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霧入口?越野車的保險杠在巖石上劃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時,
陳默正低頭查看離線地圖。屏幕上代表他們位置的紅點像粒被摁死的蚊子,
孤零零地釘在名為“螞蝗峽谷”的等高線迷宮里。“操?!备瘪{駛的林薇猛地拽掉耳機,
指甲在布滿裂痕的擋風(fēng)玻璃上摳出白痕,“這破導(dǎo)航是不是把我們導(dǎo)進陰溝里了?
”后座的張野發(fā)出含混的嘟囔,他昨晚在露營地灌了半瓶威士忌,此刻正頂著雞窩頭揉眼睛。
后備廂傳來紙箱倒塌的聲響,那是他們?yōu)榧o(jì)錄片拍攝準(zhǔn)備的設(shè)備,三臺攝像機、六塊電池,
還有林薇堅持要帶的無人機,此刻全在顛簸中亂滾?!皠e慌?!标惸€(wěn)住方向盤,
試圖從彌漫的白霧里找到路,“地圖上說前面有個岔口,左拐能繞出去?!痹捯粑绰洌?/p>
車頭突然往下一沉,整輛車像被無形的手拽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
林薇尖叫著抓住扶手,張野被甩到車門上,額頭撞出悶響。陳默猛踩剎車,
輪胎在濕滑的泥地上徒勞地打滑,最終隨著一聲巨響,右前輪徹底陷進了暗溝?!跋氯タ纯?。
”陳默推開車門,冷濕的空氣立刻裹住他。峽谷里靜得詭異,連蟲鳴都沒有,
只有霧水從巖壁上滴落的聲音,嗒,嗒,像某種生物在磨牙。他蹲下身查看車況,
手指剛碰到輪轂就猛地縮回,不知何時,溝壁上爬滿了灰黑色的條狀生物,
正一弓一弓地朝輪胎蠕動。那些東西約莫手指長短,身體兩側(cè)隱約有黑色的環(huán)紋,
頭部細得幾乎看不見,尾端卻突然膨大,像被人捏出來的肉瘤?!斑@是什么鬼東西?
”林薇也下了車,手機電筒的光束掃過溝底,瞬間臉色煞白,“螞蝗?這么大的螞蝗?
”張野打著哈欠湊過來,醉意瞬間醒了大半,他踢了塊石頭下去,石塊落地的瞬間,
那些生物突然躁動起來,數(shù)以百計的軀體疊在一起,發(fā)出細密的沙沙聲。
其中一條被石頭砸中,身體猛地炸開,濺出的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透明液體,落在草葉上,
立刻腐蝕出細小的黑洞?!摆s緊想辦法弄出來?!睆堃把柿丝谕倌?,從后備廂翻出工兵鏟,
“趁它們還沒爬上來?!标惸瑳]動,他注意到那些螞蝗爬行的軌跡很奇怪,
它們不是漫無目的地擴散,而是像被某種信號指引著,集體朝著一個方向蠕動,
那是峽谷深處,那片被濃霧徹底吞噬的黑暗里。
?第二章 蠕動的苔蘚?撬棍第三次從濕滑的巖壁上滑脫時,林薇的指甲縫里已經(jīng)滲出血絲。
她喘著粗氣靠在車身上,看著陳默和張野輪流用千斤頂頂起車身,
汗水混著霧水順著下巴滴落,砸在布滿青苔的地面上,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這樣不行。
”陳默抹了把臉,掌心全是油污,“暗溝太深,得找東西墊車輪?!睆堃碍h(huán)顧四周,
目光落在峽谷兩側(cè)的巖壁上。那些巖石表面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呈現(xiàn)出詭異的暗綠色,
在手電光下泛著濕漉漉的光澤。“要不把那玩意兒刮下來?”他指了指最近的一塊巖壁,
“堆起來應(yīng)該能當(dāng)墊腳石?!绷洲蓖蝗蛔プ∷氖滞?,指尖冰涼:“別碰那些苔蘚。
”她的聲音發(fā)顫,電筒光抖得厲害。順著光束看去,那些苔蘚并非靜止不動,
而是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起伏,像某種巨大生物的皮膚。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苔蘚的縫隙里隱約露出細小的黑色肢體,正隨著起伏的節(jié)奏伸縮,
仿佛有無數(shù)微型生物在下面拱動?!澳憧椿ㄑ哿税??!睆堃八﹂_她的手,“不就些破苔蘚嗎?
