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慕晴的燕家婚約,我來接?!?/p>
溫舒淳背脊挺直,站在冰冷的花崗巖書房中央,聲音平靜無波。
書桌后的溫鴻天猛地直起身,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眼底迸出難以掩飾的喜色。
“好!”他急切繞過書桌走近,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燕家是頂級財閥,燕銘是鐵定的繼承人,你嫁過去,就是燕家少奶奶,不會委屈你?!?/p>
溫舒淳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他只提那人顯赫的身份,對燕銘“克死三任未婚妻”的兇名絕口不提。
“燕家管家半個月后來接人?!睖伉櫶斓穆曇魩е鴫m埃落定的輕松。
溫舒淳目光直視溫鴻天,清晰開口:“董事長,我只有一個請求,聯(lián)姻之事請保密?!?/p>
她頓了頓,聲音更添一分冷冽:“還有,請您即刻宣布,將我持有的‘?dāng)埿情w’項目股份和經(jīng)營權(quán),全部轉(zhuǎn)讓給溫慕晴?!?/p>
溫鴻天滿口應(yīng)下。
在她轉(zhuǎn)身欲走時,他帶著一絲探究問道:“你不是和林頌兩情相悅?怎么......”
溫舒淳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臉上瞬間沾滿淚水。
林頌的名字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jìn)她心臟最深處。
回到冰冷空曠的套房,溫舒淳的目光落在梳妝臺上林頌送來的一排排落滿灰塵的奢侈禮盒上。
曾幾何時,在溫慕晴出現(xiàn)前,她也是這座豪宅里備受矚目的明珠。
溫鴻天視她為聯(lián)姻王牌,青梅竹馬的林頌寵她如珍似寶。
十六歲生日她說想要云巔之所,溫鴻天便為她拿下“攬星閣”項目。
她也曾天真以為這份獨寵永恒。
可溫慕晴一回來,人人都覺得虧欠她。
溫鴻天將她的珠寶名表、限量手袋劃給溫慕晴;林頌不顧婚約,對溫慕晴有求必應(yīng)。
她住了多年的套房,她讓了。
心血凝聚的“攬星閣”項目,她讓了。
視她如女的管家張媽,也被調(diào)去伺候溫慕晴。
不過三月,溫慕晴奪走了所有關(guān)注與寵愛。
燕家提出聯(lián)姻:要么溫家女兒嫁入,要么撤資。
那個曾說溫家女兒不可輕易外嫁的溫鴻天,親自游說她替嫁。
話里話外皆是不舍溫慕晴遠(yuǎn)嫁,“你已經(jīng)享受了多年優(yōu)渥生活,但慕晴剛剛認(rèn)祖歸宗......這些都是我們虧欠慕晴的?!?/p>
窗外,庭院里溫鴻天在她出生時種下的名貴晚櫻,花瓣正無聲飄落。
待枝頭僅余的十五簇晚櫻盡數(shù)凋零,便是她出嫁之日。
一架鮮艷的航模倏忽劃過巨大的落地窗外,溫慕晴與林頌在草坪上的嬉笑追逐聲清晰刺耳,直直刺入她耳中。
明明是林頌先招惹的她。
在她母親葬禮的靈堂角落,冷峻矜貴的少年拿著笨拙的遙控飛機找到獨自啜泣的她。
笨拙地安慰,許下守護的承諾。
自那之后,他常常進(jìn)出溫家,帶著新奇昂貴的玩意兒哄她開心。
也會牽著她的手,避開傭人,駕車登上摩天大樓頂層,俯瞰城市燈火。
溫舒淳理所當(dāng)然地愛上了他。
然而,母親去世不過半年,溫鴻天帶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兒溫慕晴,僅比她大半歲。
原來,他對她母親“此生唯一摯愛”的誓言,是精心粉飾的假象。
那日,她不顧溫鴻天威嚴(yán),在奢華大廳與他激烈爭執(zhí)。
林頌卻總是勸她大度,說溫慕晴流離多年已是不幸。
幾日前,得知溫鴻天決意讓她替嫁。
溫舒淳滿心悲憤,想去林家找林頌,卻被他的助理冷漠?dāng)r在門外。
失魂落魄走過溫宅后花園,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從紫藤架后傳來。
“林董,您真的要跟舒淳小姐解除婚約嗎?”
林頌的聲音淡漠:“暫時不必點破。不過她失去溫鴻天寵愛,在溫家已無地位,對我掌控林溫聯(lián)合項目沒用了。”
助理恍然:“屬下還以為您這些年對舒淳小姐的情意皆是真心......”
林頌語氣浮出毫不掩飾的嘲諷:“本以為她能成為溫鴻天最得意的聯(lián)姻籌碼,價值連城,沒想到連自己父親的心都抓不住,真是個廢物?!?/p>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字字錐心。
溫舒淳的淚水無聲滴落在林頌曾為她獵得的純白北極狐裘領(lǐng)上。
耳畔他們的嬉笑聲仍未停歇。
這一刻,她心底最后一絲微光徹底熄滅。
待到半月后,他們此生不復(fù)相見。