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臺風"蝴蝶"登陸第三天，整座城市像被泡在渾濁的魚缸里。我蹲在陽臺上，
用望遠鏡偷窺對面樓棟的幸存者。602的少婦正在給盆栽澆水，真有意思，
世界末日了還惦記著那幾盆多肉。"新圩你個死變態(tài)，又在偷看女人？
"我嚇得差點把望遠鏡扔出去。回頭看見朵朵倚在門框上，
黑色皮衣勾勒出讓人移不開眼的曲線，手里把玩著一把銀色小手槍。"你怎么進來的？
"我咽了口唾沫，視線在她和槍之間來回切換。朵朵晃了晃鑰匙："干媽給我的呀。
"她歪著頭笑，酒窩里盛著蜜糖般的惡意，"媽媽說如果世界末日了，讓我來照顧你。
"我干笑兩聲。我媽的干女兒？我怎么不記得有這號人物。等等，
這張臉有點眼熟..."前年情人節(jié)，你送我玫瑰花然后放了我鴿子。
"朵朵用槍管輕輕點著下巴，"想起來了嗎，親愛的？"操。是那個美術(shù)系的學姐。
我記得分手時她把我的素描本燒了，還往我宿舍門口倒了三桶紅油漆。"現(xiàn)在想起來了？
"朵朵蹦跳著走過來，皮靴在地板上敲出危險的節(jié)奏。她突然用冰涼的槍管挑起我的下巴，
"三年不見，你更帥了。"我后背緊貼陽臺欄桿："那個...朵朵是吧？現(xiàn)在停水停電的，
要不改天再敘舊？""不行哦。"她湊近我耳邊，呼吸帶著薄荷糖的甜味，
"臺風把整棟樓都淹了，我是游過來的。"她拉開皮衣拉鏈，里面是濕透的白色吊帶，
"你看，內(nèi)衣都濕透了。"我下意識瞥了一眼，立刻被槍管敲了額頭。"色狼！
"朵朵鼓起臉頰，卻把胸口挺得更高，"不過...如果是新圩的話，可以哦。
"這女人絕對有病。漂亮是真漂亮，瘋也是真瘋。"我餓了。"她突然說，
槍口轉(zhuǎn)向廚房方向，"去做飯。""大小姐，現(xiàn)在煤氣都——"砰！子彈擦著我耳朵飛過，
在墻上炸開個洞。朵朵吹散槍口的青煙："我說，我餓了。""蛋炒飯行嗎？"我舉起雙手。
"要加火腿腸。"她晃著雙腿坐在餐桌上，槍放在手邊，"還有，叫我朵朵姐姐。"廚房里，
我一邊切火腿一邊偷瞄客廳。朵朵正在翻我的相冊，
看到女性朋友的照片就撕下來用打火機燒掉。火光照亮她精致的側(cè)臉，
像個在玩過家家的惡魔。"新圩。"她突然叫我，聲音甜得發(fā)膩，"這個短發(fā)女孩是誰呀？
"我瞥了一眼："同事小王，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哦？"朵朵把照片湊近火焰，
"那她老公一定不知道她手機里存著你的裸照。""什么裸照？"我差點切到手，
"那是團建游泳——"砰！又一聲槍響，相冊被打穿個洞。"我不喜歡聽解釋。
"朵朵跳下桌子，光著腳走到我身后，突然抱住我的腰，"我只喜歡你乖乖的。
"她的胸貼在我背上，手卻摸向菜刀。我渾身僵硬，感覺像被毒蛇纏住的青蛙。
"朵朵...姐姐，"我試著掰開她的手，"飯要糊了。""糊了就糊了嘛。
"她蹭著我的后背，"比起吃飯，我更想吃你呀。"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巨響，
整棟樓都震了一下。朵朵終于松開手，我們跑到窗前。遠處一棟大樓冒著濃煙，
像是被雷劈中了。"開始了呢。"朵朵興奮地拍手，"新圩，煙花表演開始了哦！
""那是爆炸吧..."她轉(zhuǎn)身摟住我的脖子，眼睛亮得嚇人："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