”他舉起工兵鏟,狠狠朝巖壁砍去。鏟刃切入的瞬間,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原本暗綠的苔蘚突然翻卷起來,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卵囊,每顆卵都有指甲蓋大小,
半透明的薄膜下,能清晰地看見蜷曲的幼蟲,正是他們剛才在溝里看到的螞蝗,
只是體型縮小了十幾倍。“我操!”張野嚇得后退兩步。被鏟開的缺口處,
無數(shù)幼蟲正從破裂的卵囊里涌出,像股灰色的潮水,順著巖壁往下流淌。
它們落地后立刻開始膨脹,原本米粒大小的軀體在幾秒鐘內(nèi)就長到拇指長短,頭部揚起,
朝著最近的熱源……張野的腳踝蠕動過來。陳默反應(yīng)最快,
抓起后備廂的防火毯扔過去:“蓋住!快蓋住!”防火毯是玻璃纖維材質(zhì),耐高溫且致密。
張野慌忙將毯子鋪在巖壁缺口處,那些幼蟲撞在毯面上,發(fā)出密集的噼啪聲,
像雨點打在塑料布上。但這阻擋只是暫時的,他們能看到毯子表面正在緩慢凸起,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試圖從下面鉆出來?!暗谜覄e的東西?!标惸哪抗饴湓诓贿h處的灌木叢,
“那邊有枯木?!绷洲蓖蝗恢赶蜍図敚骸盁o人機!用無人機!”她指著峽谷上空,
“讓它飛出去求救,或者至少看看出口在哪?!睆堃傲⒖膛郎宪図?,拆開無人機包裝。
當(dāng)他按下啟動鍵時,螺旋槳卻只發(fā)出幾聲微弱的嗡鳴就停了。他檢查電池,
發(fā)現(xiàn)正負極的金屬片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黏液,和那些螞蝗體內(nèi)的液體一模一樣。
“它們爬上來了?!绷洲钡穆曇魩е耷?。陳默低頭,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褲腳不知何時沾上了幾條細小的螞蝗,它們的身體已經(jīng)嵌進布料纖維里,
正一點點往里鉆,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第三章 腐尸指路?火燒起來的時候,那些小東西發(fā)出了類似塑料燃燒的惡臭。
陳默把拆下來的座椅套堆在地上,澆上僅剩的半瓶汽油,火苗竄起的瞬間,
滿地的幼蟲像被燙到的蟲子般瘋狂扭動,最終蜷縮成焦黑的顆粒?!爸荒芡讲搅?。
”陳默清點物資,把能用的東西塞進背包:兩塊壓縮餅干、一壺水、打火機,
還有那臺還能開機的攝像機。林薇抱著手機瑟瑟發(fā)抖,屏幕上始終顯示著“無服務(wù)”三個字。
張野則在檢查傷口,他的腳踝被幼蟲咬出了幾個紅點,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這玩意兒有毒。”張野用碘伏消毒,傷口接觸到藥水的地方泛起白沫,
“得趕緊出去找醫(yī)生?!彼麄儧Q定沿著峽谷巖壁走,至少那里地勢較高,能避開地面的螞蝗。
陳默走在最前面,手里握著工兵鏟,每一步都踩在巖石凸起處。林薇緊跟其后,
時不時回頭張望,仿佛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張野殿后,腳步越來越沉重,
紅腫已經(jīng)蔓延到小腿,皮膚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青紫色。霧氣似乎更濃了,能見度不足五米。
四周的巖壁開始變得奇怪,原本粗糙的表面漸漸變得光滑,偶爾能看到類似鱗片的紋路。
陳默用鏟子敲了敲巖壁,傳來的不是石頭的堅硬回響,而是類似空鼓的悶響?!奥?。
”林薇突然停下腳步,側(cè)耳傾聽。除了他們的腳步聲,還有一種極其微弱的“汩汩”聲,
像是水在管道里流動。聲音來自前方,隨著他們的前進越來越清晰。當(dāng)霧氣稍微散開一點時,
陳默看到了一個洞口,那是個不規(guī)則的橢圓形入口,直徑約兩米,
洞口邊緣覆蓋著濕漉漉的黏膜狀物質(zhì),正隨著呼吸般的節(jié)奏微微起伏?!斑@是什么?
”張野的聲音發(fā)緊,他的小腿已經(jīng)開始抽搐,“像……像某種動物的嘴?!薄袄锩嬗兴?。
”陳默盯著洞口,“也許是地下河,順著水流可能找到出口?!薄拔也贿M去!
