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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哥,沈清川。
他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肩章在燈光下閃著金光。
那股凜然正氣,讓整個舞廳的污濁都退避三舍。
他的警衛(wèi)員動作迅速,上前一步,只用兩招就將顧海平那兩個兄弟反剪雙手,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哥快步走到我面前,脫下自己的軍大衣,嚴嚴實實地將我裹住,遮住我被撕破的衣衫。
他看到我手臂上用紗布隨意包扎的傷口,還有臉上清晰的巴掌印,憤怒說道:
「誰干的?」
他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一顫。
顧海平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驚又怒:
「沈清川?
你不是在西北的部隊深造嗎?!
這是我的家事,你沒資格管!」
「家事?」
我哥冷笑一聲,一腳將旁邊的一筐啤酒踢翻,酒瓶滾落一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我妹妹在這里被你們當成牲口一樣折磨,你管這叫家事?」
他轉(zhuǎn)身,對身后的警衛(wèi)員下令:
「去,把舞廳老板和那個女人都給我?guī)н^來!」
警衛(wèi)員領(lǐng)命而去。
很快,舞廳老板胖子劉和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張?zhí)m被帶到了我哥面前。
張?zhí)m看到我哥肩上的軍銜,嚇得腿都軟了,話也說不清楚:
「首......
首長......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哥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顧海平面前,眼神銳利:
「顧海平,你一直覺得自己很能干,靠著自己的努力和你當總工程師的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紅星機械廠的副廠長,甚至比你爹的職位還高,很風光,是嗎?」
顧海平不明所以,但還是挺了挺胸膛:
「那是我自己的本事!」
「你的本事?
你所謂的本事,就是靠著去年廠里引進的那套德國設(shè)備,解決了生產(chǎn)難題,才讓你有了最大的晉升資本,對不對?」
顧海平一愣,那是他最得意的政績。
我哥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輕蔑和嘲諷。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甩在顧海平的臉上: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
那套設(shè)備,是哪家港商朋友牽線搭橋弄進來的!
當初沈家出事,我被調(diào)去邊疆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清月。
我把我所有的積蓄和關(guān)系,都托付給了這位朋友,讓他以投資的名義,為紅星機械廠引進了這套關(guān)鍵設(shè)備,幫你掃平障礙,讓你能風風光光地當上副廠長!
我這么做,就是為了讓你這個春風得意的女婿,能好好照顧我妹妹,讓她衣食無憂!」
他指著顧海平,一字一頓:
「你最大的政績,不過是我沈清川花錢給你買來的!
你引以為傲的成就,是我對我妹妹的愧疚和補償!
你,就是這么照顧她的?!」
「引進設(shè)備…是…是你的人?」
顧海平徹底懵了,他踉蹌著后退一步,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
他最大的驕傲,瞬間變成了最大的笑話。
我哥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繼續(xù)說道:
「你知不知道,清月為什么要去當售貨員?
她明明可以靠你養(yǎng)著,當個清閑的顧太太。
那是因為她要強!
她不想被人說是圖你們顧家的錢!
她不想讓你在外面被人指指點點!
你又知不知道,她為什么每次生病,都自己硬撐著,從來都不對你說一句?
那是因為她怕你擔心,怕給你添麻煩!
你這個瞎了眼的蠢貨,你把她的要強當成她的缺點、她的清高!
你根本不配擁有她!」
我哥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顧海平的心上。
顧海平看著我,眼里充滿了震驚、悔恨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接著,我哥的目光掃過顧海平、張?zhí)m和胖子劉,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冰:
「我聽說,你們立了個規(guī)矩,一千瓶酒,不賣完不給吃飯、不給睡覺?」
顧海平嘴唇動了動,沒敢說話。
胖子劉連忙擺手:
「不不不,首長,這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
沈清川:
「很好,這個規(guī)矩,我喜歡?!?/p>
他頓了頓,指著顧海平、張?zhí)m和胖子劉: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nèi)齻€,就在這個舞廳里,把剩下沒賣完的酒,一共六百四十二瓶,全部給我喝完!」
他看著他們慘白的臉,繼續(xù)說道:
「不是賣,是喝。
一瓶都不能少。
四天,我給你們四天時間。
四天之內(nèi)喝不完,」
我哥拍了拍身邊警衛(wèi)員腰間的槍套:
「我就以‘蓄意傷害軍屬’的罪名,把你們?nèi)妓腿ゴ笪鞅钡膭诟霓r(nóng)場,我保證你們這輩子都回不來。」
勞改農(nóng)場!
這四個字比任何威脅都可怕。
胖子劉當場就嚇尿了,褲襠濕了一大片,跪在地上對著我哥瘋狂磕頭:
「首長饒命!
饒命?。?/p>
都是顧少爺讓我干的,不關(guān)我的事啊!」
張?zhí)m更是直接癱軟在地,兩眼一翻,又想故技重施裝暈。
可我哥身邊的警衛(wèi)員直接上前,一桶冷水從她頭上澆下,她立刻尖叫著醒了過來。
只有顧海平,臉色煞白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我。
他沒想到,我一直提起的那個在邊疆部隊的哥哥,竟然有這么大的能量。
他更沒想到,報應(yīng)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我哥看都沒看地上那兩個丑態(tài)百出的人,只是對我柔聲說:
「清月,我們回家。」
我點點頭,靠在我哥溫暖寬厚的懷里,被他帶著離開了這個地獄。
出門前,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顧海平正失魂落魄地看著那一堆小山似的啤酒,眼里充滿了絕望。
他的地獄,才剛剛開始。
我哥在我耳邊輕聲說:
「別擔心,哥會讓他們把欠你的,連本帶利,一樣一樣地還回來。
這,只是第一道開胃菜。」
我被我哥帶到了部隊大院的招待所,這里安靜又安全。
他找來了最好的醫(yī)生給我處理傷口,又讓炊事班給我熬了暖胃的小米粥。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天,醒來時,我哥就守在床邊:
「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p>
「舞廳那邊,我已經(jīng)派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看守,保證他們一滴酒都倒不掉?!?/p>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沈清川繼續(xù)說道:
「清月,跟哥說實話,顧海平他,是不是經(jīng)常這樣對你?」
我看著窗外,搖了搖頭:
「不是。
以前......
他對我很好。」
好到讓我以為,我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沈清川問道:
「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哥。
我哥聽完,沉默了很久,然后握緊了拳頭:
「這個畜生!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他!」
他看著我,滿眼都是心疼和自責:
「都怪我,這幾年在部隊,沒能好好照顧你。」
「哥,不怪你。
是我自己看錯了人。」
「放心,哥回來了,以后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笑了笑,心里卻是一片荒蕪。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