真心話大冒險。"不等我回答，她就把我推到沙發(fā)上，騎在我腰間，槍口頂著我喉嚨。
"第一個問題，"她俯身在我耳邊輕語，"和我交往的時候，你同時劈腿了幾個女生？
"我額頭冒汗："零個！真的！是你突然消失——""撒謊。"她扣動扳機，咔嗒一聲空響。
我差點尿褲子。"哎呀，忘記裝子彈了。"朵朵笑嘻嘻地從胸口摸出子彈，一顆顆塞進彈匣，
"這次來真的哦。""等等！"我抓住她手腕，"世界末日了，我們能不能先考慮生存問題？
"朵朵歪著頭思考，突然眼睛一亮："那這樣，你當我的生存伙伴，我就不殺你。""成交！
""但是，"她豎起食指，"要簽契約。"她從皮衣口袋掏出支口紅，
在我鎖骨上畫了顆愛心，又在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好了！現(xiàn)在你是我的所有物了。
"她滿意地欣賞作品，"違約的話，就把你做成標本哦。"我強忍翻白眼的沖動。
這丫頭是不是動漫看太多了？"現(xiàn)在，幫姐姐擦頭發(fā)。"她把毛巾扔到我臉上，
自己舒舒服服趴在我腿上。我機械地擦著她濕漉漉的長發(fā)，聞到淡淡的梔子花香。說實話，
要不是那把槍就放在她手邊，這場景還挺溫馨。"新圩。"她突然開口，
"你知道為什么臺風會變成這樣嗎？""氣候異常？""笨蛋。"她翻過身，仰視著我，
"是因為人類太骯臟了，神明在清洗世界呀。"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心頭一顫。"那...為什么你沒事？""因為..."她伸手撫摸我的臉，
"我要當新圩的夏娃呀。"我喉嚨發(fā)緊。這丫頭瘋得很有詩意。擦干頭發(fā)，
朵朵開始巡視我的公寓。她打開冰箱，
發(fā)出嫌棄的聲音："啤酒、速凍餃子、老干媽...這就是單身男人的生活嗎？
""末日當前，有的吃就不錯了。""不行不行。"她翻出我的工具箱，"明天開始，
我們要種菜、囤物資、加固門窗。"我挑眉："你打算長?。?朵朵轉(zhuǎn)身把我按在墻上，
手指劃過我胸口："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或者我先殺了你。"晚飯后停電了，
我們點了蠟燭。朵朵非要玩手影游戲，在墻上變出兔子、老鷹，最后是兩顆交疊的心。
"新圩，"她突然正經(jīng)起來，"你知道干媽在哪里嗎？"我搖頭。我媽是地質(zhì)學家，
常年滿世界跑。"她在南極。"朵朵盯著燭火，"研究一些...有趣的東西。
""你怎么知道？""因為。"她露出神秘的微笑，"是我送她去的呀。"我背后一涼。
朵朵欣賞著我的表情，突然大笑起來："騙你的啦！干媽在挪威，安全得很。
"她蹦到我腿上坐著，摟住我的脖子："現(xiàn)在，吻我。""啥？""契約第二條，
"她指著鎖骨上的口紅印，"主人有權(quán)隨時索吻。"我無奈地湊近，在她嘴角輕輕一碰。
朵朵卻不滿意，扣住我的后腦深吻過來，直到我們都喘不過氣。"及格分。"她舔著嘴唇，
"下次要更熱情哦，不然..." 槍口抵上我的大腿內(nèi)側(cè)。夜深了，朵朵堅持要睡我的床。
我抱著毯子準備去沙發(fā)，卻被她拽住衣角。"一起睡嘛。"她眨著大眼睛，
"我保證不半夜殺你。""你的保證毫無可信度。""那..."她掀開被子，
"我允許你抱著我睡，這樣我就沒法拿槍了。"我猶豫片刻，還是躺下了。
朵朵立刻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來，頭枕在我胸口。"新圩的心跳，好吵。"她嘟囔著。
