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午膳,自然精致,圓桌上擺滿了各種菜品。
本朝沒有低位妃嬪站著侍奉的規(guī)矩,卻也不能同坐一桌,孟扶歌坐在小桌上,恭順的吃著。
明靖心中盤算著該怎么確定孟扶歌的身份,孟扶歌卻想著怎樣給明靖留下一個好印象的同時,還能做到今晚不侍寢。
得寵不急于一時,她如今在宮里舉目無親,耳目皆無,沒有自保能力,絕不能成為靶子。
一時間,二人沉默的用膳。
吃了一會兒,明靖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孟扶歌吸引過去。
孟扶歌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端莊大氣,用餐間十分優(yōu)雅從容。
一雙白皙的手,指甲透著粉色,被磨成精致的橢形,輕巧的捏著鑲金銀筷子。
看著孟扶歌的手動作間露出的一節(jié)皓腕,明靖露出懷念的神情。
當初的學妹,在新生藝術(shù)節(jié)上一舞,讓她終生難忘,這雙翹著蘭花指在舞臺上大放異彩的手,也深深印在了她腦海中。
察覺到明靖的視線,孟扶歌假裝偷看,含羞帶怯的瞧了一眼明靖,眸光微抬,對視后有種被發(fā)現(xiàn)的羞赧,連忙移開目光,紅了臉。
這一眼讓明靖回過神來。懷念被打破,她神情更加冷淡了幾分。
畢竟,學妹可不會這樣含羞帶怯的勾引人。
孟扶歌見狀,頓時覺得媚眼拋給瞎子看,表情不變,心里卻是吐槽:“好一個冷漠無情,不近女色的皇帝,我這樣的容色,練了這么久的表情,她竟也能無動于衷?!?/p>
明靖吃了口菜,心中卻想著,雖然學妹不會這樣勾引人,可…可若真是學妹這樣勾引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明靖一剎那臉紅到脖頸,連忙咳嗽兩聲掩蓋失態(tài),灌了一口茶下去。
這番動靜自然吸引了孟扶歌,她抬眸望去,瞧見臉紅的明靖,哪怕是冷著臉也難掩羞澀,心下頓時充滿疑惑。
喝茶嗆著了?不像啊。
不會…不會是自己方才的媚眼鬧得吧…那,那這皇帝也太純情了。都有孩子的人了,更不可能了。
孟扶歌疑惑間還是開口柔聲關(guān)懷:“陛下可是嗆著了?”
明靖心虛的擺擺手:“無礙,朕無礙。繼續(xù)用膳吧?!?/p>
孟扶歌應(yīng)是,又拿起筷子。
隨著孟扶歌拿筷子的動作,明靖目光一頓。鎖定在孟扶歌的手上。
她想到在現(xiàn)代,自己曾無數(shù)次有意無意的看孟扶歌跳古典舞時的手,靈活的在舞臺上綻放。
那雙手跟這雙不一樣,那雙手上有個小小的因?qū)懽至粝碌睦侠O,這雙手卻光滑細膩,幾乎沒有瑕疵,更沒有因長期寫字留下的繭,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明靖的目光只停留了一會兒,便收回了目光。臉紅褪去,只留威嚴和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們不一樣。
這不是她喜歡的孟扶歌。
也罷…孟扶歌能不與親人分開,不在這后宮廝殺,如履薄冰,是好事。
她只是…只是太孤單罷了。前世也好,今生也罷,都是舉目無親,唯有孟扶歌,是她在現(xiàn)代唯一的念想。
女扮男裝頂替皇帝,不可謂不艱險。若是能有一知心人也好。
但比起有人陪伴,她更想讓孟扶歌在現(xiàn)代幸福一生。
帝王需喜怒不形于色,明靖掩蓋了那點傷懷。
用過膳,帝妃二人在品茶,孟扶歌怕明靖要留自己侍寢,惹得六宮側(cè)目,便把話題往商木林身上引。
商木林家世優(yōu)越,又是新人位分最高,第一夜侍寢理所應(yīng)當。
“陛下,喝著這茶,嬪妾倒想起商美人來?!?/p>
明靖興致缺缺的喝了口茶:“哦?此話怎講?!?/p>
孟扶歌笑著:“商姐姐是個可愛性子,覺得茶清苦,喜歡喝梅子飲。今日還來嬪妾這討了一碗呢。”
明靖聞言,配合道:“商將軍寵愛女兒那是滿京皆知,難怪商美人一副純粹模樣?!?/p>
說著,明靖便道:“朕還要午休,你回去吧。”
孟扶歌松了口氣,行禮告退。
看著孟扶歌離開的身影,明靖低眸,透出幾分隱忍的脆弱。
期待落空,任誰都不好受。
但…她總會看在這張臉的份上,護著孟才人一些。
明靖心想,今日因為她的失態(tài)和急著確認孟扶歌的身份,讓孟扶歌在新妃里太過招搖,恐怕會惹來旁人的對付。
她得冷孟扶歌一些日子,立個新寵出來轉(zhuǎn)移眾人的目光才是。
這樣想著,明靖便對晏殊道:“今夜宣商美人侍寢。晚膳時你親自去商美人處請人?!?/p>
晏殊毫不多話,行禮應(yīng)下。
離開乾清宮后,鳶尾頗有些忐忑的詢問:“小主,陛下是什么意思?今夜不是您侍寢,就來…單純用個膳?”
孟扶歌心態(tài)非常好:“我提了商美人,陛下也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必然不會讓在外征戰(zhàn)的商將軍寒心?!?/p>
鳶尾還是憂心忡忡:“可…可陛下不叫您也就罷了,如今叫了您來,又轉(zhuǎn)頭宣了別人,恐怕讓人笑話您呢?!?/p>
孟扶歌安撫的拍了拍鳶尾:“無妨,笑話總比嫉妒好,活著最要緊,一時的風光不算什么?!?/p>
鳶尾這才放心,長舒一口氣。點了點頭。
孟扶歌揉了揉肚子:“方才都沒吃飽,回去再用些糕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