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燒焦草葉與未盡血腥的氣息,在趙家村低矮的茅檐間嗚咽。劫后余生的死寂,
被一種更加厚重的東西取代——沉默的敬畏,如同潮濕的苔蘚,
無聲地爬滿了每一寸泥墻和每一張驚魂未定的臉。村中空地,黑壓壓跪滿了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無論身上是否還殘留著病痛折磨后的青紫或虛弱,
此刻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將額頭深深抵在冰冷的泥地上。無人言語,
只有壓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呼吸在沉悶的空氣里交織,匯成一片無聲的潮汐。他們的目光,
穿過飛揚的塵土,聚焦在村口那道身影上。白發(fā),如隆冬最凜冽的初雪,散亂地垂落,
映襯著一張溝壑縱橫、仿佛被時光之刀瞬間剜去數(shù)十年血肉的臉龐。皺紋深刻,
如同大旱龜裂的河床,刻滿了難以想象的苦難與超越凡俗的疲憊。
她的身軀裹在破爛沾血的粗布衣衫里,枯槁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掛在枝頭的殘葉,
似乎一陣稍大的風便能將其徹底吹散。她拄著一根粗糙的木枝,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著死白,
身體微微搖晃,每一步挪動都牽扯著無聲的痛楚。她是云瑤。
昨日還是趙大棍棒下奄奄一息的“柳絮兒”,今日,已是跪伏者心中唯一的“活菩薩”。
陳阿婆抱著終于睜開眼、小臉依舊蒼白卻有了活氣的孫子小寶,跪在最前頭。
渾濁的老淚順著深刻的皺紋蜿蜒而下,滴落在塵土里?!霸乒媚铩彼煅手?/p>
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是您…是您救了小寶,救了趙家村?。?/p>
老婆子給您磕頭了!給您磕頭了!” 額頭撞擊地面的悶響,如同沉悶的鼓點。
這聲呼喊點燃了沉默的引線?!盎钇兴_顯靈了!”“云神醫(yī)萬歲!”“恩人!給恩人磕頭!
”山呼海嘯般的感激與虔誠吶喊驟然爆發(fā),匯成一股肉眼無法看見、卻磅礴如實質(zhì)的暖流!
精純浩瀚的眾生愿力,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無邊的敬畏、以及最質(zhì)樸的感恩,
如同無數(shù)條溫暖的光河,無視了空間的距離,洶涌澎湃地注入村口那具枯槁殘破的軀殼!
云瑤(瑤池)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震顫了一下。就在這磅礴愿力涌入的瞬間,
戾的暗金異種造化、新滲出的溫和本源之氣、以及浩瀚愿力構(gòu)成的、脆弱而奇異的“戰(zhàn)場”,
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溫暖精純的愿力如同最柔韌的絲網(wǎng),帶著磅礴的生機與虔誠的信念,
溫柔卻強勢地包裹、滲透著那縷桀驁不馴、充滿毀滅鋒芒的暗金氣流。
絲絲縷縷的暖意浸潤著冰冷的煞氣,試圖將其馴服、同化。劇痛依舊在經(jīng)脈中肆虐,
如同無數(shù)把燒紅的鈍刀在緩慢切割。但在那愿力洪流的滋養(yǎng)與調(diào)和下,
那暗金氣流狂暴的吞噬之力被強行抑制,反而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霸道的方式,
反哺出一絲絲微弱卻無比堅韌的、融合了新生的力量!這力量冰冷依舊,
卻不再是無序的毀滅,而是帶上了一種…被淬煉過的、掌控生死的鋒利感。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絲被封印的本源之氣,正從壁壘的裂縫中艱難滲出更多。白發(fā)如雪,
但幾縷從發(fā)根深處頑強鉆出的烏黑發(fā)絲,在風中拂動,
閃爍著一種奇異的、金屬般的冷硬光澤。臉上深重的皺紋,
似乎被無形的力量稍稍撫平了一絲,蒼老依舊,卻不再是油盡燈枯的死寂,
沉淀下一種令人心悸的、歷經(jīng)萬劫磨礪出的冰冷威嚴。她緩緩抬起那只手。掌心和小臂上,
被七星蛇莓劇毒侵蝕的黑紫色如同丑陋的烙印,猙獰地蔓延著。然而此刻,
一股冰冷暗金的氣息如同最堅固的枷鎖,死死纏繞其上,將劇毒的擴散徹底凝固。
她五指張開,對著村后那片吞噬了邪修的、幽暗死寂的亂葬崗方向,然后,猛地攥緊!
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爆響。“仙?不過如此。
” 一聲沙啞的、如同砂礫在銹蝕鐵皮上摩擦的輕笑,從她干裂的唇間溢出。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種斬斷過往、宣告新生的殘忍快意,清晰地刺破了村民的歡呼,
落入每一個跪伏者的耳中。那笑聲里沒有得意,只有冰冷的睥睨,如同神祇俯視塵埃。
村民的呼喊聲瞬間為之一滯,隨即爆發(fā)出更加狂熱的聲浪!
這冰冷的話語和那攥緊虛空的姿態(tài),在他們眼中,正是“云神醫(yī)”無上威嚴與力量的象征!
**九天之上,貪狼星宮。**宮闕森冷,星辰煞氣如凝固的寒冰。
懸浮于幽暗祭壇上的魂燈碎片早已冰冷。一名身披星紋戰(zhàn)甲、周身散發(fā)著濃郁血腥氣的星衛(wèi),
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大殿中央,單膝跪地,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稟星君!
下界蒼梧山趙家村探查已畢!‘疫鬼使者’形神俱滅,魂燈碎盡!其隕落之地,
有龐大異常之愿力殘留,熾烈如沸鼎!源頭…鎖定于一凡間女子,名喚‘云瑤’!
此女…似有異力,能解腐瘟瘴,引動萬民膜拜,其勢…已成!”高踞星辰寶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