"嫌吵就別聽。"她突然抬頭，在黑暗中盯著我："你知道嗎？我每天都會愛你更多一點。
""...謝謝？""所以，"她手指在我胸口畫圈，
"如果哪天我發(fā)現(xiàn)你不愛我了..." 手指突然用力，指甲陷入皮膚，
"就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干笑："睡吧朵朵，
明天還要末日求生呢。"她滿意地哼了一聲，重新趴回我胸前。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
我盯著天花板，思考人生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02朵朵在我懷里睡得像個嬰兒。
我盯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想起三年前她在我素描本上寫的"新圩專屬"時用的也是這種粉色熒光筆。
現(xiàn)在那把槍就壓在我大腿下面，金屬的涼意透過布料刺激著神經(jīng)。凌晨三點十七分，
暴雨砸在窗上的聲音像某種摩爾斯電碼。我輕輕抽出麻木的手臂，朵朵立刻皺眉，
下意識抓緊我的衣領(lǐng)。"廁所..."我小聲說。她迷迷糊糊松開手，
卻在半夢半醒間嘟囔："敢逃跑就打斷腿哦。"浴室鏡子里映出我鎖骨上的口紅印。
朵朵的字跡工整得可怕，愛心畫得堪比圓規(guī)作品。我打開水龍頭，
居然流出了渾濁的自來水——臺風以來第一次。"新圩！"朵朵的聲音突然炸響在門外，
"有蟑螂！"我拉開門，看見她光腳站在洗手臺上，睡裙卷到大腿根。順著她顫抖的手指，
發(fā)現(xiàn)不過是只指甲蓋大小的德國小蠊。"末日了還怕蟲子？"我扯了張紙巾。"不一樣！
"朵朵跳下來搶走紙巾，用打火機點燃扔向角落，"它們會趁你睡覺時爬進耳朵里產(chǎn)卵！
"火焰在瓷磚上投下跳動的影子。我看著她被火光映紅的臉龐，
想起醫(yī)學院傳說中確實有這種病例。朵朵突然轉(zhuǎn)身，濕漉漉的紙巾灰沾在我睡衣上。"你看。
"她踮腳湊近我耳朵，"我們連恐懼都很配。"早餐是泡軟的餅干和最后半罐煉乳。
朵朵堅持要用蠟燭擺成心形，結(jié)果燒焦了桌布。她舀了一勺煉乳抹在我鼻尖，我剛要擦，
就被她舔掉了。"節(jié)約糧食。"她眨著眼把勺子含進嘴里，"接下來要去搶超市哦。
"我差點被餅干噎?。?外面全是三米深的積水！
"朵朵從背包掏出兩個潛水鏡："所以我準備了裝備呀。"這時窗外傳來引擎聲。
我們趴到陽臺看見一艘沖鋒舟，三個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在搜刮對面樓棟。
他們砸開602的門，少婦尖叫著被拖出來，多肉盆栽從六樓墜落。"是軍隊嗎？
"我喉嚨發(fā)緊。朵朵的槍上了膛："是比喪尸更壞的東西。"沖鋒舟轉(zhuǎn)向我們這棟時，
朵朵拽著我滾進衣柜。樟腦丸的氣味里，她跨坐在我腿上，手指豎在我唇前。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手電光從衣柜縫隙漏進來。"聽說這棟有個藝術(shù)大學的校草。
"粗獷的男聲帶著笑意，"抓去給老大當玩具正好。"朵朵的呼吸噴在我頸間，熱得發(fā)燙。
當柜門被拉開剎那，她先開了槍。子彈擊穿男人肩胛骨的同時，
朵朵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但透過指縫，我還是看見血濺在夏奈爾外套上的樣子，
