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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層的高樓大平層內,喬霧眠趴在司梵洲身下,習慣性地迎合、取悅。
她不著寸縷的躺在床上,黑色長發(fā)散亂垂落,房間里只有皮膚相觸、悶熱呼吸的曖昧聲響。
突然,喬霧眠腦中劃過昨夜自己在司梵洲書房里看到的東西,有一瞬的分神,
此時身上的男人卻突然加重了動作,她抬眼望去,
司梵洲上身赤l(xiāng)uo,黑色暗紋的絲質襯衫順著男人的動作滑落,露出胸肌的完美曲線,可他的神情卻不同于滾燙的身體,冷漠又疏離,
喬霧眠抬起纖細的手指劃過男人的腰身,一把拉近,在他的頸側落下濕,熱的一吻。
潮水般的歡愉過后,她輕喘著從司梵洲身下脫出。
而男人已經起身,赤身站在鏡前穿衣服,從她的視角看過去看去,上一秒還情動不已的男人此時卻一絲不茍,神情冷峻。
她默不作聲地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后赤腳走到床頭柜旁,伸手,
“咔噠”一聲,攝像頭被關閉。
紅光熄滅,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喬霧眠站在原地,望著那枚黑漆漆的鏡頭,有些出神。
她沒有被拍的癖好,最初聽到這個要求時,她是抗拒的??伤捐笾拚f:“要么拍,要么走?!?/p>
她猶豫了半晌,還是留下了。
她不是不能接受,是沒有資格拒絕。她原本的任務,就是讓司梵洲破戒。
更何況,她喜歡他。
從見到他第一面,她就淪陷了。
那年她剛大學畢業(yè),一窮二白,連晚禮服都是借的。司母的生日宴上,她應邀出席,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了司梵洲——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
他穿著黑色中山裝,扣子扣得規(guī)規(guī)矩矩,手腕繞著一串烏檀佛珠,在這金碧輝煌的名利場中,眉目依舊淡漠得不染塵世。
那一瞬,喬霧眠以為自己看見了從佛經里走出來的神祇,氣質清冷,仿佛這世上再沒有任何能擾亂他心神的東西。
那晚的燈光很暖,喬霧眠卻被凍得瑟瑟發(fā)抖。
她是司母資助的貧困生。為了報恩,她答應了司母的請求——“讓梵洲,不再清心寡欲?!?/p>
沒人相信她能做到。司梵洲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連酒局都不近女色三尺。可她沒放棄,
而是開始頻繁出現在各種他會出現的場合,制造無數“偶遇”,使盡渾身解數吸引他。
圈子里的人都說,沒見過喬霧眠這樣勾人的妖精,但偏偏司梵洲始終坐懷不亂。
他們的第一次,發(fā)生在一個很普通的日子,普通到喬霧眠根本沒想過司梵洲會突然改變主意。
她醒來時,他遞給她一張房卡,面無表情地說:“以后這里你住?!?/p>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司梵洲這是要自己成為他固定的床 伴。
她同意了,后來,他們的關系越發(fā)深 入,司梵洲從一個月也來不了一次,到月月來、周周來,從酒店的房間,到他的私宅。唯一不變的,只有兩點:
——他不允許她向任何人提起兩人的關系。
——房間里,永遠有攝像頭。
喬霧眠站起身,從攝像頭上取下內存卡,看了一眼,輕聲道:“滿了?!?/p>
司梵洲扣著袖口,頭也不抬:“換新的。”
“哦。”她輕輕應了一聲,把卡隨手放在桌上。
這樣的卡,他書房的抽屜里已經堆滿了。都是喬霧眠親手放進去的,每一張都記錄著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她的情動。
前幾天,她走進他的書房,那個地方只在她替司梵洲整理卡片時開放。
他電腦忘了關。
她原本只是想替他關掉,卻一眼看見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視頻。那是她,肩頭熟悉的黑痣無從否認。可那張臉,卻不是她的。
被換了臉。
換成了——喬安安。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AI一鍵替換的操作并不細致,但是因為喬安安臉型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看起來也算不上突兀。
喬霧眠下意識退后一步,頭皮發(fā)麻,喉嚨一陣陣發(fā)緊。
那一瞬,她明白了很多事。
她想起司母曾低聲說起:“他心底有一個人,只是從不肯說出來?!?/p>
她想起那天,司梵洲忽然“接受”她,就是喬家和顧家宣布聯姻的那晚。
原來,一切都不是巧合。
原來,他和自己上床,不過是因為愛而不得,要借她來慰藉。
她以為的柔情,只是因為司梵洲把她當作喬安安的替身。
她每一次的勇氣、熱情、奉獻,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具有用的皮囊,一張可以隨意替換的臉。
甚至每次情至深處,被記錄下來的情事,都是為了他能更好的滿足他對喬安安的欲 望。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喬霧眠突然覺得,自己為司梵洲跳動了五年的真心,突然死了。
“喬霧眠?!?/p>
冰冷的聲音將她喚回現實。
司梵洲站在鏡子前,系著扣子,眉頭微蹙。他沒有說話,可喬霧眠一眼就看出他在等她幫他打領帶。
按往常,喬霧眠會一下子反應過來是他想要自己幫忙系領帶,及時的迎上去,可今天,喬霧眠覺得自己好像被回憶重重縛住,第一次在司梵洲還沒離開的時候就開始發(fā)呆。
她機械地走過去,思緒還沒回籠,手指已經肌肉記憶的替司梵洲打好了領帶,只是手冷的厲害。
司梵洲渾身未覺。
“下周我先不來了?!彼捐笾拚Z氣如常。
喬霧眠垂著頭,聞言喃喃道:“那剛好?!?/p>
“你說什么?”司梵洲眉頭一皺。
喬霧眠抬起頭,笑了笑:“夫人剛好也有事找我。你有事正好,不然我怕你找不到我。”
這是司梵洲第一次,真正地因為喬霧眠停頓了片刻。接著他眸光微動,問道:“她能有什么事找你?”
喬霧眠愣了一下,隨即彎唇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什么好事。”
司梵洲沒再說話,拿起外套離開。
喬霧眠站在原地,看著門被關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然后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那張卡,輕笑了一聲。
五年的任務,終于結束。
她功成身退,怎么不算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