
陌生的詞匯涌入腦海，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頭痛。林言扶住額頭，原主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
這里是天玄大陸，林家鎮(zhèn)，他是林家庶子林言。原主母親早逝，父親不聞不問，在家族里活得比下人還不如，只因八歲那年第一次靈紋覺醒失敗，被判定為“靈紋廢體”，從此成了全族的笑柄。剛才之所以昏迷，是因為被嫡堂兄林浩堵在柴房揍了一頓，理由是“看著你這張臉就礙眼”。
“靈紋廢體……”林言喃喃自語，原主記憶里那些被欺凌、被嘲笑的畫面讓他胸口發(fā)悶。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高中生，怎么就穿到了這么個玄幻世界，還成了個受氣包？
“看什么看？還不快滾！”小廝見他不動，上前就要推搡。
林言下意識側身避開，這個動作帶著他打籃球時的敏捷，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小廝撲了個空，惱羞成怒：“喲呵，廢物還敢躲？信不信我……”
“夠了。”林言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平靜。他抬眼看向小廝，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里沒什么情緒，卻讓小廝莫名地打了個寒噤。
“我這就去。”林言掀開薄被，發(fā)現(xiàn)身上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衫，勉強遮住嶙峋的鎖骨。他走到水盆邊，用冷水拍了拍臉，鏡中少年的眼神逐漸清明——既然占了這身體，那些賬，就得好好算算了。
靈紋殿位于林家鎮(zhèn)中心，是族里最宏偉的建筑，由白色大理石砌成，殿頂?shù)窨讨苊苈槁榈撵`紋圖案，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微弱的光澤。此刻殿外早已圍滿了人，大多是與林言同齡的林家子弟，個個衣著光鮮，眼神或期待或輕蔑地掃過他。
“看，那不是咱們林家的‘廢體’嗎？怎么還有臉來？”
“小聲點，萬一又覺醒失敗，哭鼻子怎么辦？”
“說不定今年能覺醒個‘掃把紋’，專門掃地呢！”
刺耳的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耳朵，林言卻只是低頭，攥緊了拳頭。原主的懦弱讓他憤怒，而這份憤怒，正一點點轉化為力量。他注意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林浩，穿著錦緞長袍，正摟著幾個跟班，嘴角掛著戲謔的笑，看向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螻蟻。
“喲，這不是我那廢物堂弟嗎？”林浩撥開人群走過來，故意撞了林言一下，“怎么？還不死心？以為來湊個數(shù)，大伯就能給你分點資源？”
林言穩(wěn)住身形，抬起頭，直視著林浩：“我來不來，好像不關你的事。”
林浩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個往日唯唯諾諾的廢物敢頂嘴。他上下打量著林言，突然嗤笑一聲：“呵，幾天不見，膽子肥了？不過也是，反正都是廢體，裝模作樣給誰看？”
他湊近林言，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告訴你個秘密，今天的覺醒儀式，我爹（林家長老林震天）特意給你‘準備’了點好東西，保證讓你‘一鳴驚人’?！?/p>
林言心中一凜，原主記憶里，這位二伯林震天是林浩的父親，也是家族里對他最刻薄的人?？磥斫裉斓挠X醒儀式，恐怕沒那么簡單。
就在這時，靈紋殿大門緩緩打開，一位穿著長老服飾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正是林震天。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林言身上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
“時辰已到，開始覺醒。”林震天的聲音不帶感情，“林言，你第一個?！?/p>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按慣例，覺醒儀式應按天賦排序，讓他第一個上，顯然是想當眾羞辱他。
林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他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他邁步走向靈紋殿，陽光落在他清瘦的肩上，將影子拉得很長。他能感覺到背后無數(shù)道目光，有嘲笑，有期待，還有……林浩那毫不掩飾的惡意。
“等著吧?！绷盅栽谛睦锬?，“無論是誰給我‘準備’的‘好東西’，我都接著。”
他跨進靈紋殿大門，殿內(nèi)光線驟然變暗，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刻滿了復雜的靈紋。林震天走到石碑旁，拿出一枚白色的靈紋晶，冷冷道：“把手放上去，注入靈紋力。”
林言依言照做，手掌貼上石碑的瞬間，一股冰涼的觸感傳來。他嘗試調動原主體內(nèi)微薄的靈紋力，卻發(fā)現(xiàn)丹田處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怎么回事？”林言心中一驚，原主記憶里沒有這回事！
林震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中捏碎了藏在袖中的一枚黑色粉末——正是他給林言“準備”的“鎖脈散”，專門用于阻塞靈紋力運轉，讓廢體徹底無望。
“看來果然是個廢物，連靈紋力都調動不了?！绷终鹛旃室馓岣呗曇?，讓殿外的人都能聽到。
殿外的哄笑聲更大了。
林言咬緊牙關，額角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靈紋力像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瘋狂沖撞著“鎖脈散”的阻塞。就在這時，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張漫畫分鏡——那是他畫的《紋道戰(zhàn)士》主角突破困境的畫面。
“不能就這么算了！”林言眼神一厲，前世打籃球時那股不服輸?shù)膭蓬^涌了上來。他不再強行調動靈紋力，而是想象著籃球場上突破防守的節(jié)奏，將靈紋力化作“運球”的軌跡，巧妙地繞過阻塞點。
“嗯？”林震天眉頭微蹙，他感覺到石碑上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反應。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林言體內(nèi)的靈紋力突然沖破阻塞，如決堤的洪水般涌入石碑。幾乎是同時，他胸口的血玉吊墜驟然發(fā)燙，一股灼熱的能量順著經(jīng)脈直沖石碑！
“轟隆——”
黑色石碑猛地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一紅一黑兩道紋路從石碑中沖天而起，在殿頂交織成兩條栩栩如生的虛影——一條渾身燃燒著烈焰的巨龍，一條扭曲空間的黑色裂隙！
炎龍紋！虛空紋！
雙生靈紋！
林震天臉上的冷笑瞬間僵住，瞳孔驟縮，失聲驚呼：“不可能！！”
殿外的笑聲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從靈紋殿頂沖天而起的雙生靈紋虛影，那恐怖的靈紋威壓讓整個林家鎮(zhèn)都為之顫抖。
林言喘著粗氣，看著頭頂?shù)碾p生靈紋，自己也愣住了。他只是不想被欺負，怎么就……覺醒了雙生靈紋？
然而，他沒來得及思考，就看到林震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厲聲喝道：“邪紋惑眾！此子留不得！來人，給我拿下，就地格殺！”
殿外的林浩更是一臉嫉妒和怨毒，嘶吼著：“殺了他！毀了他那張臉！”
冰冷的殺意瞬間籠罩了整個靈紋殿。林言看著四面八方涌來的林家護衛(wèi)，再看看林震天那張猙獰的臉，終于明白——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擁有異于常人的天賦，有時候并不是幸運，而是災難的開始。
他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冷冽。
“想殺我？”
“問過我的炎龍紋和虛空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