”林薇猛地后退,“那東西……在動!”她指著洞口邊緣的黏膜,
那些物質(zhì)表面確實有細小的波紋在擴散,仿佛有液體正從里面滲出。就在這時,
洞口里突然漂出什么東西,那是一具穿著沖鋒衣的尸體,面部朝下,雙臂張開,
隨著水流緩緩向外移動。當(dāng)尸體漂到洞口時,陳默看清了他的背包,
那是個橙色的專業(yè)登山包,側(cè)面印著某戶外品牌的標(biāo)志,和他們團隊用的是同一款。
“是上周失蹤的那隊驢友!”林薇失聲叫道。新聞里報道過,
五個經(jīng)驗豐富的登山者在螞蝗峽谷失蹤,搜救隊找了三天只發(fā)現(xiàn)一頂帳篷。
陳默用鏟子勾住尸體的背包帶,將其拉到岸邊,尸體已經(jīng)高度腐爛,
皮膚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灰綠色,但奇怪的是,全身沒有任何外傷,
只是七竅里塞滿了灰黑色的條狀物體……正是那些螞蝗,它們的身體脹得滾圓,
隱約能看到體內(nèi)暗紅的顏色?!八鼈儚睦锩妗睆堃皼]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些螞蝗不是從外部攻擊,而是鉆進了人體內(nèi)。陳默在尸體的口袋里摸索,
找到一張被水泡得發(fā)漲的地圖,地圖上用紅色馬克筆標(biāo)注著路線,終點處畫著個潦草的符號,
像個向上的箭頭。更重要的是,地圖邊緣寫著一行字:“跟著發(fā)光的苔蘚走,別碰地面的水。
”“發(fā)光的苔蘚?”林薇立刻看向四周的巖壁。果然,在剛才那個洞口的右側(cè),
有片苔蘚散發(fā)著極其微弱的藍光,像是撒了把熒光粉,那光芒時明時暗,
仿佛有生命般呼吸著。張野突然指向尸體的手腕:“看那個!
”死者的手腕上戴著塊運動手表,屏幕已經(jīng)碎裂,但仍在頑強地顯示著時間,
下午三點十五分。更詭異的是,手表的指針沒有指向三點,而是倒轉(zhuǎn)著,
逆時針轉(zhuǎn)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在倒計時?!拔覀儧]時間了。”陳默把地圖塞進懷里,
“進洞?!边@次林薇沒有反對,她看著那具尸體,
突然發(fā)現(xiàn)尸體的手指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彎曲,最終指向洞口深處。
而那些塞滿死者口鼻的螞蝗,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了,只留下幾個黑洞洞的窟窿,
仿佛在無聲地催促他們前進。?第四章 血河?洞口里的空氣比外面更冷,
帶著濃重的鐵銹味。陳默打開攝像機的夜視功能,鏡頭里的世界變成了詭異的綠色。
巖壁上果然長滿了發(fā)光的苔蘚,那些幽藍的光點沿著洞壁蜿蜒向上,像一條被遺忘的星河。
張野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每走幾步就要靠在巖壁上喘息,青紫色已經(jīng)蔓延到大腿根。
“我……我好像走不動了?!彼穆曇舭l(fā)飄,額頭上布滿冷汗,“你們先走吧,
找到人再來救我?!薄伴]嘴?!标惸仡^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架起來,“要么一起出去,
要么一起死在這。”林薇趕緊扶住張野的另一邊,三人踉踉蹌蹌地跟著苔蘚的指引前進。
洞穴突然開闊起來,夜視鏡頭里出現(xiàn)了一條河。河水呈現(xiàn)出詭異的暗紅色,像凝固的血液,
表面漂浮著一層薄薄的泡沫,隨著水流緩緩移動。發(fā)光的苔蘚在河岸邊形成整齊的帶狀,
仿佛在標(biāo)示著安全的路徑?!斑@水……”林薇的聲音發(fā)顫,她撿起塊石頭扔進去,
石塊落水的瞬間,河面突然沸騰起來,無數(shù)灰黑色的軀體從水底翻涌而上,
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河面,又在幾秒后沉入水底,恢復(fù)平靜?!安戎μ\走。
”陳默盯著岸邊的藍光帶,“別掉進水里?!彼麄冄刂影杜矂?,腳下的苔蘚柔軟得像海綿,
踩上去會滲出黏糊糊的液體。林薇突然尖叫一聲,她的鞋底不知何時被劃開了道口子,