像打翻的草莓醬。剩下兩人逃走了。朵朵把尸體推下樓梯時哼著《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回來時卻突然發(fā)抖，
把臉埋在我胸口："新圩...我殺人了..."我僵著胳膊不知該不該抱她。
懷里的女孩剛才還像個熟練殺手，現(xiàn)在卻哭得睫毛膏都花了。
最后我拍著她后背說："是正當防衛(wèi)。""真的嗎？"朵朵仰起臉，
淚水沖刷出兩道白皙的皮膚，"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臟？"沒等我回答，
她突然撕開我的襯衫："你也弄臟就好了。"口紅在我胸口胡亂涂抹時，
樓下傳來沖鋒舟引擎遠去的聲音。中午積水退了些，露出泡脹的快遞盒和共享單車。
朵朵用我的望遠鏡觀察后宣布："602的女人被帶走了。"她轉(zhuǎn)身從冰箱拿出兩罐啤酒，
"我們來玩坦白局吧？"冰涼的酒液滑過喉嚨時，朵朵問："你睡過幾個？""兩個。
"我老實交代，"大學女友和實習時的..."啤酒罐在我腳邊炸開，泡沫像小小的海嘯。
朵朵踩著一地狼藉逼近："從現(xiàn)在起，你的人生數(shù)字要歸零重計。"她咬開另一罐啤酒，
"該我了——我殺過三個人。"我握啤酒罐的手出了汗："剛才那個算第四個？""不。
"朵朵坐回我腿上，"前三個是想靠近你的女人。"陽光突然穿透云層，照亮她微笑的虎牙。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當玩笑，
直到她拿出手機給我看照片——三個女孩的證件照被打上血紅叉號。"騙你的啦！
"朵朵突然大笑，"是P的圖哦！"但其中一張臉我很熟悉，是總找我討論畢設的學妹，
上個月剛車禍身亡。啤酒突然變得難以下咽。傍晚朵朵執(zhí)意要給我理發(fā)。
剪刀貼著后頸游走時，她突然說："知道為什么臺風會持續(xù)嗎？"冰涼的刀刃滑到我喉結(jié)，
"因為有人在南極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你媽媽沒告訴你嗎？"她剪掉我一撮頭發(fā)，
"干媽研究的可不是普通地質(zhì)學。"我想轉(zhuǎn)身卻被她固定住腦袋。
鏡子里朵朵的表情像在討論天氣："那個盒子會釋放喜歡二氧化碳的納米機器人，
現(xiàn)在它們正把大氣層變成棉花糖呢。""朵朵。"我抓住她手腕，"你到底是誰？
"剪刀咔嚓落下，我額前多了道參差不齊的劉海。
朵朵欣賞著自己的作品："是愛你愛到想把你做成標本的人呀。"停電后的夜晚，
朵朵點起所有蠟燭玩手影。墻上交替出現(xiàn)兔子、狼和絞刑架。當她的手影變成愛心時，
遠處傳來爆炸聲，整棟樓都在震顫。"開始了開始了！"朵朵興奮地撲到窗前。
東南方向的天際線泛著詭異的橘紅，蘑菇云般的黑霧緩緩升起。她轉(zhuǎn)身時瞳孔映著火光，
像兩顆燃燒的糖果。"新圩快看！"她拽著我胳膊搖晃，"和我說的一樣吧？
那些機器人開始拆解大氣層了！"我盯著那不正常的云團："如果是真的，人類還剩多久？
"朵朵歪著頭計算："按這個速度...兩周？"她突然跳起來，
"那我們得快點完成末日清單！"她從包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
里做愛喝交杯酒用頭骨當酒杯在新圩鎖骨上紋身把我們的名字刻在月亮上"最后一條有點難。
"我干笑，"前三條倒是..."朵朵用吻堵住我的話。
