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爾淚眼婆娑,腳步踉蹌著離開了。
梁江并未轉(zhuǎn)身看她離去的背影,只是握著我的手,指節(jié)寸寸發(fā)白,僵硬得如同枯木。
被柳爾這般一鬧,我心頭也似壓了塊沉石,郁郁難舒。
一路無話,沉默地回到了梁江在京中的宅邸。
然,今日的風(fēng)波并未隨著柳爾的離開一同遠去。
歸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沉重的拍門聲便在玄關(guān)處驟然響起,雜亂又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力道。
梁江蹙緊眉頭,上前拉開了門扉。
門外站著的,是柳爾身邊最親近的好友。她越過梁江高大的身影,目光直直向我刺來,眼里無半分懼色。
「梁公子,」她聲音急促,帶著哭腔,「您當真要眼睜睜看著柳姐姐嫁予旁人嗎?」
方才的煩擾再次涌上心頭,我忍不住出聲,語氣帶著不耐:「梁公子已有婚約在身,姑娘還請慎言,莫再糾纏?!?/p>
那女子抿了抿唇,倔強道:「我只斗膽說一句?!?/p>
她復(fù)又看向梁江,語速更快:
「柳姐姐她……她根本不愿嫁那裴家少爺!是她爹娘逼迫的!那人……那人絕非良配,曾在家中鞭笞婢妾,德行有虧,更聽聞在外多有風(fēng)流債……」
「住口!」梁江驟然打斷她,聲音冷硬如冰,「與我何干?」
他猛地抬手,袖袍帶風(fēng),竟將腰間一枚不甚起眼的玉佩扯下,狠狠擲于地上!玉片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庭院中格外刺耳。
「回去告訴她,」梁江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喙的寒意,「莫要再來攪擾我與嬌嬌清靜!送客!」
那女子被那碎玉之聲驚得后退半步,臉色煞白,攥緊了衣角,終是含淚深深看了梁江一眼,低聲道:「梁公子……好狠的心。」說罷,轉(zhuǎn)身疾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的暮色里。
我站在梁江身后幾步之遙的屏風(fēng)旁,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指腹還殘留著白日里搗藥的微末痕跡。廳堂內(nèi),只余下那枚碎裂的玉佩,在青磚地上閃著幽幽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