一塊尖銳的石片刺穿鞋子,扎進了腳心。血珠剛冒出來,河面上就泛起一陣漣漪,
幾條螞蝗順著血腥味游到岸邊,身體一弓一弓地試圖爬上來。陳默立刻用鏟子把它們拍下去,
同時扯下布條幫林薇包扎?!翱祀x開水邊?!彼е鴥扇送囱ㄉ钐幾?,夜視鏡頭里,
那些被拍回水里的螞蝗沒有散開,而是在水面上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像是個箭頭,
指向洞穴的左側(cè)?!八鼈冊诮o我們指路?”林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盎蛘呤窃谝T我們。
”陳默握緊鏟子,“不管怎樣,先往前走?!倍囱ㄩ_始下坡,坡度越來越陡。
張野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朝著河面滾去。陳默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背包帶,
但巨大的拉力讓兩人一起失去了平衡。千鈞一發(fā)之際,張野抓住了巖壁上的一塊凸起,
那東西卻突然動了,那不是巖石,而是一只巨大的、長滿吸盤的爪子,正從巖壁里伸出來。
?第五章 巖壁下的心跳?爪子猛地收緊,張野發(fā)出痛苦的悶哼。陳默用電筒照過去,
才發(fā)現(xiàn)整個巖壁都是活的,那些看似苔蘚的東西其實是某種生物的表皮,
而巖壁的縫隙里布滿了眼睛大小的吸盤,此刻正一張一合地呼吸著。“快松手!
”陳默揮起鏟子砍向爪子,鏟刃落下的瞬間,那東西發(fā)出凄厲的嘶鳴,
墨綠色的血液噴濺而出,落在地上立刻冒起白煙。爪子松開了,張野摔在地上,
疼得蜷縮起來,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齒痕,血正順著傷口往下滴。
“它們在吸收血液?!绷洲敝钢鴰r壁,那些被血液濺到的苔蘚突然變得異常明亮,
原本幽藍的光芒變成了詭異的血紅,“這些苔蘚是它們的誘餌。
”陳默突然意識到地圖上那句話的意思……“跟著發(fā)光的苔蘚走”,不是因為苔蘚安全,
而是因為它們會指向這個洞穴的核心。他抬頭看向洞穴深處,那里的光芒最亮,
亮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必須穿過去?!标惸压けP遞給張野,“用這個撐著,
別碰巖壁。”他們排成一列,小心翼翼地在狹窄的通道里前進。巖壁上的吸盤時不時伸出來,
發(fā)出咻咻的聲響,像在嗅探獵物的氣息。張野的傷口還在流血,每走一步,
身后的苔蘚就亮一分,那些吸盤也變得越來越活躍。突然,前方的光芒消失了。
通道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圓形的空間,中央矗立著一根巨大的石柱,
柱身上爬滿了粗壯的血管狀物體,正隨著某種節(jié)奏搏動著。石柱頂端,
無數(shù)螞蝗正從一個洞口里涌出,像黑色的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入下方的血河。
“那是……它們的巢穴?!绷洲钡穆曇舳兜貌怀蓸幼?,“我們闖進了它們的巢穴。
”?第六章 逆流?石柱的搏動聲越來越響,震得人耳膜發(fā)疼。
陳默注意到血河的水流方向變了,原本朝著洞穴深處流動的河水,此刻正逆流而上,
朝著石柱底部的裂縫涌去。那些被河水裹挾的螞蝗,不是在游動,而是在被吸進去。
“出口在水里?!标惸⒅芽p,“那些驢友的尸體是從里面漂出來的,
說明里面有通往外界的通道?!薄隘偭藛??”張野指著水里密密麻麻的螞蝗,
“下去就是送死!”“不下去也是等死。”陳默看向身后,通道入口處的光芒越來越亮,
那些吸盤已經(jīng)堵住了退路,正緩慢地向前蠕動,“看到石柱上的血管沒?它們有規(guī)律,
每次搏動的間隔是三秒,我們可以趁著間隙游過去?!彼钗豢跉猓撓峦馓?,
露出手臂上已經(jīng)開始紅腫的傷口,剛才被螞蝗叮咬的地方,此刻正隱隱作痛?!拔蚁热ヌ铰?,
你們跟著我的路線。”陳默跳進血河的瞬間,刺骨的寒冷包裹了他。河水比看起來更深,
腳下根本踩不到底,他屏住呼吸,按照計劃好的節(jié)奏,趁著石柱搏動的間隙向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