這個吻帶著啤酒花的苦澀和煉乳的甜膩，結(jié)束時她喘著氣說："你知道嗎？
死亡是最好的催情劑。"深夜我被窸窣聲驚醒。朵朵不在床上，陽臺傳來模糊的對話聲。
我光腳靠近，聽見她說："...標本要最好的福爾馬林...對，
心臟單獨保存..."月光下她握著我的牙刷說話，
看見我時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吵醒你了？"通話被她干脆地掐斷，"我在訂外賣哦。
"我看向她藏在背后的手機——屏保是我熟睡時的特寫。回到床上，朵朵像抱玩偶般摟住我。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冰涼的東西套上我手腕。清晨才發(fā)現(xiàn)是條銀鏈子，
鎖扣處掛著微型骷髏頭裝飾。"GPS定位手鏈哦。"朵朵煎著午餐肉解釋，
"這樣就算你被洪水沖走，我也能把你釣回來。"我晃了晃鏈子："如果我自己想走呢？
"平底鍋里的肉突然被戳爛。朵朵舉著餐刀微笑："那就把腿鋸掉換成義肢，
反正我醫(yī)學院畢業(yè)的。"早餐后朵朵開始加固門窗。她釘木板的架勢像個熟練的木匠，
哼的歌卻是《籠中鳥》。當我試圖幫忙時，
她遞給我一盒圖釘："去把前女友照片釘滿天花板吧，這樣睡覺也能看著你。
""我沒有前任照片。"朵朵的動作頓住了。她慢慢轉(zhuǎn)頭，笑容越來越大："新圩，
這是我今天聽過最棒的情話。"下午我們清點物資時發(fā)現(xiàn)陽臺有動靜。
一只濕漉漉的杜賓犬蹲在防火梯上，項圈刻著"警犬08"。
朵朵舉槍時我攔住她："它能預警危險。""行啊。"朵朵突然把槍塞給我，"那你來殺。
"我握槍的手在抖。杜賓犬歪頭看我，尾巴掃著積水。僵持三分鐘后，
朵朵笑著奪回槍："心軟的男人我可太喜歡了。"她給狗擦干時哼著歌，
卻在它項圈里裝了什么東西。夜里我看見朵朵手機亮著，
屏幕上移動的紅點正是杜賓犬的位置。暴雨再次降臨的深夜，朵朵突然騎到我身上："聽，
它們在唱歌。"遠處傳來不似人類的嘯叫，像用指甲刮擦黑板的聲音放大百倍。
杜賓犬在陽臺狂吠，朵朵卻興奮地顫抖："是進化失敗的實驗體！
我就知道南極泄漏的不止納米機器人！"她跳下床翻出兩支手電筒："我們?nèi)琼斂纯窗桑?/p>
""你瘋了？"朵朵已經(jīng)套上雨衣，回頭時眼睛亮得嚇人："新圩，世界要變得有趣了哦。
"她晃了晃手中的銀鏈子，"反正你也逃不掉。"當我被迫跟她爬上消防梯時，
暴雨中的城市像被倒扣的魚缸。遠處河堤方向，
三個四肢細長得不似人影的東西正用某種詭異的頻率擺動。它們突然轉(zhuǎn)向這邊，
發(fā)出電子合成般的笑聲。朵朵舉起望遠鏡看了幾秒，突然塞給我："那個領(lǐng)頭的，
像不像你去年甩掉的小學妹？"我渾身血液結(jié)冰——鏡頭里扭曲的臉，
確實有點像車禍身亡的那個女孩。03徐夢昃這個名字從朵朵嘴里蹦出來時，
我正用勺子挖著發(fā)霉的罐頭。金屬勺"當啷"掉在地上，驚動了趴在角落的杜賓犬。
"你認識那個瘋子？"我彎腰撿勺子的動作像慢鏡頭。朵朵坐在窗臺上晃著腿，
月光把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她正在用我的剃須刀削鉛筆，木屑雪花般落在她的大腿根。
"他是我前男友呀。"鉛筆尖突然折斷，她歪頭看我，"吃醋了？"我喉嚨發(fā)緊。
三天前我們在樓頂看到的那些人形怪物，據(jù)朵朵說就是徐夢昃的"作品"。
而現(xiàn)在她正用談論天氣的語氣，說起這個末日締造者。朵朵跳下窗臺，赤腳踩過滿地木屑。
