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為什么?” 我的聲音干澀得不成樣子,巨大的荒謬感和被脅迫的憤怒幾乎將我淹沒,
“她害你至此!你還要救她?!”厲硯舟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
那顆爬滿黑色紋路的紫砂心在病號服下劇烈搏動,仿佛隨時會掙脫束縛。他望著漆黑的夜空,
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某個絕望的深淵?!拔迥昵啊?他開口了,聲音飄忽,
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蒼涼,
“…她給我植入的…不僅是枷鎖…更是…埋在我大腦深處的遙控炸彈?!?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三年…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一點一點…竊取權(quán)限…篡改底層指令…”他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我,
那里面翻滾的痛苦和壓抑的瘋狂,濃得讓人窒息。
本想…本想用這芯片…在她下一次啟動吞噬程序時…反向引爆…”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
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恨意,“…徹底了結(jié)這個…把我當成實驗品、當成提線木偶的惡魔!
讓她…尸骨無存!”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嘴角的血跡更多了。緩了好一會兒,
他才繼續(xù),聲音卻低了下去,
望:“…沒想到…先觸發(fā)的…是車禍…和你逆天捏出的這顆…紫砂心…” 他看向我的眼神,
復(fù)雜到了極點,混雜著歉疚、自嘲,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我們…都成了殺人犯。
…而你…用玄學(xué)…逆天改命…手上…也沾了‘天譴’的血…”弒母…弒子…天譴…這幾個字,
像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罪惡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我淹沒!
原來…原來我們都在深淵里掙扎,滿手血腥!我為了救糯糯和…他,逆天塑心,
觸犯祖訓(xùn);而他,為了擺脫控制,為了…也許是某種扭曲的報復(fù)或解脫,
竟在暗中策劃著用最極端的方式弒母!
“時間…不多了…” 厲硯舟的聲音帶著死亡的倒計時,
他看向龍窯的目光充滿了瘋狂和催促,“…塑心!救她!
這是唯一能暫時壓制我腦內(nèi)自毀程序的方法…否則…大家一起死!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粗厣席偪駴Q絕的厲硯舟,看著擔(dān)架上瀕死的厲母,
看著懷里昏迷高燒的糯糯…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壓來!就在這時——“用糯糯的命換!
”一聲清脆、決絕、帶著奶音卻斬釘截鐵的童音,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夜色中炸響!
她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小小的身體掙脫了護士的懷抱,搖搖晃晃地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小臉依舊燒得通紅,眼神卻異常清亮,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洞悉一切的悲憫和決絕!
她看著地上瘋狂的厲硯舟,又看看瀕死的厲母,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臉上露出一個近乎圣潔的笑容。然后,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她猛地邁開小腿,
像一道小小的閃電,沖向龍窯口那尚未完全冷卻、依舊散發(fā)著灼人余溫的窯磚區(qū)域!
“糯糯不要——!” 我魂飛魄散,嘶聲尖叫!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糯糯小小的身影已經(jīng)沖到了窯口前,
她毫不猶豫地抬起那只沒有打針、還帶著細小針孔的小手,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按進了窯口附近一塊依舊暗紅滾燙的窯磚上!“滋啦——?。?!
”一股皮肉瞬間被極致高溫灼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焦糊味猛地彌漫開來!“啊——!
”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痛呼從糯糯口中爆發(fā)!小小的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抽搐!“糯糯!
” 我目眥欲裂,瘋了一樣撲過去!
就在糯糯的小手按上滾燙窯磚的瞬間——“啪啪啪啪啪啪啪——!
”七聲清脆得如同琉璃炸裂的脆響,
毫無預(yù)兆地、急促無比地從我懷中緊緊抱著的木匣里爆開!我下意識地低頭。
懷中的木匣蓋子被無形的力量震開!里面,
方位擺放、對應(yīng)守護家庭成員的茶寵——鼠、牛、虎、兔、龍、蛇、馬——竟然在同一時間,
毫無征兆地、接二連三地爆裂開來!化為七蓬閃爍著微弱星光的紫色粉末!
而幾乎就在七星茶寵盡數(shù)碎裂的同一剎那——“呃——!
”一股久違的、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從中間劈開的劇烈抽痛,
猛地從我下腹深處炸開!那痛楚如此熟悉!如此深入骨髓!如此…充滿血腥和絕望的記憶!
冷汗瞬間浸透全身!我雙腿一軟,抱著那匣破碎的茶寵粉末,重重跪倒在地!眼前陣陣發(fā)黑,
的、充滿消毒水、冰冷器械和無邊黑暗的夜晚…那些破碎的、染血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
瘋狂地涌入腦海!
…冰冷的金屬器械碰撞聲…身體被撕裂的劇痛…還有…還有那微弱的、不止一個的…啼哭聲?
我選擇性遺忘厲硯舟、遺忘那場巨大創(chuàng)傷的五年里…我竟在失憶的狀態(tài)下…為他…生過孩子?
!還是…雙胞胎?!冰冷的耦合劑涂抹在小腹,帶來一陣激靈。B超探頭滑過皮膚的觸感,
陌生又帶著某種宿命般的牽引。我躺在檢查床上,渾身緊繃,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連呼吸都屏住了。屏幕上,灰白的影像模糊晃動?!斑@里…” 醫(y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遲疑,
隨即轉(zhuǎn)為職業(yè)性的驚奇,“…還有一個孕囊?等等…不對!
”他的語氣陡然嚴肅起來:“雙孕囊!蘇小姐,您懷的是雙胞胎!”雙胞胎!
這三個字像重錘砸下!
前那個血腥夜晚的碎片——無影燈、冰冷的器械、不止一個的微弱啼哭——瞬間找到了歸處!
原來…那場巨大的創(chuàng)傷后,我竟真的生下了兩個孩子!那兩個被遺忘在記憶黑洞中的骨肉!
眩暈襲來,我?guī)缀踉韵麓?。“看這里!” 醫(yī)生移動探頭,影像放大、聚焦,“發(fā)育良好,
大約14周左右。等等…這是…”醫(yī)生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湊近屏幕,反復(fù)調(diào)整角度,
眉頭緊鎖,臉上是極度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