她捧起我的臉，拇指摩挲著我冒胡茬的下巴："別怕，我甩掉他了。"突然用力掐住我兩頰，
"就像甩掉你時一樣干脆。"我抓住她手腕："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媽的乖女兒呀。
"她掙脫我的手，從皮衣內(nèi)袋掏出一張照片。泛黃的畫面里，
我媽穿著白大褂站在南極科考站前，身旁是穿校服的朵朵——和她現(xiàn)在一模一樣，
連酒窩的弧度都沒變。照片背面的日期是2003年。"這不可能..."我聲音發(fā)顫，
"那時候你還沒出生..."朵朵把照片塞回我襯衫口袋，手指在我心口畫圈："新圩，
你媽媽沒告訴你嗎？"她的呼吸帶著薄荷糖的甜腥，"我們是被時間遺忘的人。
"杜賓犬突然狂吠。朵朵臉色驟變，拽著我滾到沙發(fā)后。幾乎同時，玻璃爆裂聲炸響，
一支箭矢釘在我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尾羽還在顫動。窗外傳來電子合成般的聲音："姐姐，
找到你了。"朵朵的槍在我反應過來前已經(jīng)上膛。她貼著墻移動，像只蓄勢待發(fā)的黑豹。
我抓起水果刀跟上去，看見樓下站著三個身影——中間那個矮個子抬起頭，
月光照出他稚氣未脫的臉。徐夢昃看起來不超過十六歲。"姐姐的男朋友好老哦。
"他歪著頭笑，聲音通過腰間的擴音器傳來，"要不要換成年下小狼狗？
"朵朵的子彈打碎了他腳前的水泥地。徐夢昃咯咯笑著后退兩步，
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走。"他突然指向我，"但姐姐知道嗎？
你男朋友身上有定位器哦。"我下意識摸向手腕的銀鏈。朵朵的槍口微不可察地偏了半寸。
徐夢昃趁機扔來某個東西。玻璃瓶在陽臺炸開，綠色煙霧瞬間彌漫。等視野恢復，
樓下已空無一人，只剩地上一行用熒光粉寫的字：【游戲開始啦，姐姐】回到屋內(nèi)，
朵朵用酒精棉球擦拭我的銀鏈。當鏈扣處的骷髏頭被撬開時，
微型芯片的藍光映亮了她緊繃的下頜線。"你早就知道？"我問。朵朵把芯片扔進酒杯，
伏特加淹沒了它。"這是軍用級追蹤器，"她盯著杯中閃爍的藍光，
"徐夢昃偷了我媽媽的發(fā)明。"她突然把酒潑向墻壁?；鹧娓Z起的瞬間，
我看見她瞳孔里跳動的橙色火苗，和某種更深的、粘稠的情緒。"新圩。"她抓住我衣領(lǐng)，
"現(xiàn)在開始，你要加倍愛我。""什么？""他盯上你了。"朵朵的指甲陷進我鎖骨，
"因為你是我的人。"我吃痛掙脫："你們到底有什么仇？
"朵朵開始滿屋撒鹽——字面意義上的食用鹽。她在每個門窗框上倒出奇怪的符號，
最后用紅線串起鈴鐺掛在通風口。"他是我媽媽最成功的實驗體。"她背對著我說，
"也是最失敗的。"我等著下文，卻聽見"咔噠"一聲。
朵朵把我們的手腕用手銬鎖在了一起。"睡覺。"她拽著我倒向床墊，"明天搬家。
"深夜我被某種濕滑的聲音驚醒。朵朵不在床上，手銬另一頭掛在床頭柱上。聲音來自浴室，
我摸黑過去，
看見朵朵跪在浴缸前嘔吐——如果那團蠕動著的、半透明的膠狀物能叫嘔吐物的話。"別看！
"她試圖用身體遮擋，但我已經(jīng)看見那團東西在瓷磚上爬行，像有生命的果凍。
朵朵抓起花灑用開水澆它。膠狀物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最后化成一縷青煙。
她癱坐在地上，嘴角還掛著血絲。"納米機器人。"她喘著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